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敲山震虎

高祖五年，定都关中，置长安县，筑新城，名长安，取长治久安之意，可谓立意深远。

《汉书》有言：“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

这是谋士张良之言，明示关中之要，所以高祖得此成就大业，不失“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之誉。

纵观长安城，布局严谨，大气恢弘，虽历经董卓旧部劫掠，仍不失往日的雄姿，只不过落在他们手中神器蒙尘罢了。

当年从洛阳狭裹而来的百姓四处流亡，在郭汜李榷追杀献帝之时，长安大乱，四门大开，数不清的流民趁机出逃，导致关中人口去其大半，实力因此受损。

其实段煨本没有资格坐镇长安，只因郭汜李榷相互攻伐兵力大损，又在追回献帝时被洛阳李言和兖州曹操截杀一通，损伤更为严重，反而让段煨后来者居上了。

当敲山震虎的指令传到洛阳时，陈宫却极为头疼。战机瞬息万变，长安并非皇甫彪和司马懿想象中的样子。郭汜和李榷二人手中尚有不少兵马，三人更像一种抱团取暖，而非一家独大。

陈宫不敢冒险，两员虎将率六千重骑直抵长安城下宣旨，可以是震慑不臣之心，也可视作挑衅。这就看长安的实力如何了，长安势弱则是震慑，长安势强就是挑衅。而三人盘踞长安，西凉马腾不敢东顾，汉中张鲁不敢觊觎，绝非易与之辈。

“备马！本大人要去郭府！”

陈宫思前想后，都觉敲山震虎筹划不密，于是想找郭嘉商议。此人号称鬼才，乃是皇甫彪亲自任命的右军师，对长安布局定有高见，商议一番，也可规避一些不必要的疏漏。

陈宫匆匆入府，郭嘉的小童竟然跟不上他的步伐，在后面一路小跑，本该是引路之人，此刻却被落在人后，看着有些滑稽。

“奉孝！主公来信了！”

陈宫边走边呼喊，可郭嘉在凉亭喝茶，脸上泛着红光，很是兴致勃勃，旁边是洛阳名妓莞莞，手抚琵琶，正在弹奏仙乐，听到呼喊声才回过神来。

“公台快快上座！”

陈宫见此情形，商讨的激情冷了大半，真不知道主公把军师这等重任托付到这个花天酒地的小子身上，是不是有些太过托大。

“还请军师屏却左右，在下有要事相商！”

陈宫的言语显得正式，透漏着些许严肃，让场上的氛围突然拘谨起来。

“额……”郭嘉有些扫兴，这个陈宫一点儿人情世故也不讲，甚至有点监管他的意思，也不由动容，只好收起孟浪之态，“那美人先请回吧，本公子改日再请姑娘来会！”

然后这个色胚子就盯着人家姑娘一扭一扭的小蛮腰远去，恋恋不舍溢于言表，回头一看陈宫这个不速之客，又是一阵尴尬。

“奉孝！主公三令五申让你不近女色，你——！”

陈宫气愤之余火冒三丈，口越发渴了，端起桌上的茶要润润嗓子，结果刚喝进去，就一口喷了出来。

“你竟然还敢饮酒！？”

陈宫不敢相信地提起茶壶揭开盖子，里面也有碧绿的茶叶，可一闻却是酒味，怪不得刚进来就看到他喝茶喝了个满面红光，原来喝的是酒。

皇甫彪托人替郭嘉求诊张仲景后，医家嘱咐不近酒色，静养三年。郭嘉表面上循规蹈矩，不去妓院，不去酒楼，暗中却把名妓请到府中，用酒泡茶，来了个暗度陈仓，要不是陈宫误打误撞识破了这一幕，不知道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去。

“公台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郭嘉赶紧陪着笑脸拉陈宫入座，深怕这个执拗之人去给自己打小报告，打破这红袖添香的美妙人生。

“你——，唉——，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长安之计，吾已知之也！”

“唔？奉孝觉得敲山震虎如何？”

果然提到此事，陈宫的胃口一下子就吊起来了，郭嘉的羞事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郭嘉这句话直中要害，在陈宫还在考虑如何回复的时候，军师的对策是置之不理，对比之下，高下立判，郭嘉的谋略更高一筹，盛名之下无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