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你终于承认那玩意是项圈了啊。竹井泽一在心里想。
他不慌不忙地回答“太丑了,影响美观。就取下来了。”
竹井泽一并不喜欢被枪指着,但是在被琴酒用枪指着的时候,他很少感觉到过真实的杀气,这更像琴酒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威慑或者恐吓,却没有真正开枪的意图。
果然,琴酒在听到他这句敷衍的解释后,放下了枪,宽厚的手在他光裸的脖颈上抚摸,像撸猫一样捏了捏“下次再送你别的。”
别有下次了。今天没带围巾,便宜琴酒了。竹井泽一心想,他挣脱琴酒的手,转过身看着琴酒,在观察琴酒怎么看自己突然过来这件事。
琴酒也在看竹井泽一,判断他恢复了多少记忆,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两人对视良久,竹井泽一觉得有点傻,于是选择找个地方坐下,然后直接向琴酒伸手“我想看一下你最近的行程。”
他都已经翻了一半了,只要琴酒一检查就知道他在找什么,既然琴酒迟早会知道,不如直接摊开来说。
琴酒足有半分钟没说话,他看着竹井泽一理直气壮的这幅模样,在想失忆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这样,非常不礼貌吗”
竹井泽一点头“所以你愿意给我看吗”
琴酒觉得失忆可能增加了竹井泽一的无所畏惧和厚脸皮,在过去,他顶多自己偷偷翻看,从来不会直接问他,更别说直接伸手找他要。
他冷静地分析着竹井泽一这么做的用意,联系着前几天发生的事,感觉自己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给,他直切主题地问“你要和谁一起算计我。”
竹井泽一知道琴酒会猜到,但是惊讶他的重点是在“和谁”,而不是“算计”。
“你怎么知道的”竹井泽一反问。
琴酒嗤笑一声,他越过竹井泽一,从房间里隐蔽的机关里拿出资料,递在竹井泽一面前。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竹井泽一没有去接,他扬起眉毛“那你可真是自信。”
琴酒知道自己要对付他,却还是把资料给了他,是自信他无法成功,还是想要借此找出那个帮助他的人
可能两者都有。但是不管是哪一种,竹井泽一都不喜欢看见琴酒如此自信,甚至是自傲的样子。
两人对视的时候,视线就像冒火一样交锋。
是竹井泽一的手机震动打断了这快要打起来的气氛。竹井泽一拿起来看了眼,是景光,不知道这么晚找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竹井泽一不打算再和琴酒纠缠,他握住那叠资料的另一头,想要从琴酒手中抽出来,却失败了。
那叠纸在琴酒手里纹丝不动,琴酒反而还在问“你想白拿”
竹井泽一听他这句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耐烦地说“不想做,给不给,不给我走了。”
琴酒脸色扭曲了一秒,竹井泽一觉得是自己猜中了,但是下一秒琴酒把资料塞进他怀里,下一个动作是把他揽入怀中,头埋在他脖子处狠狠吸了一口气。
就像是吸猫一样。竹井泽一冒出怪异的想法。
很快他感到脖子上一疼,琴酒的牙咬了上来,深深地烙在上面。
竹井泽一被这猝不及防的攻击惊到,倒吸一口冷气“你是吸血鬼吗”他想把琴酒推开,却被琴酒按住了。
琴酒不紧不慢地在刚才自己咬的位置舔了舔,用力揉了揉竹井泽一的头,才把人放开,手却还按着他的手腕,琴酒说“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竹井泽一微微抬头看着他,很坦然地说“什么事我不记得了。”
琴酒伸手搓揉着竹井泽一脖子上自己刚刚咬过的那块皮肤,神情不满,他拽着竹井泽一的手把他往屋子里一个房间拉。
竹井泽一试图挣脱了一下没能挣脱,无奈只能跟着琴酒去了。
琴酒打开了房门,房间里的设备展示在竹井泽一面前,他微微一怔“你居然还会纹身吗”
琴酒不多的温情时刻都用在了这个时候,他抚摸着竹井泽一的脑袋,语气带着愿望即将达成的愉悦“不难学。”
竹井泽一皱眉,他总算知道琴酒刚才为什么要咬自己了,他想要拒绝“我怕疼。”
琴酒却不容拒绝地把他推上了椅子,强硬地把他按在了上面“你答应过我。”
竹井泽一仰着头看着琴酒,无奈地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了。不过他也并不是很反感,纹身这种叛逆的事情他好像两辈子都没有做过。
“那你至少要告诉我,要纹什么吧。”
“你会喜欢的。”琴酒这么回答,他已经很干脆利落地拿起了工具,竹井泽一脑袋里划过好几种猜测,全程闭着眼睛,身体因为疼痛不断颤抖,疼得止不住声音,手死死地握着椅子扶手,几乎要把金属椅子抠出指印来。
琴酒偶尔停下手上的动作,轻柔地吻在他的唇上。
但竹井泽一可不管他是不是难得温柔,他一想到是谁制造的疼痛,就气得使劲啃回去,直到把琴酒的唇咬出血才罢休。
琴酒丝毫不在意,这种疼痛完全不会影响他手抖,他稳稳地完成了自己早就想要做的事。
等竹井泽一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竹井泽一黑着脸回拨景光很久之前打来的电话。
“刚才不方便接电话,怎么了吗”
景光没有睡,估计就是在等他这通电话,他语气严肃“任务时间提前到明天,你做好准备。”
竹井泽一下意识地问“什么时候提前的”问完他就迅速反应了过来,一定是在琴酒发现他闯入的时候。
他恢复淡定“那就提前吧,我随时可以。”
挂了电话,竹井泽一看着手里的那叠纸想。真是狡猾啊。这叠东西的作用失去了大半,不过还是能用的。
他要这些本来是想和公安做一些交换的。公安虽然答应让他加入这次行动,甚至是成为重要的一环。但作为过去是组织的人,他并没有得到信任,公安只会告诉他什么时候要去哪里,接头人有谁,却不会告诉他他们策划了什么。
竹井泽一本想用这些情报换一点对任务的知情权,现在时间不够了,只能靠通过分析琴酒近期活动来判断公安的计划了。
“麻烦。”竹井泽一嘀咕,问两个人格,“你们能帮我想想吗”
弟弟答应了“我帮你也不是不行,但我看的时候你不也是要看吗”
竹井泽一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我可以想别的,让我们先看一眼琴酒到底给我纹了个什么。”
琴酒不给他镜子,他急着回来,一直都没好好看过自己到底被纹了什么。
他犹豫了几秒,手放在围巾上这是从琴酒那里顺的围巾,为了在回来的路上遮挡这该死的纹身。
他在想如果琴酒给他纹了些不好的东西,他要不要更改一下对付琴酒的计划。
深呼吸一口气,他摘下了围巾。
镜子里的青年仰着修长的脖颈,微微偏头,在脖子靠近大动脉的地方,白皙的皮肤上纹着一个漆黑的英文单词
龙飞凤舞英文花体嚣张地趴在上面,张牙舞爪,强烈的占有欲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和这个英文单词所代表的主人一样,恶狠狠地向所有人告知,这是他的所有物。
但是这和带有侮辱性质的项圈不同。就像你会给狗带项圈告诉别人是有主人的狗,但是不会给狗纹上你的名字。
纹名字在大胆的地方,就像是对全世界的宣言,告诉所有人,这是你的人。
竹井泽一怔怔地盯着看了足足三分钟。
直到弟弟看不下去了在脑海里问他“你是觉得这玩意很好看是吗你是要盯着看一晚上吗”
竹井泽一像被烫到眼睛一样,立刻把围巾系了回去,有几分做贼心虚地否定“不,我觉得很丑。”
但是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脏,知道那里在加速跳动着。
“得了,你脸都红得要发烧了。”弟弟气急败坏地说,有一种自己家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竹井泽一被拆穿了,非常不好意思,他把脸埋进双手,冰冷的手贴上滚烫的脸,试图给自己降温。
琴酒说的是对的。他真的真的很喜欢。
他在镜子面前又一次摘下围巾,伸手想要去触碰这个英文单词,但是想到用手摸可能会褪色,他的手又停下了,悬在字母的上方,最后移开了。
第二天,竹井泽一坐上景光的车的时候,他围着昨天那条围巾。
真是奇怪,他要戴着琴酒给他的围巾,还有琴酒给他文的纹身,去和公安合作折腾琴酒。
竹井泽一看着车窗外极速飞过去的景物,这么想着。
“你的心情似乎不错。”景光敏锐地发现了,有点迟疑地问,“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你和琴酒现在是什么状态。”
他在组织的时候和竹井泽一关系还可以,知道琴酒和竹井泽一不同寻常的关系,也早有预感他们俩这种模式会出问题,他离开组织前两人就已经决裂,过去三年了,现在又是怎样的情况
竹井泽一勾起嘴角“我当然会心情很好,因为我们要去对付琴酒了。你不是知道的吗在你离开组织前,我就已经想杀死琴酒了。”
你不只是想,你还差点成功了。景光想起安室透和他提到竹井泽一现在的精神状况,在心里叹气,没有说出这点,只是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这次任务里。”
竹井泽一说“按照你们公安的要求做嘛,出去露个面,让琴酒因为我分神。”
景光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你真的觉得这种方式对琴酒有用琴酒恐怕已经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了吧。”
竹井泽一有点惊讶“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个想法不是你们公安安排的吗”
景光冷静地说“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并没有接,你极少不接电话,只有在和琴酒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不接也不解释。更何况你今天围了围巾,有烟味。你不抽烟。”
竹井泽一无奈“我还以为这个烟味很淡,你不会闻到。”他知道围巾上有淡淡的烟味,以为这一点不会被发现,于是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戴上了。
既然被发现了,竹井泽一干脆扯下围巾。
张扬的纹身暴露在景光面前,刚纹好还泛着一点红,景光忍不住盯着看了两秒,视线艰难地移开回到开车上。
他难以相信,琴酒居然会给人纹这种极具主权宣誓的纹身。
不过又确实很像琴酒的风格。
景光把注意力移回任务上,他又问了一次“所以说,他确实是知道你要去的,对吧。”
竹井泽一模棱两可地回答他“或许吧。”
“公安也猜到了。”景光说。
“不是猜到的,是对我不信任吧,觉得我会告诉琴酒。”竹井泽一说。
景光在这点上也没瞒着他“也算是吧,但对于你对琴酒很重要这个点上,公安还是挺信任的。我们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有自己的安排,快要到了,想要交换吗”
竹井泽一摇头,略带神秘地说“不,我的想法可不能告诉你。”告诉你的话,友谊的小船就要翻了。
他并不是很关心公安的安排,景光看出来了,也拿他没办法。
车在琴酒二十分钟后会出现的地点附近停下了。
竹井泽一愉快地下了车,像是要去约会,而不是去试图杀死或者抓捕亲爱的恋人。
夜风呼呼地吹着,竹井泽一往琴酒将会出现的废旧大楼走去。
公安没有说琴酒来这里做什么,但是琴酒给他的信息里有。
组织的任务,琴酒需要来这里和另一个组织的人做交易。
说起来这个组织还是老熟人。竹井泽一已经走进了废旧大楼,他知道楼里的人或者狙击手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甚至瞄准了自己,但是他并不在意,他知道那些人不会动手。
因为他身上带着属于琴酒的印记,他不信琴酒没有跟那些人说过。
果然,他上楼上到一半,就有人溜了出来,拿枪指着他“琴酒大人说,让你把身上所有武器交出来。”
竹井泽一摊摊手“我没带。”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他啥也没带。
男人怀疑地打量了他一通,拿出金属探测器在他身上扫过。
金属探测器在经过手腕的时候发出滴滴的声响,竹井泽一抬手给他看“这是手表。”
男人没有怀疑,放他往上走了。
一层,两层,三层竹井泽一终于爬到了屋子顶楼。
顶楼处,熟悉的琴酒站在那,他听到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他没有转身,他在等发出脚步声的主人主动凑到他身边。
竹井泽一也确实如他所愿走过来了。
“晚上好,琴酒。”他轻快地打招呼,走到了琴酒身边。
琴酒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眉间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他伸出手,想要把人拉近自己身边。
可是他的手落空了,青年后退一步,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可不是来找你的。琴酒啊,你是不相信我会真的算计你,还是觉得我没法算计成功”
他轻蔑地说着,与他擦肩而过,快步上前,欢快地挽住了站在琴酒对面的少年的手臂。
“阿治,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他亲切地称呼着脸上缠着绷带的少年,亲昵地挽着他,半个人都挂在了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