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泛大陆审判（五）

想到这里，齐征不由得冷汗涔涔。

“那这种事……”

“这种事帝国本身就不会允许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每次出现跟石雪香有关的事件，帝国永远都会让王国的人作为主力去搜寻跟石雪香有关的东西，然后在王国的人收集到足够的线索进行整合之前，出手将石雪香的生产点直接攻破。”

暮河冷冷笑道：“自从五十三万年前开始，不论是当时刚好覆灭的图可卡帝国，还是一直延续到现在的蛮人帝国、班德帝国、圣帝国，都是一样的套路。而后来出现又覆灭的克鲁尔帝国，也是一样的行为。如果我猜的不错，格里帝国应该也具备这样的力量。”

“换句话来说，王国的人在想方设法地想要将那种未知的石雪香创造工艺给占为己有，而帝国则是跟玩一样的告诉他们，你们去找，你们肯定能找到，但是你们找到之前我毁不掉的话，就算我输。”

“我相信所有的王国高层都知道这一点，但是那种‘万一没被帝国发现’的心态完全吞掉了他们的理智，每一次石雪香现世的时候，他们都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剧情，乐此不疲。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基本上大部分的王国寿命都在一千年到一万年之间，而石雪香出现的时间往往大于这个数字。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上一次出现石雪香的时候，那些王国都是怎么被帝国层给戏耍的。他们永远都觉得曾经那些前辈的经验都是蠢蛋，只要自己才是最聪明的。”

齐征点了点头，看样子自己应该是不需要担心有哪个国家找到了石雪香然后搞出那种自己不怎么喜欢的情况了。

“照这么说，这帮王国高层基本都是蠢兮兮的打工仔？”

放松下来之后，齐征也就有心思开开玩笑了。

“大部分是，不过其中几个是例外。”暮河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向下方，接着说道：“并不是所有的王国高层都是蠢货或者纯粹的利欲熏心的家伙，有些王国的高层也是非常值得你注意的。”

“第一个，金币联邦。”

齐征顺着暮河的指的方向看下去，看到一群商人。这群商人的肩膀上有着跟地球上军装类似的肩章，只不过地球上的军装图案是麦穗，星，杠组合起来的，而这帮商人肩膀上的肩章图案是金币、金条、钞票组合起来的。这种囧囧有神的组合让齐征一早就注意到这帮家伙了。

只不过这帮家伙从一开始就扎堆商量着什么，齐征也没有刻意去了解这帮人的聊天内容。

“金币联邦是整个大陆所有商人组合而形成的联盟，也是整个奥大陆最有钱的国家。全奥大陆所有的商业法律都绕不过金币联邦，而如果金币联邦宣布对某个一个国家进行直接封锁的话，这个国家基本上就可以等待崩塌了。而金币联邦之中，最高层总共是六个大商会，我一直怀疑这六个大商会之中有四个是隶属于帝国，但是一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当然，因为海域的资源问题，金币联邦对于海域生灵算是整个奥大陆最友好的国家，没有之一的那一种。但是同样的，我也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能够突破海域进行掠夺的话，金币联邦会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而最值得注意的一点在于，这个国家是唯一一个年龄超过一百万年的王国。这也离不开他们跟石雪香这种东西完全不接触的缘故。”

“对于他们而言，生意就是生意，那些没有办法受到各个国家法律保护的生意就算要做，也要进行相当时间的考虑。而类似于石雪香这种一旦进行就要遭到各个国家明面上抵制的生意，对他们而言就根本没有做的必要。对于他们之中最大的那些商会而言，他们早就已经度过了需要通过黑色交易来收敛钱财的时期，不值得为了这么一点利益将自己的商会甚至于整个金币联邦放到火架上。”

齐征一听就来了兴趣：“这还要不爱钱的商人？”

暮河看了看齐征，有些无奈：“他们不是不爱钱。只是相对于单纯的赚钱，他们更喜欢将赚来的钱流动起来。比如将一份资源投注到明显有更好未来的年轻人身上，然后借着这份恩情将这些年轻人收入自己的商会之中。而借助这样的操作，整个金币联邦具有超过四百名九转，二十名十转，还有三个奇迹，整个大陆之中在行为处事方面的顶尖智者，他们也有超过五百名。”

齐征咋舌，四百名九转，二十名十转，三个奇迹，百万年历史，五百名智者。说实话，这配置化身帝国也够了啊：“那为什么这个国家没有成为帝国呢？”

“不知道。奎之前跟他们打过交道，好像是说形成帝国之后，对于金币联邦反而有更大的隐患。”暮河摇摇头，然后将指头转向第二个王国团体：“接下来是第二个。”

“科芬布尔王国。”

“这个王国跟金币联邦一样，也是一个构成相当单一的王国。这个王国的主体是各种医务人员。而跟生命高塔类似的，因为对外进行的救治活动，科芬布尔王国在奥大陆的王国阶层有着相当的人脉。当然，因为全国大部分都是医务人员的关系，这个国家的外交、军事、政治、商贸等等全部都是外包出去的。”

“外包？”这个词汇齐征倒是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连这种东西都可以外包出去的吗？

“没错，外包。”暮河点点头：“虽然他们国内同样存在相当数量的非医务人员，但是因为整个国家的整体倾向都偏向于医疗，所以这个国家自身并没有合理的职务晋升方式，反而是医务人员的能力考核相当完善。而因为他们的政务系统都是外包出去的原因，经常会出现诸如政令冲突等情况。而因为其国情，他们的医务团队在整个国家占有相当巨大的话语权。而每次出现跟石雪香相关的事故，科芬布尔王国往往是接收伤病最多的国家，对他们而言，他们不需要使用石雪香去攻击哪个国家，反而如果跟石雪香惹上关系的话还要想尽办法将自己跟事故撇开关系。”

齐征懂了，这是个完全依靠人脉和名声立足的国家。整个国家的发展完全依靠国外的帮助。这种国家跟石雪香一旦扯上关系，那完全靠一条腿立足的科芬布尔王国就瞬间崩塌。

“第三个……”暮河没有管齐征的反应，继续指向下一个团体。

“等等，这种国家到底有多少个？”齐征拦下了暮河，他怎么感觉这家伙要讲很久的样子。

“十来个。”暮河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齐征。这是他故意的，以前在海域的时候齐征老师在他面前叭叭叭不停，来到奥大陆不过十来天的时间，他就发现这家伙的话少了很多。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存心给齐征一点报复。

“呃呃……”齐征汗颜，暮河都说到这了他要是还是不知道这货在小心眼报复，那就真的别混了。多多少少相处了十六年，齐征怎么也知道这货的臭脾气了。

只不过这种小心眼是随谁啊？

“算了，回头你给我一份奥大陆的势力分布图……算了，我去找洛特凯尔大叔要吧……”齐征苦笑一声，小伙伴这摆明了是不想跟自己好好玩耍。

“随你。”暮河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现在也突然明白齐征当年在他嘴边唠唠叨叨的时候被他冷脸打断的心情，说实话好像也挺郁闷的。不对，齐征打断他的时候是一脸的苦笑，不是冷着脸。

这么说来，要不要回头试下怎么让齐征冷脸打断他一下？

想到这里，暮河微微摇了摇头。他倒是不介意这么搞一下，只不过齐征这个小心眼子谁知道背后又会搞什么骚操作。尤其是等回到海域之后，齐征加上奎两个逗比的杀伤力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实际上，明面上帝国层也会要求在他们追查的时候，安排一到两位来自四大帝国或者我们海域、兽族的强者跟随。当然，如果排除掉帝国层自己的人的话，我们海域出动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为什么？”齐征丝毫没有感觉到暮河这个话题转移得有多生硬，在他看来这些本来都是题外话，啥时候跳回去都不意外。

“龙族不愿意管事，在那帮家伙看来，参加泛大陆审判已经是无奈之举，更何况让他们出力去寻找石雪香的踪迹。而高等级的兽族虽然不怎么受石雪香的影响，但是他们自己跟人类的关系不怎么样，就算现在四大帝国跟兽族已经不怎么起冲突，但是兽族跟各个王国之间的冲突还是时不时发生。这种情况下，天高水远的海域自然是除去帝国层外的最佳选择。跟人类各大王国之间少有冲突，大部分王国也更偏向于能够获得海域的好感。”

“这倒也是……”齐征想了想，突然问道：“魅没来也是这个原因吧？”

理论上来说，有了这种能够尽快见到齐征的机会，魅肯定是最积极的那一个。但是既然魅没有来，那么很明显是被海域执掌者们全体劝阻了。

“不，主要是另外两个原因。”暮河想到那张榜上排行第一的魅的名字，再想到魅平时的行事习惯。这种事情一旦被魅接手，要么天天绕在齐征身边，要么做出点整个奥大陆都没法容得下的事情。

“这样啊。”齐征点点头，也不再问什么。

海域古殿的所有执掌者层，他平时跟魅的接触是除去奎之外最多的，但是同样的他对于魅的了解好像也是最少的。

不论是行走还是执掌者，哪怕是初代他都听到过一些零零碎碎的行走期间的事迹，然而对于魅的事情他就很少知道。对于魅过往的事迹，他所知道的都是魅在就任执掌者之后的事情了，而再往前一点，就任执掌者之前的就已经少得可怜。

这其中不乏齐征自己很少主动打听执掌者们过往的原因，但是最多的还是不论是魅还是其他执掌者，对于魅的事情封锁都挺严重的。哪怕自己多多少少也算混到执掌者层了，这些信息还是没有谁主动跟自己说明的迹象。

齐征一贯的思想风格就是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么执掌者们不让自己做什么自然有其道理。因此也就没有多问多想。

当然，就目前来说，齐征的这种信任暂时还只能先知道执掌者的范围之内，连带着超出目前已经选拔进入裁决者范围之内的海域生灵。而其他的，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考虑。

在进入奥大陆之后，齐征就发现了在奥大陆修炼的生灵和在迷雾海域之中修炼的生灵，在灵力上存在相当的差距。如果说当初只不过是在海域边境跟奥大陆帝国层的人们惊鸿一瞥，没有太多的例子作为比较的话，那么在进入奥大陆之后，有了太多的样本比较之后齐征就发现了，双方的灵力波动存在一种特殊的差异。

这种差异在十转下以上的层次的时候会相对明显得多，而在十转之前虽然同样存在，但是齐征没有找到完全标准的规律。而且似乎因为环境的影响，诸如洛特凯尔这种长期居住在奥大陆的海域执掌者，体内的灵力波动更偏向于奥大陆的波动而非迷雾海域的波动。

而目前对于齐征而言，这些都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两天前，当他在整个福索平原搜索所有超过五转的生灵的时候，除了圣骑士小队，洗班，凯迪多，王国情报人员之外，他还有一个特殊的目标，没有跟识海之中的灵魂们说。

一个海域生灵，十转巅峰的海域生灵。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庭审开始之前，齐征会专门找暮河询问，福索平原是否存在海域行走的原因。他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作为海域的总裁决，这名海域生灵在知道自己的到来之后，不仅没有前来见面，反而在最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福索平原之中，更重要的是，当时齐征扫描到那名海域生灵的气息所在的位置，恰好就在兽族的方向，跟狄血狐几乎处于同一个坐标！

出于对于海域生灵的信任，同时之后这名海域生灵的气息也就同步消失在整个福索平原之中，齐征也没有太多时间去追究这名海域生灵出现在兽族区域的原因。而在兽潮的事情解决之后，齐征就再也没有发现那名海域生灵的气息。

本来这件事就应该这么结束了，但是齐征在等待海域执掌者们前来的时间里，发现了不少奇怪的地方。这名海域生灵出现在福索平原的原因是什么，他出现之后为什么明明知道会有一场跟自己有关的兽潮，却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信息。

而最重要的是，班德帝国司法高塔的信息都传到海域去了，暮河等人却没有提及有海域生灵报告了这一场跟石雪香有关的事件。

按照暮河所说，跟石雪香有关的事件，在海域之中的紧急程度能够排到第二梯队。这种高紧急度的事情，理论上海域生灵应该尽快跟迷雾海域报备说明。

齐征在开放灵识扫描的时候，洗班已经在跟长光子爵见面，之后佩克托说出跟石雪香有关的计划的时候，这名海域生灵应该还没走远。而对于十转而言，这种事情如果需要上报到海域，只需要拉两个空间通道，一个到海域边境，另一个到海域古殿就行（海域边境隔绝空间通道的，否则奥大陆一群十转早就把海域当后花园了）。

想到这里，齐征就大概猜到这名海域生灵大概率根本不在意甚至于还在推动石雪香的事情。有了这个怀疑之后，齐征认为这个海域生灵应该是早年间的海域叛徒之类的存在。毕竟百万年前海域古殿新建，不少海域生灵受到当时奥大陆的蛊惑，背叛了海域。但砖头一想根本不可能。那名海域生灵体内独属于海域内灵力的波动，比每隔几十年回一次迷雾海域的洛特凯尔还要浓厚得多，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新进入奥大陆的生灵。

这种猜测让齐征对于海域原有的印象有了一丝阴霾。他不知道这名海域生灵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突然消失之后又到了什么地方，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他还没办法跟执掌者们和灵魂们说——齐征有些怀疑这件事跟加利尔有关，同时又怀疑这是海域之中谁的布置。

如果跟加利尔有关，执掌者们必然会调查到加利尔，然后寻找自己跟加利尔之间的关系，从而发现识海之中的灵魂们。

而如果是海域之中谁想利用自己做什么，自己就不能跟灵魂们提及这件事。否则按照政客的谨慎，铁匠的果决，必然会让齐征跟海域之间拉开距离，这也是齐征不能接受的。

暮河看着齐征呆呆的样子，心里有些诧异。那家伙居然连阿征会会发呆这种事都猜到了？还是说，阿征到目前为止的一些行为反应，跟他都扯不开干系？

不过那家伙做的事情不光跟老师，也跟巨灵等人商量过，貌似也没什么问题。自己毕竟已经是历代的执掌者，主要的目的还是监视另外那位，不管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都随便了。

想到这里，暮河开口将齐征唤醒：

“想什么呢？不看看这帮王国贵族之间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