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一次剑杀
天行大陆漫长修炼历史的真正开端，是人族第一位飞升者出现的时候。
那位飞升仙人乃是天道门的开派祖师，之后其为了给当时的天道门证明自己飞升成功便送回人间一件仙阶至宝。
于是这种做法便成了天行大陆飞升仙人的惯例，那就是给位于人间的山门送回一点什么。比如仙阶至宝或者绝世仙剑等。
和那位天道门开派祖师位于同代的天资惊艳之人还有佛宗之祖，剑阁首任阁主等开派祖师。
但到了无相宗……除了无相宗本门弟子以外的很多宗门并不知道，无相宗开派祖师也是那个时代的人。
可他并不是飞升仙人。
以天道门祖师飞升之后修行界视为正统的修行境界划分来算，那时候的无相宗祖师只是一位炼虚境界的修行强者。
他甚至连大乘真人都不是。
根据十分久远的各类传说中，祖师在身死道消之前曾为山门炼制了一件异宝。他给那件异宝命名为求不得。
没人知道这件异宝到底有什么意义，即使是几万年后现在的无相宗六峰峰主们一样也想不清楚。
这倒不是在说这件异宝何等特殊，只是对修道者意义并不怎么大。
求不得是检验修道者道心的法宝，限制划分也十分严格使得招收来的弟子很多根本无法通过。
以至于很多时候，无相宗的峰主长老们不得不走一回人间去寻找合适的弟子。
修道之人寿命绵长，其中大乘真人更是有着千载岁月。而修道者的道心也会在岁月磨砺下渐渐归于清静，不需要特地以这种手段来提前证明。
作为完美洗髓的弟子，魏潮的安危当然很重要……离尘峰的议事殿里，白千道、穆游、洛庆这三位顶尖强者随时准备出手。
陆佑安坐镇墨云峰亲自给魏潮护法。
更不说云雾大阵之上，有诸多星光汇聚成剑状，散发着很平淡的剑意。
……
求不得这件异宝并非像仙阶至宝那样有着极强的神通，但其对虚实之间的转换、对神魂的掌控却到达了一个极高的层次。
当修道者的道心追求并不能被接受时，求不得异宝便会施展神通，将对方的神魂拉入一片位于虚实之间的幻境里。
魏潮的神魂就陷入到了一个幻境中，或者说他的意识因为假象的影响，而产生了错觉。
只是瞬间他感觉自己经历了数百年岁月，境界也由筑基突破至结丹、金丹、元婴……他一路走来成为了大乘半仙！
他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应该和剑仙萧青云一样，镇守南海守护天行大陆。
于是那个眉宇间尽是沧桑的中年男人来到了一片无垠海域，海水漆黑如墨，天空赤红如血。许多骷髅状的怪物从海水里跃出，开始和那个中年男人厮杀在了一起。
那个漆黑的石室内，魏潮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伤口，然后鲜血溢了出来。
那件月白色衣服被染成了红色。
那层透明的晶壁忽然多了些什么，变得浑浊了起来。而上面那道痕迹却是越来越明显。魏潮的假象上也有着无数伤口，神情疲惫到了极点。
身在内门小院，独自修行的南行感知到了什么，然后朝着远方望去。
他的身体各处忽然有了一些堵塞，这让他有些不舒服，特别是感觉心里不安……偏生他又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按照道藏上的说法，这或许便是道心对凶兆的警惕？
南行顺着心中的那道感应看向了墨云峰的某处位置，然后想起来今天是内门考核的日子。
在无相宗呆了一些年，但南行没有完全忘记一些人情世故，他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等着，然后恭喜魏潮进入内门。
于是南行离开了小院，径直朝着那处禁制走去。
……
……
距离内门考核所在禁制的距离越来越近，南行的身体异样也愈发强烈，使他不得不吞服一颗金身丹维持体力。
他如今洗髓完成，道种内的剑意也逐渐具备威力，金身丹内蕴含的佛性气息可以被完全斩灭，不需要再担心道心被佛性气息侵染。
有了金身丹的加持，南行成功在体力耗尽之前来到了一处洞府外的山道上。
此时洞府外没有等待的外门弟子和师长，不难猜到是陆佑安这位峰主提前下令让他们离开。
南行进入到了洞府内，来到了那处石室里，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魏潮。
哪怕天生剑体十分罕见，那也只是说明南行十分适合当一名剑修，不代表他的筑基境界与众不同。
再怎样他都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境界，而无相宗祖师在无数年前就是炼虚巅峰的修道强者。
南行很平静的看了一眼浑浊晶壁后的那个石块。
视线落在了石块上，于是石块再次发出清光。组成了一片景：正在和异族怪物厮杀的中年男子。
南行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心生警兆那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他准备为魏潮送去无比纯净的真元和自己体内的许多本源剑意。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当自己心念刚刚生出之时，石块和石室再次动用了神通。
一身素净的南行就此倒下睡去。
……
……
和魏潮在幻境里经历了许多不同，南行和真实的自己一样年轻，不过肤色倒是白了很多，身上的褐色长袍变成了一身青衣。
他不在南海最深处的天魔海域上，而是在位于南海和天行大陆边界的某处关口里。
他向远方望去，天空的尽头是漆黑的，仿佛光线在那里会被尽数吞噬。南行记得师父说过，南海的尽头是混沌之雾形成的空间通道，异族就是从那里出现的。
那里不是世界的尽头，但对于无法飞升的人来说却是一切可知事物的尽头。在那里有着无比狂暴的气息，还有很多很多污秽的邪气。
直到这时，南行才知道，原来魏潮是在幻境里认真的拼命。
当他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开始思考，并想了很多。比如他要离开，要带着魏潮一起离开。
于是天地间忽然生出万道剑光。
南行在一瞬间跨越了万里，这让他又想到了如玉峰的某个道法。
当他开始想的时候，天地中出现了无数剑光将他包裹成茧，然后瞬息之间助他跨越了如此遥远的距离。
这些剑光斩开了海风，斩开了迷雾，斩开了无数藏在海里的邪物。直到把南行送到南海最深处时，它们才消耗殆尽。
青衣在昏暗的天地中出现，来到了那个中年男子身前。
不知为何，南行不想落入下方满是怪物的天魔海里，他就是可以凭空悬浮在了空中，和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相视。
中年男子看着南行的眼神很微妙，有些熟悉但却仍在回忆，仿佛二人之间的过往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一样。
“原来是这样嘛……”南行看到那种眼神，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为何自己在这里不受约束，而魏潮始终无法醒来。
这个幻境是魏潮的枷锁，但不是南行的。其中的意味有些奇怪，现在的南行无法理解。
他只知道自己的想法在此处可以被实现，然后他见到魏潮之后开始想要离开，同时还要断开魏潮和幻境之间的联系。
南行开始想，天地便生出无数道耀眼的光线渐变成尖锐状，然后朝着所有方向射去。
这些都是剑光。
不管是海风还是云朵，以及藏身海域的无数妖魔都无法在这些剑光里存活，因为这些剑光的数量太多了。
哪怕南行只是筑基境，但他的一剑总会有些威力。那么无数剑叠加在一起，就算是天地一样会被剑杀。
就算是南行本人，看着这幅画面都觉得诡异且惊心动魄。
如果他将来修至大乘境界，这种画面倘若真实再现的话，这片天地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真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