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好胜的空助（10）

小废物的眼睫还在轻颤, 他戴着手套，尖软的下巴都缩在宽大的毛茸茸围巾应该是没有打伞就跑了过来, 长长的睫毛和头发上还有雪粒子，唯独身上的消融得比较快，一落在衣服上就濡湿成了水花印子。他哈着气, 一团团白雾就嘴里涌出, 拢在毛茸茸手套里的两只手握着东西，那双漂亮的眼睛珠子在空气中更显得纯净剔透。“平安夜快乐！”一颗红彤彤的、还散发着馥郁甜味儿的小苹果忽然递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经过任何精致的包装，不过甚是小巧可爱。是经过精挑细选、形状最完美的小苹果了。属于平安夜的、代表着祝福意义的小苹果送了过来，依旧是这个喜欢自己的小笨蛋亲手递过来的。齐木空助勾起了唇, 这家伙是来乖乖认错的。趁着节日的契机，又觉得他心情好, 有合理的机会来找自己。听起来很顺利，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看不得小废物站在外面受冻缩脖子的可怜样子，就算实验室建在地下没有了大雪的肆虐, 空气仍然是寒冷的。“进来吧。”他像是发布命令一样邀请对方。出乎意料的是, 木木野摇了摇头：“不了，我只是来送个苹果就走啦, 希望你在平安夜和圣诞节里都能快乐！”顺便跟对方告个别。在不久前, 成绩就出来了。看到上面打印出来的分数,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 木木野人生都灰暗了。可是又不得不面临一个现实问题——他考差了被剑桥劝退，不得不滚回老家了。小废物当时打电话的手都是颤抖的, 他捂着嘴哭得稀里哗啦, 泪水珠子滑到手机屏幕上的那一刻又赶紧擦拭掉。拨通父母电话那一刻更是嚎啕大哭得撕心裂肺, 可怜到家人都以为他是犯了无法挽回的深重罪孽。对面沉默了半天，似乎有沉重的叹息。不过幸好父母都感受到自己的压力，心疼他在剑桥学的那半年就瘦成这样，回心转意让他回霓虹国，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该死的剑桥了！小废物眼泪一擦，抽抽地就去收拾行李。嘴角牵起的笑容压都压不平，完美展示了一个人变脸之快。他做错了什么？非得让自己去读书上学！迫害反派根本不是这么迫害的，总之木木野高兴得晚上多吃了一碗饭，眼皮都哭得红肿都不带难受的。但是走之前也要去齐木空助那儿刷个脸，免得对方真把他给忘了。齐木空助还以为他是在赶场子，这个离开了就去找下一个，身边压根不缺男人，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我不需要你的祝福，也不用你的小苹果。”唉，看起来空助君真的很讨厌自己，那他就没必要谈起离别的话题了。本来就是他死缠烂打黏着别人，现在自己终于走了，对方心里肯定是别提多开心啦。他就不要自取

其辱了。“好吧……”木木野没有挽回对方的能力，目前看来自己还打搅了对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沮丧着退场离开。他把苹果放在对方的实验室门口，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结果发现男人面色依旧冷淡，甚至还在走神，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小废物故作低落地离开。系统忧心忡忡：【你就这样回去了？都不跟齐木空助说了吗？他可是会一直待在剑桥的，一个在日本一个在英国，跨洋距离那么大，你还怎么纠缠他。】小废物心里笑嘻嘻地跟系统说：【你不用担心啦，这就叫做——欲、擒、故、纵，相信我！】【万一空助君会忍不住来找我呢，他可是有直升飞机的，跨洋又怎么样，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吧。而且……要是他想的话，就算提前毕业也是轻轻松松的事，端看他自己愿不愿意了。】系统比木木野可废物多了，什么事都听他的，听完就心大地不管了。在木木野走后，青年身上的甜味儿仿佛仍萦绕在空气中。齐木空助把那个小苹果捡起来，在身上蹭了蹭，“哼。”他就知道对方肯定会忍不住找自己的。跟他吵架的时候那么嚣张，现在还不是眼巴巴地回来找自己。那就姑且等等吧，他早晚都会忍不住还来找自己的。…………木木野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并且在院上登记好了一切资料，快得仿佛早有准备。为小废物处理退学表的老师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就没见过被劝退还那么高兴的人。对方坐在椅子上，安静又恬淡地盯着他签字盖章，密密的眼睫在皮肤落下一层三角阴影，唇角翘起，看起来是真的很欢喜。乔斯过来为他送别，男人碧蓝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在木木野看过来时又如同潮水般立马褪去。他要将最好的姿态在对方面前展现出来，毕竟暂时的分离又不是永别。可惜他还不知道木木野对于自己的印象停留在好心的、特别喜欢助人为乐的学霸上面，离开英国就没有来往的必要啦。青年靠着行李箱正准备前往候机室，身形纤细孱弱，但挺拔笔直，在人群中尤其出众。脱离了剑桥那个充斥着只知道学习的天之骄子范围内，惊艳的美貌就相当吸引人眼球了，来来往往的人还有把他认作明星的。小笨蛋傻乎乎的，还不知道拒绝，也顺势给签了名。乔斯笑着，眼里飞快地滑过一丝势在必得。等毕业后，他就去找木木野，这样的小美人他必然不能错过。“再见了，有空记得来英国看我。当然，我一定会找机会去日本来看望你的。”乔斯借机抱了一下木木野，青年柔软又瘦弱，但是指尖摁在他的腰上，也是有温热的肉感，不会过于骨瘦如柴。小废物知道国外过分亲密的问候礼与离别礼，正待他觉得别扭，想着那家伙是不是抱得有点儿过久时，对方忽然就上起了眼药。

“没想到最后只有我来为你送别，我记得你和齐木空助不是朋友吗？没想到你离开英国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不来找你，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奇怪而已。”一句话说得很漂亮，不动声色地就达成了挑拨离间的目的。可惜小废物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这个笨蛋根本就听不出他话里话外贬低齐木空助不把他当朋友的意思。“空助君很忙啦，他要做很多研究，而且我上次惹他生气还没有道歉，他不想理我也很正常。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他我再也不会黏着他啦。”听到最后一句的乔斯差点没有大笑出声，他死死掐住腿，原本微绿的神情也和缓起来。“好的，我明白了，之后我再也不会提起他了。祝你一路顺风，我的宝贝。”木木野总算从乔斯壮阔的怀里脱离出来，听着他黏糊糊的亲密称呼也不觉得奇怪，小笨蛋脑子里缺了根筋。离开后就朝对方挥挥手：“再见啦！”但是以后小废物恐怕都不会踏入英国一步了，只要落入这个范围里，他就会想起被上学、做题和考试支配的恐惧。木木野每次看它们的眼神都是迷茫的，怎么可能还来自讨苦吃呢。播音室的女声温柔响起，木木野踏上了回国的飞机。他将手心贴在玻璃窗上，望着窗外刺破厚实云层闪耀的光芒，总算能将一直以来的重担给卸下了。千里之外的剑桥，地下室里。透过监控可以看见外面飘飞的鹅毛大雪，不过是半个钟头的时间，地面就已经积下了厚厚的一层白色雪被，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又得让铲雪车重新工作了。齐木空助忽然捂住心脏，总觉得有什么在脱离自己的控制并离他远去。他戴上防护面罩，着了魔似的去做各种发明，又去一遍遍地整理文件、写论文和锻炼身体，才勉强将慌乱感给压下。直到西方这边的新年完全过去，圣诞节已经不知道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后，齐木空助才从狼狈疯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木木野似乎好多天没来找自己了，这个认知让他莫名惶恐。真的跟别的野男人跑了吗？！齐木空助面上装作不在意，其实嫉妒像是野草一样疯长，不停地侵蚀心脏，咬牙切齿得快把嘴唇都咬破了。“叮铃铃——”地下室的门铃骤然响起，和那天木木野摁响铃声来找自己的声音是一样的。齐木空助忽然就升起了一些希望，但是他不可能那么快就去开门的。先不说自己如今是多么不修边幅的狼狈模样，就是木木野这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状态，就足以让他气得跳脚，要让对方也尝尝等待的滋味。他不疾不徐地把自己拾掇了一遍，还穿上最精美高级的一套服装。结果导师站在门外，对他翻了白眼：“怎么现在才开门，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呢。这么多天都不出来，老天，你真的要……”剩下的话齐木空助已经

听不进去了，他脑子嗡嗡地响，还是不敢相信木木野可能真的把他抛弃了的这一事实。也许，也许对方只是在跟他开一个玩笑呢……？但是等他查过消息后，发现真相就是如此，心都凉了。小废物真的突然就离开了，连一个消息都不给他留下。齐木空助的惶恐像是突然涌上来的潮水，坠入无边的深海里，空气一丝不剩地从肺部挤出，将他全身都浸没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