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世间

宇宙边荒，混沌之地，不死山。

巨大的光柱接连天地，贯穿了整片天宇，直通混沌虚空之中。

庞大而精纯的天地灵气在这片黑色的山脉之中澎湃，化为作为精粹的液态源精，每一片都充斥着巨大的生命力，散布在整座不死山脉中。

越靠近不死山中心，这股生命源气就越发浓郁，而在那不死山最核心之处，一株三米高的古茶树种植在那里，正随风摇曳，散发出一股难言的道韵。

这一刻，万道在这里浮现，无尽法则秩序在这里排列，仿佛是仙人开讲大道一般，道韵之浓郁，令人心旷神怡，就算是一尊将成道的准尊来此，恐怕都会立刻顿悟，跨出那最后一步，真正得道称尊。

随着茶树上的片片树叶发出莹莹绿光，一股更为浩瀚惊人的道意散发而出，蕴含着惊仙的波动，仿佛要衍化无量量劫，于混沌中重开天地。

此道一出，万道立时臣服，仿佛是迎接它们的君主临世一般，齐齐发出最为绚烂的光彩，无论何人在此时看到这样一幕，哪怕平素再为沉稳，现在恐怕都要动容。

这样的大道真意，自然是来自于正在悟道树下盘坐的何暮。

只见，何暮盘坐于古老的悟道茶树之下，双目紧闭，周身无量道韵流转，演绎着大道生灭，恐怖的极道威势令人震惊，仿佛就算是传说中的真仙，也只能是不过如此。

只是，令人有些惊讶的是，何暮的头发此时已然灰白，与之前的乌发大相径庭，虽未显老态，但其周身的气势却显得越发沧桑而古老，仿佛是跨越万古岁月而来，经历了真正无尽岁月的洗礼。

山中无岁月，修道不计年。

虽然除了满头发丝，何暮此时面上依然年轻，毫无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他已经货真价实的于这不死山悟道树下盘坐了上千年。

忽然，天地万道归位，无量大道也被何暮收敛，整片不死山凝聚的大势都在此刻散去，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归于平静。

下一刻，树下盘坐的何暮缓缓睁开了双眸，没有什么惊世神光，也没有什么滔天威势，就如一个红尘万丈中最为平凡的普通人，只是显得更加内敛，更加自然，却又有些虚幻。

不过，若是此刻有人能够细细看向何暮的双眼，就会发现，何暮的双眸之中，似乎有一整片大宇宙在轮转，界生界灭的恢宏景象在他眼中浮动，浩瀚而又奇异。

恍然间，像是真正的大道在何暮的瞳孔中演绎着，阐述出宇宙真意，或者说，在这一刻，何暮就是道。

他似乎是成为了天地的中心，整片不死山脉都随着何暮的呼吸而搏动，混沌也顺从着何暮的思感而起伏，天尊的伟力，在此刻彰显无疑。

何暮起身，掸了掸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随着他的动作，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瞬间散去，他又似重新回到了真实之中。

何暮抬起头，目光仿佛穿越过了重重混沌迷雾，看向了宇宙之中的大千世界，总览世间百态，俯瞰红尘妩媚。

像是静极思动，何暮轻轻叹道。

“又是千年过去了啊，应当再次去走一走这万丈红尘了。”

下一刻，何暮就自这不死山中消失，唯余悟道古茶树随着山中的微风继续摇曳，仿佛从来没人来过。

……

一颗不知名的星辰之上，何暮漫步在一座青砖铺就的小城之中。

小城之中热闹非凡，全然不见千年之前，那惊世一战留下的丝毫痕迹，时间，这一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足以抚平一切伤痛。

小城虽然不大，却古朴大方，有小桥流水，也有老屋古廊，这是一个十分清闲的小地方，居住在这里的居民都是过着悠闲而平静的日子，倒也颇有几分惬意。

何暮在街上随意的走着，听着沿街的一声声叫卖。

“卖包子嘞！皮薄馅大的大包子！”

“糖葫芦！卖糖葫芦串，一串三文，不好吃不要钱！”

“烧鸡呦！好吃不贵的烧鸡！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来看看！”

“……”

热闹而真实的红尘气息，仿佛一幅浓缩着悠长岁月的画作，带着生活的味道，由无数汗水与泪水共同绘就，平凡、质朴而珍贵。

这座青砖铺就的小城，就这么一直屹立在这里，记录着城中一代代人的兴衰，承载着每一家、每一户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何暮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

自他踏上道途以来，其实就已经与最真实的红尘远离，就算有时遁入其中，也不得其真实，不过是雾里看花罢了。

在红尘气的缭绕之中，何暮好像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前世，那一幕幕回忆如流水般，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却又化作了永恒不灭的印记。

随着何暮继续在街上踱步，他的气息也愈发圆融，仿佛得到了某种解放，让他愈加通达。

走着走着，一个想法，就这样浮现在何暮心头，让何暮打算就此付诸行动。

一道神念涌动，下一刻，自天际滑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