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原来不是盲人啊
尴尬,如煤气泄漏般充满了整个房间,让两人一下子都窒息住了,都停止了呼吸,也因为没有呼吸,吴用的身体真的一动不动了,整个人像是被施了静止魔法,僵在那里了。
怎么会这样?他一直躺在床上没怎么说话的呀,每次都是我先挑起话头,然后他再回应。他这次怎么说起话来了呀?还是一起说,好尴尬啊,该怎么办啊,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话说他要说什么啊?
女人的手停在了吴用的背上,两眼目视前方,看起来像是在盯着墙看,但眼睛的焦点却不在上面,仿佛穿透了墙,看向某一处也不知是何处的地方。
我去!这女人搞什么呀?怎么异口同声了,搞得好像心有灵犀一样,我只是不想让你的手继续往下走啊,虽然现在停下来了,但接下来要怎么办啊?不可能一直这样吧?是我不懂规矩吗?要一直保持安静才对?她是生气了吗?
吴用闭着眼,眼皮不停地抖动着,每一次抖动都代表着吴用脑海中每一个冒出的问号。
在这间每一处都充斥着名为“尴尬”的煤气房中,吴用和女人仿佛化身为两个火柴人,不敢有丝毫动弹,生怕动一下就会擦出火花,引爆煤气,最终两人葬身于火海之中。
最终还是吴用先憋不住气了,只见吴用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好,这股酱油味是怎么回事?”在吴用说完这句话后,他心里在想:太好了,这次没有一起说了。
吴用的心情一下变得十分愉悦,在他问出这个问题时,他已经想到接下来要怎么继续回应了,要是她表示肯定,自己就能说受不了这个味道了,要结束按摩,让她出去,然后自己去把裤子穿起来,要是她否定的话,其实吴用还没想到要怎么回,毕竟这酱油味是真的很浓,哪怕是因为感冒而鼻塞也能闻得到。
在听了吴用的疑问后,女人的内心却不像吴用这么快乐,她是震惊的,震惊在于先前推出这瓶精油只闻到酱油味的推论似乎要被重新建立起来了,不只是我闻到酱油味,就连他闻到的也是酱油味。
在震惊过后,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先是怀疑精油是不是拿错了,接着又想起哲也哥可是一脸郑重地把这瓶黑乎乎的精油交到自己手上,肯定不会出错的,但接着又回到了前一步,客人也是闻到酱油味,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或许可以理解成在做梦,但两个人却不会做同一个梦,难道真的是哲也哥拿错了?或许……
女人的脑海像是有一条不断在吃自己尾巴的蛇,反复地在拿错了和没拿错的圆的中不停地绕着,蛇头吃掉了“拿错了”的蛇尾,但接着喉咙中吞下的肉又长成了一条新的蛇尾,上面写着“没拿错”,而这“没拿错”的蛇尾被蛇头咬下,又长成一条新的蛇尾,如此反复。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吴用在等待着女人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分地流走了,吴用还是在等待着女人的回答。
怎么会这么安静啊?安静到好像这个房间就剩我一个人了,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到那个人在我旁边呼吸着啊,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吗?吴用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的地砖,突然,吴用睁大了眼睛,他想起了一个名词,盲人按摩。
难道?难道她是一个瞎子,因为看不见所以拿错了,拿成了酱油瓶子。在想到这里时,吴用的内心竟有些庆幸,庆幸给自己按摩的女人是一个盲人,即便现在自己赤身裸体,她也完全看不到,贞操、节操啥的似乎都捡起来了呢。
就在吴用正开心着,庆幸自己还是一个失而复得的黄花大闺男的时候,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嘴巴突然张得老大,大得连后槽牙都能看到了。
那究竟是什么让吴用又一次震惊了呢?吴用突然想到,如果只是一个盲人的话,那么在涂上去的那一刻就应该闻到了气味不对了吧。
难道?难道她不仅仅是眼睛看不见了,还是一个鼻子失去嗅觉的人?所以在抹上去的时候也浑然不知,她弄错了瓶子,而在我的“提醒”下发现了自己出错了,或许她现在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而不知所措了吧。
吴用脑海中给自己按摩的女子的形象又换了,换成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而在她脸上的墨镜所遮蔽的阴影下,缓缓地流出了两行清泪。
想到这里,顿时,一股深深的愧疚感淹没了吴用。
吴用啊吴用,你这个人是真的没有良心啊,人家一个又盲又闻不到的残疾人出来工作是多么地辛苦,明明在社会上就已经有着诸多不便了,在工作的时候还碰到了你这种客人,说不定今天还是第一天工作,难道你就不会委婉一点说吗?人家搞不好会因为这个事而丢失工作,流浪街头,最后因为太饿了,意识出现了模糊,不小心从桥上的栏杆上翻了下去,最后淹死在河里。
吴用越想越脑补,脑海中女人脸上的墨镜下流出的泪水就越流越多,流过了脸颊,流到了下巴,积成了黄豆般大的泪滴,而且快要滴下来了。
不行啊吴用,你不能成为这样的人,你的良心要大大滴好,你要安慰她,告诉她没事的,没错,这没什么的,不就是酱油而已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吴用这样想着,就把头抬了起来,打算转头去告诉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原谅你了。
就在吴用刚抬起头时,女人的手动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沿着吴用的脊椎一路往上滑了一通,让黑乎乎的酱油沾满了她的食指。
吴用感受到了手指的滑动,于是转头的速度一下加快了,在刚好把头转过去时,吴用看到女人把手指放到了嘴里,而女人也发觉吴用把头转向自己,本想开口问:“怎么了?”结果因为嘴里含着手指,于是只发出了唔唔唔的声音。
啊?
出现在吴用眼中的女人没有想象中一样戴着墨镜,更没有流下眼泪,看向吴用的眼神十分清澈,丝毫没有失焦感和浑浊感,还是一位有着一头红色秀发的美女,而不是一个肌肉爆棚的猛女,
还真是酱油啊。
女人品味着口中的咸味,心里这样想着。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去尝,这也和他的老师有关。
在以往他处于迷茫困惑时,老师总会跟他谈心,为他排忧解难,地点自然是在诊所里,在诊所的柜台里,而在柜台的上方的墙上,有一幅墨宝,上面写着: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这或许是老师想说,你们不要光听别人说我这的按摩有多好或是多坏,你来看一眼就知道了,要是你在看了还不懂,那就自己进来试一试吧。
这幅墨宝也许是老师表达的意思,但在小时候还没学过文言文的他看来,闻不是听的意思,而是用鼻子去闻的意思,你在闻了一百遍都闻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话,就看一下它长什么样,要是看不出来是什么,那就一干,怎么干呢?吃一口,把它吃到肚子里,让身体来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
时间回到现在,女人对于这一瓶看不出,只能看见一片黑,闻不出,只能闻到一股酱油味的精油用上了那幅墨宝表达出的办法,把精油吃到肚子里。
女人把手指从嘴巴抽出来,看着吴用说:“还真是酱油啊。”
吴用也看着女人,于是两人的眼睛就对上了,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女人说话了:“不好意思啊,可能拿错了,我出去一下。”说完,扭着屁股走出了房间。
吴用看着女人一步步走出了房间,头也像监控一般跟着转,直到关上门,吴用才把视线转移回来。
不妙,不妙,不妙。吴用心里想,从这个女人走出房间的过程中来看,她行走的姿势和路线都十分顺滑,而且一开始的眼神也很精确地集中在他的脸上。
想到这里,吴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夹紧了屁股,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个女人绝对不是瞎子,那我的身子……然后又是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