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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上)

这是西南大山里落后的一个村子,王家沟。

村子有近五百人。

而现在盛夏,便只有三百人左右。

大多出了山外去寻所谓好的工作,部分留在山下替人忙些杂活。

“王二娃,你又偷老子的黄瓜,等你妈回来了,你就准备挨打嘛!龟儿子滴!”

一个妇人拿着棍子正追着一个十四五岁用衣服兜着几个黄瓜的男孩满田坎的跑,嘴里咒骂道。

妇人是村子里出名的“恶婆娘”,叫李玉珍。

男孩是村里有名的“天棒”,王二娃,王富贵。

“嘿!你个恶婆娘,不去管你的羊吃了我姑婆的庄稼,跑来管我吃你的黄瓜。你晓得心痛啊?你去给我姑婆把庄稼赔了,我就不来吃你的黄瓜咯!”

王富贵停在田坎上,对着李玉珍回怼道。

“个狗日滴!你有种莫跑!你看老子不把你嘴巴打烂!”

李玉珍气得咬牙切齿,对王富贵放出狠话。

王富贵又下了两个田坎才回过头来对着李玉珍笑道,“你有种来撵我,撵到我算你的。”

然后转身钻进了玉米林,只见玉米左摇右摆一阵,不见了王富贵的踪影。

“你狗日跑,跑得脱,马脑壳!”

李玉珍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时候一些在田里的妇人才搭起话来,尤其是一个稍胖的,穿着补丁衣服的妇人直接和李玉珍搭上了话,“我说玉珍啊!你家羊吃了人家的庄稼不赔,还不兴人家吃你的黄瓜?这是啥子道理?”

“就是,你家养那些祸害,上次啃我的树苗,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看王二娃啊,做得对,我要不是四五十的岁数了,我都要去搬你家的包谷来吃哦!”

又一个田头的妇人上来搭话。

“段家莲,你还好意思呢?上次你家的狗偷吃我家的潲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搭啥子话啊!”

“还有你啊,王树英,王二娃好歹叫你一声姑妈,你也不说管管那个龟儿子。再说了,你那树苗长得那么撇,幸好是我家的羊给你吃了,要不然长大还得了,养一林子的撇树子,还能值几个钱了?”

李玉珍也不客气,全部怼了回去。

看在准备搭话的人渐渐多起来,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谢老三找的个什么媳妇儿啊?我说国良叔和莲花婶儿那么老实的人,咋子找个恶婆娘当二媳妇儿哦?”

“就是啊,谢老三平时在村里名声也好,就是这媳妇儿啊,啧啧啧~”

“上次他家的羊吃了我家的庄稼,我看在莲花婶儿的面子上没去闹,她还以为我是怕她了,笑死个人。”

几个对李玉珍不满的妇人抱怨起来。

路过的一些人也来凑热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李玉珍来。

这时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拿着几个黄瓜往李玉珍家去。

路过正在聊李玉珍的一群人,被叫段家莲的妇人叫住。

“幺婶儿,你拿两个黄瓜走哪儿去?”

“说是二娃吃了国良屋头的黄瓜,我拿两个大的给他还回去。”

老太正是王富贵的奶奶刘秀萍。

“哎呦,我说伯娘诶,她屋头的羊吃少了你的庄稼啊?你管他那么多,我还说二娃做得对也!”

王树芬也搭话说道。

“哎,那畜牲吃的嘛,我未必去找畜牲的麻烦?顶多是他们没看好。二娃实打实的去摘了人家的黄瓜,要赔的!”

刘秀萍却是笑呵呵的说道。

“他三姑啊!也不见得李玉珍来给你赔个不是啊?全是两个老家伙低声叹气的来说好话,那四十几的人未必还是你家二娃一样跳得很啊?没得必要啊,二天那两个老家伙不晓得又要说好多的好话哦!”

旁的人也劝道。

刘秀萍不听,固执的还是要去还。

于是一群人又便讨论起刘秀萍来。

“哎,伯娘也是老实啊!前年子庄稼倒被吃了一小半,结果李玉珍屋头兑了五十斤包谷就算了。昨年子菜地的菜也没得几根了,收了国良叔半背篓也就不说啥子了,哪儿有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嘛!”

“就是啊,每年子最遭殃的就是他们屋头和国昌伯伯(王二娃姑公)屋头,偏偏又两家都老实,这是看别个儿和女子少得回来,好欺负啊!”

“那国昌伯伯按辈分还是她李玉珍的大伯伯,国良叔小时候也不少受国昌伯伯的照顾,就连谢老三也不少吃人家的饭,到头来反而搞得国昌伯伯都莫得啥子吃的了。”

……

诸如此类的聊天断断续续。

刘秀萍来到李玉珍家却只看到了谢国良和江莲花在家。

“嫂子来了啊,今年子吃你的庄稼等收了我就兑给你哈。我们两个老的也管不住事儿了,身体不好,庄稼也种的少,我们尽量给你兑好。实在不好意思啊!国昌哥哪儿还得麻烦你们去给说说,我们实在也对不起他啊!”

江莲花见刘秀萍直奔而来,也不管坐在轮椅上的谢国良,急忙跑过来迎接,说道。

“倒不是这个事儿,我家二娃吃了玉珍几个黄瓜,我来给补上。二娃那个人混得很,你们可别介意啊!”

刘秀萍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害,几个黄瓜也,有啥子哦!哪儿劳你跑一趟,我们才是亏欠你得很啊!”

说着江莲花有些泪目,急忙领刘秀萍往家里去。

“来,快来坐,嫂子!那个庄稼啊,我们看等收了再来兑给你们,实在是我们不对!”

一进门,谢国良就急忙招呼刘秀萍坐,又解释一遍。

“说是王二娃吃了几个黄瓜,嫂子来还,我说难得跑啊!倒是我们亏欠得多。”

不等刘秀萍说话,江莲花就在一旁说道。

“二娃混,你们也别多意,我选了几个好黄瓜,劳你们给玉珍说说好。”

说着,刘秀萍便将黄瓜放在院子里的架子上,不等谢国良和江莲花说些什么,便往外走。

“耍哈再走嘛!”江莲花见状便出声挽留。

“我还要回去煮饭,就不多坐了,二天又来耍!”

刘秀萍说着便离开了。

剩下谢国良和江莲花在院子里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唉声叹气。

王富贵逃走之后便到山头上去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秘密基地之一。

放眼望去,是蜿蜒曲折的绿里透出一条白纹的山路。

蝉鸣声不绝于耳,时而吹来一股带着热浪的微风,唰唰作响的被风掀起的树叶。

有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也有摩托车费劲的叫喊声。

更远处可以望见一些白色的高楼,那是镇里新修的小区。

王富贵的爹王树国许多年不曾回家,说是这几年好挣钱,等攒够了钱就回来,到时候去镇上买上一间宽敞的洋楼,搬去镇里住。

王富贵信了,和他的伙伴在一起时经常吹嘘自己很快就去镇上了。

迟迟不见动静后难免被小伙伴们嘲笑。

“二娃,不是说你屋老汉儿要在镇里买房子嘛,咋个还没得动静哦!”

“二娃,你怕是豁人哦!”

“二娃,今天不搬去镇里住哇?”

……

想起这些,王富贵每天都会来山头看上一眼,等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带他去住镇里的洋楼。

久久不见想看到的身影,王富贵灰头土脸的又往家去。

“王二娃,上河滩抓鱼去不去?”

王富贵正无聊的在乡道上溜达着朝家里去,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戴着眼镜的男孩提着水桶拦住他,问道。

这是王富贵的堂哥,隔房的,是王富贵二爷爷家的孙子王富财。

“等我回去提个桶哈!”

王二娃点点头,然后飞奔而去。

“你搞快点哦,我在这等你哈!”

王富财吼道。

“我马上就来,等我哈!”

王富贵边跑边吼道。

刘秀萍正在家里清洗着铁罐子,案板上摆着两块赶集割来的猪肉。

“奶!奶!屋头的水桶我拿一个哦,我和富财去上河滩抓鱼!”

王富贵气喘吁吁的推开门,瞥见刘秀萍,便说道。

“要注意哈,不要落到水潭头去了哦!”

刘秀萍嘱咐道。

王富贵找见水桶便提着往外跑,“我晓得喽!”

“你慢点!不要摔了!”

刘秀萍见正飞奔的王富贵又提醒说。

王富贵已经跑出去很远,顾不上搭话,很快就消失在刘秀萍的视线里。

“走嘛,走嘛!”

见王富财蹲在玉米地边上躲阴凉,王富贵催促道。

“不要慌嘛,慢慢走!”

王富财不慌不忙的提起水桶,看着喘着大气的王富贵说道。

“哎呀,早点去,时间都多点儿,多整两条回去让我奶炸着吃。”

王富贵有些急切的说。迈开腿便速度稍快的走。

“好嘛,好嘛!”

一听到多弄点,王富财也是两眼放光,加快速度跟上王富贵。

在乡道上走了约莫二十分钟,两人转辗进了玉米地。

在玉米地里又钻了近十分钟才看到一个宽敞的乱石堆。

王富贵两人站在人为筑起的堤坝上,也是土地的保障,被称为“保坎”。

下了堤坝便是一些堆积的石头,大的,小的,圆的,长条的。河床石(河卵石),鹅卵石,“灰板石”(一种松软且脆的石头,多在小泉眼附近)等各类。

翻过乱石堆便到一条大约两三米宽的河滩的位置,再过去便是约莫六米宽水最深三米左右且靠着大山的河流。

“我们还是老地方吧!”

王富财看着湍急的水流提议说。

两人本来打算到开阔一些的地方看看,奈何水流确实湍急,不敢冒险。

王富贵当然乐意,点点头“尽量留大小差不多的,双数平分,单数就拿最大那条给李爷爷送去!”

王富财自然也没有异议。

王富贵口中李爷爷叫李光山,七十多岁,家挨着王富财家不远,是村里的独居老人。妻子在他年轻时候便去世了,留下一个痴傻的儿子又被人拐走了,在村里大家都很照顾,偶尔有人送去米油面条和一些肉食。

两人口中的地方是个洄水湾,不到一米深。

这里有些繁杂种类的鱼,尤其鲤鱼和鲫壳子(鲫鱼),白条较多。

王富贵两人撸起袖子便开始,将水桶慢慢沉入水中,来回游走。

见效慢,于是王富贵又去人家地里将原本挂着破烂衣服的竹竿抽走。在鱼多的地方拍打水面,将鱼多少赶了一些过去。

忙活了近两个小时,勉强留下了**条半斤左右的鱼。

“二娃!那儿有条大的,不要让它跑喽!”

王富财兴奋道。

王富贵见那大约一斤左右的鱼准备开溜,急忙抄上竹竿又开始了赶鱼的工作。

“抓到了,抓到了!”

王富财举着水桶,大声欢呼。

“还有大的,我们加把劲,给它都端了!”

王富贵相对来说是比较平静的,因为水里还有至少三条大鱼。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这一次两人瘫倒在大石头上,水桶里是分好的鱼。

最大的是一斤半左右的鲤鱼,交给王富财带去给李光山的。

各自还有一条约莫一斤的鲤鱼,和一共五条半斤左右的鲫壳子和鲤鱼。

白条太小,而且抓到的不多,也就放生了。

王富贵提着桶回家的路上被三两个人询问,带些骄傲的告诉别人,是和王富财用桶捞的。

听着他们让自己满意的夸奖,王富贵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回到家将桶递给刘秀萍,王富贵便又打算出去晃荡。

“要吃饭了,你还往哪儿跑?去喊你爷回来吃饭!”

刘秀萍有些微怒道,抓着个什么东西作势就要打他。

王富贵拔腿就跑,去田里找他爷王记才去。

“爷,奶叫你回去吃饭!”

“晓得了,莫喊了!”

王记才在田里摸摸索索半天,装些猪草在背篓里,整个人蹲下去用锄头撑着好费了好些力气才又背着背篓站起来。

“爷,我年轻,让我来!”

王富贵坐在田坎上,见王记才背着满满一背篓猪草,紧忙跑过去,让王记才将背篓靠在田坎上,自己背上。

“你来就你来,我倒要看你好得行!”

王记才也不拦,由着王富贵。

王富贵虽然才十五岁,但却有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比王记才稍微还高些。

路上遇着几个熟人打个招呼,又如王富贵所料,夸他的话也不落下,带着些骄傲,一溜烟儿的回了家去。

“你爷呢?”

刘秀萍接过王富贵的背篓摔下地上,拍拍王富贵身上的泥土,问道。

“爷走路慢,在后面跟着的!”

王富贵笑嘻嘻的回答到。

“今天倒是开了窍,晓得帮你爷出力了!”

刘秀萍说着,转身进了屋去。

“二娃,桌子搬到院子里去,等你爷回来我们就开饭!”

王富贵便去将一张老旧且不大的桌子搬到院子里。

“二娃,自己去屋里拿个牛奶喝,奶奖励你的!”

刘秀萍将饭菜摆在桌子上,朝着坐在门槛上瞭望的王富贵说。

“晓得了,你自己留到起,我不喜欢喝,太甜了!”

王富贵说道,起身便往屋里走来。

“爷回来了!开饭!”

王富贵自顾自的开始盛饭。

“我自己来,你先吃,我去给你爷舀点洗脸水。”

刘秀萍也看见扛着锄头,叼着旱烟杆的王记才,朝王富贵说。

王富贵没答话,静静的坐着。

“二娃,你龟儿子又去偷别个的黄瓜哇?老子说你今天咋个晓得帮到出力,是犯了错啊!”

王记才一进屋,放在锄头便开始对王富贵发起进攻,恨铁不成钢般的对着王富贵说。

“啥子哦,她屋羊吃了姑婆屋头的庄稼,我气不过才去吃她屋黄瓜的!”

王富贵瘪瘪嘴,有些委屈的说。

“我都给人国良送过去了,不计较了!”

刘秀萍在一旁说道,又将毛巾递给王记才,“洗脸吃饭哦,二娃都饿了!”

“哼!一天书不好好读,跟到别个伙(混,结伙),出息呢?”

王记才恨恨道。

“我下午抓好几条鱼也,也要值点钱嘛,哪个跟到别个伙哦!”

王富贵喃喃道。

王记才瞪了王富贵一眼,没接话,王富贵低着头也不再说话。

开饭了,王富贵竖着耳朵听王记才和刘秀萍聊天。

“大人说话,细娃儿莫听!”

王记才又瞪一眼王富贵。

王富贵不以为意,心道“你把我耳朵堵到嘛!”

“上头屋的王老幺不见了几个鸡,说是遭山猫儿(偷鸡的动物,具体不了解)偷起走了,你在屋头还是注意哈!”

王记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

“树萍屋头那个李二娃昨天拿了李玉成屋头的柴刀去挖啥子重楼,把别个的柴刀都整断了,李二娃挨了一顿好打!”

“说是雷老五要修房子了,我看哪天有时间了还要去还个活路(农活,体力劳动等)。”

……

王记才和刘秀萍你一句我一言的聊着。

“我看屋里有些闲钱,楼顶不平稳,总是积水,抽个时间也该来修一哈了。”

王记才又说到自己家的事情。

王富贵看了看自家的两层砖房,又看了看还是泥土夯实的院坝,出声道,“把这院子也用水泥铺一铺,下雨天也不至于到处弄些稀泥。”

王记才本想说王富贵两句,仔细一想又觉得对,点头赞同。“也确实该修一哈,哪天不小心还要摔跟斗(摔倒的意思)!”

“老汉儿说等他回来,就去镇里买房子,到时候我们就搬去镇里住,也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王富贵又接着说。

王记才不以为意,看着王富贵一脸的向往,说“镇里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才不呢,去了镇里就不用到处钻田坎了,有的是好玩的地方,也不用我下河里去抓鱼,到处都有卖的!还有……”

王富贵眼睛放光,憧憬道。

“到时候你们也不用种庄稼了,也不怕被羊吃去,也不用担心收成……”

王富贵又说道。

刘秀萍收拾碗筷进了屋,王记才在一旁也说话。

叫他们不管不顾直奔镇里去,岂不说笑?

当了一辈子的农民,而却不耕得二亩地,食之无味,如坐针毡啊!

“二娃,你明天就要去学校了,晚上早点收拾好东西,你再补补作业,不要老师问你,你又没写哈!”

刘秀萍收拾好之后出来嘱咐王富贵说。

“我晓得了,不得的,我都写好了!”

王富贵点头应下。

夜深了,王富贵在院子里挠首踟蹰。

不是担忧明日去学校如何应对,就是想着外出多年的父母不曾回来。

“奶!我给老汉儿打个电话去!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正在看电视的刘秀萍闻言,起身去里屋拿出一个红色的布袋,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红色的老人机。

“帮我问问他和你妈最近怎么样!”

刘秀萍将手机递给王富贵,强调说。

“一哈你自己问吧,我让他和你多说两句!摆哈龙门阵(聊天)!”

王富贵接过手机,翻看通讯录找到王树国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妈!”

手机里传出来一道粗矿的声音,还有许多的嘈杂声。

“老汉儿,是我!”

王富贵接话说。

“咋子?你爷奶身体好不?”

王树国问道。

“都好,我就问哈你啥子时候回来,我们放暑假的时候有个家长会,我想你来开!”

王富贵说。

“老子忙得很,哪儿有时间回来哦,再有个两三万块钱老子就可以在镇里买套房子喽!”

王树国有些微怒。

“那你啥子时候回来嘛?”

王富贵问道。

“哎呀,就这一两年了,我们买了个车子,到时候开车去接你放学!”

王树国说。

“好嘛,那你给奶说两句,我就不和你说了!”

王富贵将手机递给刘秀萍,高兴的在院子里蹦跳。

“还有一两年老汉儿就要回来喽!”

刘秀萍和王树国聊了不久便也高兴的挂了电话,王记才在一旁仔细听着,也不发话,也不接电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笑容来。

乡下的夜是虫的天下,各种昆虫弹奏着乐曲,来了一个大合奏。

王富贵沉沉睡去,做了一个搬进新房子的梦,爸妈都在身边,大姐也经常在家,爷奶在一旁看他和大姐打闹,温馨幸福。

从王家沟到乡里的中心学校有二十多里路。

王富贵和王富财以及几个同龄的孩子吃过早饭便在村口集合,他们靠走路去上学。

家里有父母在的,便由父母抽空送孩子去,这类的极少,极多的是和王富贵一样走路去。

王富贵揣着刘秀萍给的四十块零花钱,在村里的小卖部买上一些零食,和王富财几人分着吃。

出了村子便野起来。

捡上一根结实且稍长的树枝,右手握着树枝较粗的一端,另一端则怼在水泥路上。人往前走,便把树枝往前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而王富贵几人则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见路边的林子里有水果,几人便去摘,河里有小鱼虾,便用水瓶子装上些。

时不时我追你,时不时你追我,玩得好不开心。

累了便在林子里歇会儿,然后抓上几只蝉,吓哭好几个女孩子。

“王二娃,你遭了!”

“王二娃,你等到!”

几个凶悍的女孩子也不打算饶过王富贵几人。

于是王富贵几人逃,便有人在后面追,最后不见王富贵几人的踪影就又作罢。

等再见时又立马冲上去给几人几下,心里舒服多了,也就不再管。

要走上六个小时左右,于是王富贵几人将从家里带的吃食都找出来,摊在一起吃。

下午三点快四点的时候,王富贵几人才晃晃悠悠的来到学校旁的小卖店。

抽上几张卡片,买上几个小玩具,这里看一下,那里晃一下。到了五点左右,就各自点上一份面条,吃饱喝足后往学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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