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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暗夜中的1抹光

待石羽拭去身上的积雪,将双手双脚放入热水中。

陈老这才开口问道:“小羽啊!这大半夜的来敲我老人家的门,可是有什么急迫的事嘛?”

陈老是被石羽的敲门声所惊醒的,并没有听得太清石羽所呼喊的内容。

只隐约听出这是老石家那孩子的声音。

在听见开门声,和看见那抹微弱的烛光亮起后,石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已经落地。

他将阿公染了风寒的症状告诉了陈老,说想从陈老铺中取几贴治疗风寒的药。

陈老一听老石头染了重风寒,也是皱起了眉头。

他与石羽的阿公年轻时便相交,有几十年不浅的交情。

“走,去你家中,我随你过去一趟。”

陈老没有任何犹豫,不在乎风雪,不在意此刻是大半夜,背起药箱,拉住石羽的手便朝门外走去。

石羽也是有些意外,他本只是想能在这半夜求到药,这已殊为不易。

可眼下情景,显然这位陈老医师是要在半夜上门问诊。

他知阿公与陈老素有些交情,但却是不知两人交情这般深厚。

尤其是在这个夜晚有了其他人的对比,陈老的雪中送炭,更是显得突出。

这份恩情,石羽已深藏在心中。

石羽随着陈老再次回到家中,阿公仍处于昏迷的状态。

陈老放下身背的药箱,给阿公把脉。

“陈阿公,我阿公的病情怎么样了,你可有方法医治?”石羽有些急切地问道。

陈老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叹息一声。

“老石头的病情甚是严重,风寒已经入了骨髓,还好你半夜来敲我屋门,我也随你过来了一趟。”

“若再拖上一两个时辰,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在一旁的石羽,已经嘴唇颤抖不能言,他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阿公前去采摘金钱草,到摔下山坡,直至夜晚才被他寻到。

这中间经过了几个时辰,石羽不知。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阿公是下午出门的,因家中有残余的午飱。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若阿公是上午便去采取金钱草,恐怕此刻已被冻死在雪地中。

陈老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石羽,有些不忍。

这孩子从小命苦,如今相依为命的阿公又遭遇此等境况,实乃天意不公。

“你也莫要心焦,我这就去熬一贴药,老石头服下之后,当能醒转。只是此次风寒感染严重,怕是会留下病根,日后你当常来拿药。”

陈老心中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

“以老石头的身体状况,即便每日服药,也是余日无多。”

可他对眼前的这个孩子,委实说不出口,这太过残忍。

石羽阿公这些年本就心力交瘁,自从儿子、儿媳失踪后,其身形更是一日比一日消瘦,一天比一天佝偻。

石羽默然地点点头,只是看着面色煞白的阿公,心中百味杂陈。

不多时,陈老便将从药箱中取出的一些药材,熬制成了药汤。

喂下药汤,石羽阿公的脸色渐渐有了红润,身体手足已不再那般冰凉。

陈老又待了一会,见老石头已无大碍,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临走时,提醒了石羽一句。

“记得明日来拿药。”

石羽感激地点头,郑重地道了一声:“陈阿公,谢谢你!”

陈老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容,

皱纹叠在一起,老人的沧桑笑容有些难看,却充满了温暖。

石羽在阿公床榻边守候了一夜,不曾合眼。

就如以往阿公守在他房门外一般,只是眼下守护与被守护关系互换,但不变的是那份沉甸甸的爱意。

所谓亲情,大抵便是如此吧。

直至第二日清晨时分,破晓的阳光透过纸窗浸入房中,晕散出一丝温暖之意。

阿公悠悠地醒转,睁开了紧闭的眼睑。

石羽也终于放下心来,朝阿公露出一抹笑容,道:“阿公,没事了,昨晚陈阿公来替你诊治过了,只需按时服药,就能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公依旧很是虚弱,勉强的笑了笑,笑容中慈祥不散。

石羽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将昨晚陈老留下的一贴药熬制成汤,喂阿公喝下。

然后去做早饭,待两人用过早饭后,见阿公呼吸平缓,已无大碍,石羽这才去往私塾。

临出门时特意叮嘱一句。

“阿公,你好生在家中休息,我午时便不去铁叔那儿了,回家来照看你。”

屋外的大雪已经停了,只余寒风仍旧在吹着,没了雪花作陪,寒风也似失去力量,不再凛冽。

只偶尔吹起地面松散积雪,打着旋儿,颇有些顾影自怜的意味。

私塾学堂中,在石羽到来之后,也是吸引了一部分同窗的目光。

已有人发现了石羽的变化,其左脸的苍灰色斑痕不再那般显眼,颜色淡化,接近正常皮肤颜色。

斑痕也少了很多石状纹路,不再那般密集。

赵泊君和罗涛看向石羽的目光,带着些许阴沉,转而阴沉又转为冷笑。

而冯世斌则仍是不曾看石羽一眼。

石羽并未理会他人,脸上表情波澜不惊。

虽只是不足十四岁的年纪,但他早已体会过这人间的百般滋味。

见过许许多多奇异的眼神,这些已不会再影响到他的情绪。

上午功课结束。

午时,石羽来到铁匠铺,跟铁叔打了声招呼,说今日需要回家照看阿公,便不来铺子里了。

铁叔并不在意,只回了句,可需要帮忙。

石羽笑着摇头婉拒,铁叔对他的帮助已经足够多,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他不想去麻烦铁叔。

因铁叔对他的这份恩情,已太重,他怕此生都还不清。

给阿公做好午饭后,又用热水给阿公擦了一遍身体,石羽这才放心去私塾做下午功课。

傍晚时分,乌云再次覆盖天空,似又要下起雨雪。

下堂后,石羽没有去铁匠铺,而且去陈阿公那里取药。

他可不会忘记陈阿公的叮嘱,每日来取两贴药,早晚各服一贴。

取完药,石羽便小跑着朝镇东边而去,他想赶在下雨之前回到家中。

否则刚取的药被雨水打湿,药效怕是会大打折扣。

就在石羽小跑着路过一个巷道拐角时,忽然,一道人影从拐角窜出,一把夺过石羽手中拎着的两贴药。

石羽有些没反应过来,-那夺药之人的速度很快,只是转瞬之间,手中的两贴药此时已经易主。

石羽眼神有些冷,他看着对面的夺药之人,此人正是他的同窗之一,赵泊君。

另一条巷道中此时也走出一人,是个少年,该少年人高马大,体壮如熊。

虽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高却比成人还要高出半头,体魄更是强过同龄人一大截,正是罗涛。

而在巷道口处,长身站立着一道身影,此人负手而立,背对着巷道。

从石羽这个方位看去,也只能看见这人的背影,但不出所料,是冯世斌的背影。

石羽目光冷冷地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赵泊君身上,沉声道:“把药还我。”

赵泊君的嘴角露出那习惯性的笑容,有些漫不经心地讥笑道。

“我说石头怪,你还可真是个药罐子啊!这从小到大没少吃药吧,这药就那么好吃嘛,你还真是吃不腻啊!”

显然,赵泊君以为这是石羽用来治石化病的药。

他随手将那两贴药抛给了罗涛,罗涛接住药,也是嘿嘿地冷笑着。

“这小子吃了那么多药,不也还是这幅鬼样子,也没能把他给吃死,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

罗涛又将药抛回给了赵泊君,便如小时候一般,他们就喜欢这样似摆弄玩偶般摆弄石羽。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赵泊君没能接住药

那两贴用来给阿公治风寒的药掉落下去,正好落在积雪融化的水洼中。

很快,用草纸包裹的中药被污水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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