灾难
慢慢地,大量血水渗溢到了我的腿边。然而印象中冰凉的触感反而没有出现,那粘稠中带一丝温度的半胶质感反而给予了我莫名的舒适与抚慰;只是水中还翻滚着大量不断跳动的蛆虫,让这舒适中平添了不少诡异的感觉。
“呜……呜……”
一声声更凄厉的哀鸣在耳边不断响起,除了我的头部,我的下身仿佛突然与大脑断联般失去作用,不由得双腿一软跪进水里,双手则笔直地垂在身体两侧难以移动分毫,而我的视线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按着直视那还在不断涌出血水的墙壁,由于本能地排斥这样的画面和肌肉的僵硬。
我那对多灾多难的眼球时刻像要脱出眼眶一样鼓动着,目光所及之处仿佛正在发生一场灾难般的奇迹:原本被破开了一条裂谷般硕大的缝隙的墙壁此刻竟然在迅速地“愈合”——
我凝神看去,哪里是自然愈合,分明是无数如白色手术线般的蛆虫快速地在墙里墙外高速穿梭忙碌,兢兢业业地完成了这场伟大的手术!
在我近乎失神的凝视下,墙壁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却还在清浅地呼吸般蠕动着。
“嗒嗒嘀嘀……”原本如噩梦般的钟声此时在我听来如荒漠甘霖般令人心生感激。
本又陷入了某种争斗的思绪,噪声的折磨以及内心情绪的失控,因这富有节奏感的声响短暂地恢复了理智,但此时此刻,我恐怕连站起来都非常困难……
正当我想提起如同瘫痪一般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来捂住耳朵、试图缓解一些刺激时,那响彻车厢的凄厉的回声反而仿佛知悉了我内心的想法,未卜先知般降低至无声,一时间,逼仄诡异的空间里只剩血水的“嘀嗒”“嘀嗒”声还在幽幽作响。
此刻还不是窃喜于这毫无征兆的危机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我必须马上设法恢复身体的控制权然后离开这鬼地方。
思绪刚转至此时,我的眼前突然有大量的蛆虫开始向愈合的墙面聚集,甚至有不少蛆虫爬过了我的身体。
内心下意识衍生出来的愤怒又让我有些失控,但这一次因为经历了刚刚的身体断联事件,我并不打算再节外生枝;而且我的第六感似乎在告诉我——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即将降临,我必须马上离开。
强忍着不安、恶心、愤怒、不适等感觉,我艰难地控制身体扶着肉椅缓缓起身。
在我一步步靠近列车门,准备离开这让我产生如此之多痛苦的“地狱”车厢时。
我的左腿突然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蠕动感并伴着微微的刺痛。我不由得低头看去,一时间瞳孔放大,眼泪迅速积聚在眼眶里并无声的滴下。
一只由蛆虫组成的触手偷袭并贯穿了我的左腿。
我缓缓抬头,终于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啊!!!”
我蜷缩在蠕动的地面抱紧左腿,强忍着剧痛,把目所能见的所有蛆虫一只又一只地从伤口里揪了出来,此刻眼泪好像不要钱一样大颗大颗滚落,砸在地面混杂着血水,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嘶……嘶……嘶……”
身后又传来了急促的皮肉撕裂声,我哆嗦着抬头朝后看去,视线因大量的眼泪而变得模糊了许多,世界成了雾蒙蒙的红色;但这依旧无法阻挡我内心潮水般席卷而来的恐惧。
不知何时愈合了的肉墙正在被大量蛆虫墙里墙外地来回穿梭着,一道道缝隙被蛆虫们合力扩大,流出血水时被夹带着冲出来的蛆虫也会继续爬回去“帮忙”,似乎此刻它们有着同样的目标:要让什么东西从缝隙里挣脱出来。
我知道……是那个该死的蛆虫怪物……我必须离开这里!可是已经裂开的墙壁中央的最大的一道缝隙中那长长的蛆虫触手还贯穿在我的腿部……使我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