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四

唐非言正躲在墙后，寻找着出路。雨越来越大，他的蓝瞳能够发挥的空间也逐渐变小。周万康对红瞳的掌握能力令唐非言十分不安。换成其他的红瞳持有者，那怕来了三个也早就被唐非言甩开了，但是周万康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对周边区域的搜索效率奇高无比，唐非言要不是看见了他的眼魄绝对会怀疑他的眼魄是某种会提升速度的眼魄。当然，也不排除周万康身上携带着某种能够提升速度的特殊物品。

就在这时，唐非言通过地面上的积水发现了在楼顶飞速移动的甄木。唐非言下意识地贴紧墙体，缓缓地向着他的视野盲区走去。甄木从楼顶直接下来抓捕他不太现实，但是周万康和他的距离太近了，被这么一个可怕的家伙近身，唐非言清楚自己没有任何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类逃脱的机会。

唐非言缓缓俯下身子，向着巷子里探头。远方的楼房在雨幕中化成灰色的立柱，隐没在昏暗的天色中，仿佛神庙中庄严神秘的神像。而在那神像的顶端，匍匐着一个瘦长的身影。

这是......唐非言立刻缩回身子。唐非言十分确定那是一个人。他隐藏得很好，但是骗不过唐非言的眼睛。

麦克唐纳居然还派了人......真是重视我啊......唐非言紧张地看向四周。他没做伪装，大概率已经被对方发现，只要他通知了另外两名，唐非言今日插翅也难飞。

“我被发现了。”苏明水转移到另一处说道，“我现在还在原地，周围没有适合观察的位点。”

“他的蓝瞳这么强悍？”苏明山皱了皱眉头，“那就不用更换位置了。你的存在会限制他的行踪，我们和那两名追击者从不同方向寻找他，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需要我前往帮助吗？”

“先观察，要是我们动起手来并且占了下风再过来，不要贸然行事。”苏明山说道，“我们正在靠近目标，随时有可能被迫切断与你的联系。”

“明白。”

邢文瀚看向苏明山，苏明山看着他套在头上的黑丝袜沉默了几秒：“去吧。”

另一边。

反正也要被发现了，不如拼死一搏？不对，如果他真的看见我了，为什么他们两个还不动手？真的没动静......难不成他们在迷惑我？负责观察的那个人到底看没看到我......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唐非言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唐非言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上眼睛，让听觉占据主导。雨声很密，但也很有规律，唐非言很少能听见打破这种规律的声音。甄木和周万康都离他太远了，听不出他们的位置。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开始向他靠近。唐非言睁开眼睛。就是现在！

唐非言从衣服中掏出一根针，猛地扔向那名无辜的路人。路人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叫，处于高处的甄木的注意力被吸引，唐非言趁机从他的视野盲区飞驰而去。

“他逃离了！”苏明水立刻说道，但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该死。”苏明水轻声骂道。

另一边，附加眼魄为蓝瞳的甄木借着高处的视野发现了唐非言的踪迹，立刻呼喊周万康，随后利用抓钩紧追而上。周万康当即飞奔，两人从两个方向迅速追上唐非言。

这边！唐非言全速奔跑，迈动双腿的声音踏破雨声。甄木瞄准一家的阳台，用抓钩勾住那栋楼的楼顶，纵身一跃荡了过去。甄木故技重施，

再次使用抓钩，令自己的高度迅速下降。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巷子中射出，正中半空中的甄木。甄木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脱手，不由自主地撞到墙壁上。甄木连忙抓住阳台的边缘，全力将自己拉了上去，随后勾到抓钩枪将抓钩收回。

居然还有别人......甄木撑住自己的身体，右眼中米黄色的光芒闪动，霎时间，他视野中正在飞奔的唐非言感到一阵头晕，甄木再轻轻勾动手指，唐非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外力，不得已摔倒在地。就在这时，周万康的身影从远处杀出。忽然，金色的光芒从巷子中猛然射出，周万康飞身跃起，踩着墙面迅速移动躲开了邢文瀚的金瞳攻击。邢文瀚连忙闪进巷子里，拽掉头上的黑丝袜，将外套反穿。他现在切换到金瞳作战，不能被敌人察觉到他的眼魄，只好放弃伪装。

周万康的速度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迅猛地奔向唐非言。就在这时，一个壮硕的身影从侧面杀出，将周万康撞到墙上。周万康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小刀刺向苏明山，苏明山双臂挡在身前。小刀扎穿了衣服，却在初级皮肤的那一刹那曲折。周万康收回小刀，看向了苏明山闪着土黄色光芒的左眼。

苏明山撸起袖子，露出岩石一般的皮肤。苏明山猛地向着周万康挥出一拳，周万康侧头躲闪，对准苏明山腹部一记猛击，苏明山被这重击打退一步，略感震惊地看向周万康。周万康轻蔑一笑，一记回旋踢踢向苏明山的太阳穴。苏明山抓住周万康的小腿，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周万康趁着苏明山尚未松手，腹部猛地发力，弓起上半身，左手两指刺向苏明山的眼睛。苏明山下意识向后仰头，保住自己双眼。周万康趁机翻身跃起，钻进巷子里扬长而去。

此时唐非言早已经跑开，邢文瀚也及时跟上。经过一个假期的训练，邢文瀚即使不开启红瞳也能追上唐非言。但是甄木此时也已经追来，邢文瀚不得不开启红瞳追逐。

甄木再次使用“幻场”，唐非言又感到一阵晕眩，甄木算准距离，用抓钩枪射中唐非言的小腿，唐非言大喊一声，跪倒在地。忽然，角落中射出一道金光，射断了抓钩枪的绳索。甄木猛地向金光射来的方向看去，邢文瀚已经转进了巷子中，切换回红瞳，套上了另一只丝袜。他从后绕去，脱下外套，猛地扑向甄木。甄木早有准备，回身刺出一刀。邢文瀚扔出衣服，套住甄木持刀的那只手，随后对准甄木的眼睛弹出雨伞。甄木躲闪不及，被邢文瀚的偷袭命中。邢文瀚立刻绕到另一条路上追击已经逃走的唐非言。

这边......等等！那是出租车！那我应该从这边跑。唐非言猛地转向，邢文瀚也随之急转。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身影忽然在前方出现。邢文瀚一愣，周万康已经向着唐非言扑去。

“让开！”

一个声音从邢文瀚身后传来，一个人影宛如闪电从他身侧闪过，一脚踢飞周万康。

苏明水在地上滑行数米，左眼中爆闪着釉蓝色的光芒。周万康红瞳闪烁，猛地向这名不速之客扑来。苏明水身周的雨点在一刹那结为冰晶，呼啸的一拳携着巨大的动能再次击飞周万康。周万康落地后迅速爬起，苏明水意识到此人难缠，身影迅速闪动，抓着邢文瀚立刻飞离。

唐非言此时还没跑出太远，被苏明水一拳击倒。苏明水拉起唐非言的领子，唐非言慌张地说道：“它已经关闭了！你抓到我也没用！”

苏明水一愣，逼问道：“什么关闭了？”

唐非言忽然笑道：“呵，我真是傻啊，你们的主子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们这个！他只不过把你们当狗！”

苏明水立刻道：

“我们只负责完成任务就行了。多什么嘴！不过嘛......”

苏明水眯起了眼睛，露出了难以捉摸的微笑。邢文瀚立刻入戏，焦急地回头看去，在苏明水耳边耳语：“大哥和碍事儿的打起来了！”

唐非言看着这一幕，心领神会，微微点点头：“做个交易？”

“你的时间可不多。”苏明水微笑道。这是实话，周万康实力强劲，甄木也已经赶到，苏明山以一敌二拖不了太久。

唐非言瞥了一眼前方的战况，咽了口口水：“塔！是‘眺望者之塔’！”

苏明水睁大了眼睛，这个答案远超她的想象。雨水淋着唐非言。他看了看苏明水抓着他的手，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呆滞，右眼中的蓝色却更加明亮。

不对，她的反应像是对此一无所知......他们还不是一伙的......唐非言幡然醒悟，脱口而出：“你们不是麦克唐纳的人！你们是谁？灵隐会？不对，灵隐会没必要抓我......探索会？你们是探索会的人？”

苏明水眼神猛然变得凶狠。麦克唐纳对蓝瞳的掌握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分析出她的大致想法。而在她身后，甄木在周万康的保护下绕过苏明山，对着三人使用了“幻场”。苏明水和邢文瀚立刻感到头痛。甄木持刀袭来，苏明水再次使用眼魄，飞起一脚踹飞甄木。甄木顺势甩出小刀，邢文瀚下意识将苏明水推开，自己也摔倒在地。甄木翻身跳起，想要捡起小刀。苏明山和周万康也向着那把小刀飞奔而来。就在这时，在远处响起了诵经声：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

“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注1）

五人同时停住，看向那名向他们徐徐走来的僧人。他面容清秀，身上穿着破旧的袈裟，手里捻着佛珠，闭着眼睛，赤脚行走在雨中。

一辆出租车载着唐非言迅速驶过。那名僧人微微一笑：

“贫僧静海，还望诸施主暂搁恩怨，就此离去。”

注1：节选自《华严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