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雀跃
和林湾认识了大半个学期，冬天穿的厚实些，不怕摔倒，才想起要学骑车的。
周末李云霞在医院上班，宋见伟不见人影，那时候宋忆知已经发现她的赌鬼父亲有些奇怪，但没有多管。
反正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好。
她听着林湾说要学骑车，心里很高兴。
宋见伟喜欢男孩，可惜她没能如他的愿。
对她的态度自然不好，她想要的也从来不会给。
即便初中她就想学骑车，可惜没机会实现。
住校生周五放学后宿舍是不关的，所以她干脆就没回家，周六一早就在操场边等着了。
林湾坐在林瀚车后，一下车就给了林瀚一拳头。
打的不重的样子，但是林瀚脸都皱成一团了。
“我是你亲哥，你下手敢不敢再重点？”
“敢啊，谁让你骑那么快的，门口那么高一个减速带，你是眼瞎了吗？我屁股都硌疼了，人差点摔下去，你就说是不是故意的吧！”
说着又朝着林瀚打了一巴掌。
林瀚穿着羽绒服，打的“啪”一声响，后背都瘪下去一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随时要干一架的样子。
宋忆知看到沈奕澜就紧张，人就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兄妹俩打闹。
她穿的厚实，头上还戴了一顶灰色的毛线帽，不长的头发只露出一茬发尾，在她衣领边左右叉开。
沈奕澜直接一个单车扫尾，右脚踩着车蹬，左脚点地停在她面前，抬手拍拍她的帽顶，“上车，我带你转一圈感受一下，待会儿再给你讲怎么掌握平衡。”
宋忆知呆愣，但已经听话的上了后座。
他的后座，绑了一个软垫，倒是没有那么硌，她想侧坐，但是衣服太厚重，感觉她整个人都宽了不少。
只好张开腿坐在上边，她腿撑开，看了一眼沈奕澜的背影。
手比划了一下，感觉直接抱住他太不矜持，思来想去，最后手就扶着后座前边一点点边角，看起来十分局促。
而且她手臂的衣服还是会擦到他的后背衣服，嚓嚓的声音让她听来更不好意思。
“坐稳了？”
他问了一声，她就应了一声，然后就看他发力蹬了一下，车骨碌转动了，接着“扑通”一声，宋忆知掉了。
“哈哈哈哈！”刚才还和林湾吹胡子瞪眼的林瀚这会儿仰天笑得死去活来，拍着大腿到最后直接跪地。
林湾一脸嫌弃看着她有病的哥哥，然后过来扶宋忆知。
宋忆知人已经尴尬到无地自容了。
低着头想要撑手起来，结果就感觉胳肢窝一紧，人直接被拎起来了。
林湾的手也拽住了她胳膊，不过好像还没怎么用力拉她。
她才看到沈奕澜跟她对面站着，温柔开口，“我问坐稳了吗，就是让你赶紧找个可以抓的地方抓住，实在找不到，抓我衣服啊！”
宋忆知扶额，她刚刚是怎么直接忽视掉这个选项的？
“那个，我觉得转一圈就不用了，大冬天兜风怪冷的，还是直接教吧！”
林湾都感觉刚才那一屁股蹲儿摔得疼，虽然穿着厚衣服，但这水泥地带来的物理冲击可不低。
“我也觉得，就直接教吧！”
“啊？哈哈，就直接上手教啦，哈哈哈，等我再笑会儿，我马上来教哈，忆知你让我准备一下哈！”
林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宋忆知有点无奈。
林湾脸都绿了，本来是想撮合她哥和知知的，可是这哥真是有大病，简直祸害了她的知知呀！
虽然之前商量的让她哥来教知知，她由沈奕澜来教，因为她知道她和她哥一起，肯定要吵。
不过现在这样，知知要是和林瀚一起，多吃亏呀！
也不多想了，上手就摸上了林瀚的耳朵，“你还想教知知，我真怕你直接笑背过气去，你还是教我吧，跟我过来。”
“啊啊啊，林湾，你不要以为你真厉害，那都是因为我让着你，你信不信我，啊啊啊啊，疼疼疼，快放手，我错了还不行呐，我不笑她了，我不想教你啊，啊啊啊哎哟……”
林瀚被拉远了，宋忆知感觉周围安静了不少。
好像心跳又开始突突了。
“那就，开始吧！”
沈奕澜没给多的反应，直接下车，然后示意她上车。
“先上座试试！”他带着鼓励的语气。
她就被他扶着胳膊坐了上去，一开始人往一边倒，不是被他死拽着衣服拉回来，就是被他用身体撑着。
好不容易保持了一些平衡，告诉了她转向刹车的用法，她有些飘了，就试着蹬了一脚，然后车轮没转完一圈，她就人偏向一边，“哐当”倒在了地上。
正准备扶着车起来，沈奕澜已经先一步过来拽了车，又拉着她胳膊起来了。
“摔得多了就找到规律了，但是既然让我来教你，那就是为了让你摔少点的。”
于是下一次上座，沈奕澜戴着手套扶着后座，给她把控平衡。
好在宋忆知还算聪明，没一会儿就可以开出一小节了。
沈奕澜在后边累的够呛。
羽绒服已经脱了，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领毛衣，叉腰看着宋忆知一个人在前边路上骑的开心。
然后又看她兜了个大圈子回来，一边手刹一边伸腿出来用脚刹车。
她衣服已经敞开了，里边是一件暖橘色的毛衣，中间织了一朵黄花。
她脸红扑扑的，喘着气呵出白雾，然后露齿一笑，“学长，上车，我带你转一圈？”
沈奕澜迟疑了几秒，然后婉拒，“我害怕我也掉下车座。”
好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宋忆知的热血刚沸腾了一阵，顿时就冷了。
然后停好车，重新拉好衣服，坐在一边的长椅上。
“我歇会儿。”
不能生气，还要保持礼貌。
宋忆知在他面实在太乖。
沈奕澜皱眉，然后上了车，扬长而去。
他对宋忆知的了解不多，第一次见面是她迟到他放水。
第二次见面，是她和林瀚的妹妹成为朋友，而得知了相互的姓名。
可是他们奇怪的默契，没说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后来他们总是四个人一起出入学校，对于宋忆知的了解多了一些，但依旧没到深入的地步。
就在学骑车的几周前，天气还不太冷。
他因为和林瀚打球输了一局，被要求大课间给他跑腿买零食。
于是他去了一趟小卖部。
竟然看到宋忆知跟踪一个女孩子到了学校后门附近。
毕竟是林瀚妹妹的朋友，也算是半个妹妹了吧！
于是买了林瀚要的面包酸奶火腿肠，他顺了两根棒棒糖也跟了过去。
平日在他们面前乖巧不太多话的短发女孩子，这会儿正环胸抱臂，一脸冷笑的看着爬墙的人。
“王倩，你现在翻墙出校就是违纪，我只要告诉班主任，你就会被拉去谈话，说不定还有国旗下讲话的机会呢！”
宋忆知脸上多了一些狠绝。
王倩扎着高马尾，坐在院墙上，气恼的看着她，“你想干嘛啊你？”
“想警告你，不知道实际情况就给我闭嘴，我要是再听到你讲林湾和二班班长有奸情这类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哈？你有病吧，是她自己一天花痴人家的，我就是给大家分享一下她不要脸的行为，招你惹你了？”
“那贴吧上的黄谣呢？但凡你把昵称改一下，我也不会发现是你，而且哪怕你敲得那些字有一句是真的，我也不会在这儿找你算账。”
“略略略，言论自由，你管不着。”
王倩本来是住校生，家里大人也不怎么管她。
她住的宿舍本来是混合的，有些其他班的学生。
这其他班的学生里有一个她特别亲的姐妹。
结果宋忆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要住宿舍，老师安排了一下，居然把她的好姐妹给顶出去了。
王倩对宋忆知印象一开始就不好，在宿舍时时找茬。
有一天发现宋忆知都高中了，居然还穿着小学生内衣，不由得嘲笑起她。
班上男女生对宋忆知的讨论都多起来了。
宋忆知冷眼看着那些人，本来也没多少同学情，所以根本没打算理会。
可那时候林湾看不下去了，一阵言语教育那些讨论的同学，虽然没什么效果，但宋忆知觉得很暖。
林湾那时候和她不熟，但为了安慰她，居然把她拉去洗手间，然后脱了衣服，给她看高中生可以穿的内衣。
宋忆知当时是震惊的。
她心里想要释放的坏突然被林湾给震慑了。
于是林湾和宋忆知成为了好友。
并且是十分铁的那种。
王倩对于和宋忆知搭上边的人物，自然是跟着多了憎恶。
于是开始了一系列操作。
才有了宋忆知的威胁。
“言论自由？好，记住你这句话。”
宋忆知果断转身就走，王倩先是得意，后来又有些疑惑。
但最后还是翻墙出去了。
沈奕澜当时没想到宋忆知会突然就要走，而且她走的方向正好就是他这边。
于是思索着，还是演了一下。
宋忆知已经近了，他从转角走出来，然后假装在地上找东西。
宋忆知看着他好看的头旋，迟疑的喊了一声，“学长？”
沈奕澜惊异抬头，“唉？宋忆知？”
宋忆知眨巴着眼睛，把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收敛干净。
“学长怎么在这儿？”
“哦，我刚在外边那家小卖部老板买了糖，结果他扔的有点猛，我钱都给他了，这找不到有点太亏了。”
宋忆知乖巧着模样，也跟着找起来。
“什么糖啊，学校小卖部没有吗？”
她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地板。
沈奕澜疑惑，到底哪个才是她。
“就棒棒糖啊，刚去问了学校里边，暂时没货了，我和林瀚打球输了，他非要棒棒糖。”
真话假话，得看谁说，以及说给谁听。
宋忆知信的认真。
而且在楼梯下的空间里，她真就找到了一支棒棒糖，不过糖纸上的灰积得有点多。
她迟疑的看去沈奕澜，“是这个吗？”
沈奕澜摸了一下裤袋里的两根，有些纠结，本来打算说找不到就算了，可谁知道她运气这么好呢？
“应该是吧！”
“那棒棒糖找到了，估计也快上课了，我就先走了。”
沈奕澜点头，接过了棒棒糖。
宋忆知着急要走，又被他喊住，见他拿出一根新的棒棒糖来，“我还买了我的，给你吃了。”
宋忆知摆手，他却已经扔过来了，她只好接住，说着谢谢后跑开了。
他吃着买的另一根回去了教室，路过教学楼转角的清洗池时，顺带冲洗了一下捡来的棒棒糖外包糖纸。
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给林瀚的惊喜。
林瀚没想到在得到原本的零食之外，居然还有棒棒糖，忍不住抱住沈奕澜的胳膊，“沈哥，你好爱我呀，我要是个女的，一定嫁你，来世一定要和我一起啊！”
沈奕澜扯着嘴角推开他，“滚一边去。”
之后本来没怎么关注宋忆知这事儿，结果前两天，突然学校就出了通知，是关于校园暴力的。
而且还隐匿的提起了低年级有校园暴力的案例存在，并且已经处理了相关学生。
但为了大家的生活不受影响，并没有公布事情的全貌，更没有提及具体的学生名字。
然后林湾就突然提及想学骑车。
而且沈奕澜从林瀚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这次学骑车是为了分散宋忆知的注意力，让她情绪好点。
但问及她情绪不好的原因，林湾却敷衍回答，“就，快学期结束了嘛，舍不得大家，所以一想多就情绪低落了呗！”
这事儿多半和宋忆知有些关系的吧？
沈奕澜的骑着车去买了四杯冲泡奶茶，挂在两个手把摇摇晃晃。
回来时，宋忆知正在打呵欠，眼睛眯成弯月牙，小嘴巴张得圆圆的，然后举着手贴了几下唇，实在可爱。
即便这些事情和她有关，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在他们面前，她这么乖，总归对他们是无害的。
宋忆知收了口，就看到了回来的沈奕澜，立马坐正了。
“暖一暖吧！”
他把泡好的奶茶递过来，等她接过，又骑车朝林瀚他们那会儿去的方向去了。
没一会儿就看着他回来了，车把上还是不平衡的三杯。
然后就看着林湾骑着车摇摇晃晃，后边林瀚张口喘着气扶着后座在后边推。
“你能不能给点力，是你骑车，不是我给你推车啊！”
林瀚歇斯底里吼着，林湾也狰狞着一张脸，感觉难以掌控，还要回吼，“你不推，我不就能自己使劲儿了吗？”
林瀚翻着白眼，直接松手。
林湾突然就感觉人不受控制的往左边倒，“唉唉唉”了几声就“咚”一声摔倒在地。
她生着气，麻溜的站起来，就去打林瀚，“你到底会不会教骑车啊，我让你放手了吗？”
“你让我不推，那我不就得放手吗？”
“让你不推，是让你放手吗？人话你能不能好好理解理解。”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不是人？别忘了我是你哥，我不是人，你也不是。”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宋忆知为难又觉得好笑。
沈奕澜过来把另两杯奶茶放在长椅上，就坐在了她身边。
取了手套，握着奶茶杯，也跟着宋忆知一起看这兄妹俩吵架。
宋忆知不冷，奶茶被她放在一边。
“我们要不要去劝一劝？”
沈奕澜顺势要把奶茶放在两人之间。
结果看到她手撑在长椅上，于是就把奶茶放在了另一边。
两人之间没什么隔着，他也很放松，朝着椅背靠去。
“不用，吵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感觉椅背有点远，于是他撑手往里挪位置，却不小心摁住了她的手指。
宋忆知还想问他，大概能吵多久，就感觉无名指指尖有点疼。
沈奕澜立马把手移了一下，坐稳后才看去她，“手没事儿吧？不好意思，这椅子挺宽，我坐的有点远。”
宋忆知收回手，看了一眼左手指尖，按了一下，有点疼，但问题不大。
重点是，他的手指压到了她的手指。
这算亲密接触吗？
她当时的心思就是这么雀跃。
汽车喇叭声拉回她的思绪。
已经绿灯了，前边的车还没动。
她无心关注外边，只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按一下，没什么感觉。
疼痛会消失，暗恋其实也会。
毕竟，有的人是可以明目张胆去爱的。
不对，她这会儿明明还生着气来着。
于是抬眼看到车内后视镜里无数次看向她的人，她决定闭目养神。
沈奕澜在前边皱眉，真把他当成司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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