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1.
“回来啦？看起来不太顺利？”沐雨看着有点失落的逸空，大致明白了情况。
逸空瘫坐在椅子上说到：“对方比我想象中要执着啊。”
“毕竟是风纪委员，认同你的话就代表他承认自己工作失职。”
“可本身就是他的失职，我不允许他冤枉好人。”逸空的手用力拍向桌面，愤怒让他感觉不到手的疼痛。
“好同桌，我相信你可以的。”饮泉拍了拍逸空的肩膀，往教室外走去。
“放心，我以我的职位担保，一定讨回公道。”对着刚走到教室门口的饮泉，逸空给出看似立了Flag的宣言。
“或许我们也该拿出些手段了。”听完逸空对事件的描述，沐雨比之前更有兴致。
“手段？偶像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认为啊，咳，不是，我听我朋友讲过类似的事情，她也被冤枉过。作为弱势的一方，要借助群众的力量，团结起来才能战胜强敌。”
眼前这个女孩子讲的话令逸空一头雾水。
“群众是？其他的学生们吗？可没有涉及自己利益的事情，大家会配合吗？”
“利用权利、事实甚至是合理的谎言，引导舆论的产生和走向，这份力量是取胜的关键。”
“偶像，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啥了……”
“我问你，协调委员是不是可以要求大家配合你调查真相，比如投票写问卷之类的。”
“这个权利我想我还是有的。”
“那好，你说明天再跟那个风纪委员聊对吧？我们明天中午去找他的班主任，看看能不能申请占用下午自习课的时间，去他们班做个调查。”
“调查什么？问大家觉得韩天材这件事有没有冤枉人？自己班的人肯定偏向吧，再说了人家班主任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允许我们打断自习吗？”
沐雨叹了口气：“刚才你的气势呢？这会儿又变成小事啦？明天你跟着我就好啦，你不好意思开口的话我来问。”
一眼就被沐雨看破自己更多地是在恐惧，逸空觉得有些丢脸，于是他下定决心：“好，我们明天一起去问。”
2.
次日中午，逸空和沐雨来到高二学年办公室，找到了高二6班的班主任。在说明来意后，班主任很果断答应了二人的请求——占用一段下午自习课的时间，就本次事件在高二6班进行民主调查。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我还以为老师不会同意呢。”走出办公室后，逸空发出感叹。
“对比我们的孙主任，他确实好说话。”沐雨也不忘补刀一下孙华。
令二人更加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高二6班的同学知道要进行民意调查时，都很配合地放下了手中的作业，只有韩天材站出来阻拦：“你们能不能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没看见我们都很忙吗？”
“别忘了昨天学生主席的讲话内容，配合学生会工作是综合考察的主要评定项之一。你作为学生会成员，再清楚不过吧？”讲话的人对韩天材表示不满，凭逸空的感觉，他应该是班长。
“我们不会占用大家太多时间的。”沐雨赶忙补充。
“你也是学生会的人？我怎么没印象？”韩天材继续试图阻止调查。
“我是来帮协调委员加快进度的，早完成早离开。你现在这样只会耽误大家更多的时间。”沐雨丝毫没有对韩天材客气。
本来逸空想要站出来说话，看到偶像气场十足，便没有再说什么。
“好了好了，赶快开始吧。”底下的其他学生也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纷纷附和，韩天材只能生气地坐回位置。
“我们的第一项调查是「电车难题」，在座有多少同学听说过？”沐雨抛出第一个问题，下面只有稀疏几人点头，多数人露出迷茫的表情。
至于逸空，他完全不知道偶像的意图。出于信任，他把调查交给了沐雨负责，自己专注于维护班级纪律。
“一辆失控的电车行驶到了分叉路口，你作为列车长可以控制列车从左侧或者右侧的轨道撞过去。左侧的轨道上绑着5个无辜的人，右侧的轨道上绑着1个无辜的人。如果撞向哪侧，那侧的人都会死，你会怎么选择？选左举左手，选右举右手，现在开始选择。”
原本以为是枯燥的调查，没想到迎来的却是“趣味”互动，大家都变得认真了起来。
“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虽然右边代价小，但也是一条人命。”之前的班长发出疑问。
“只能举左手或者右手，没有其他选项。”沐雨扫视了一圈。“嗯，大多数人都选了右侧。”
“我现在要补充了，如果你得知左侧那5个人是曾经合伙骗过别人钱的混混，右侧的1个人是多次参加公益活动的科学家，你会选择哪边？”
虽然仍有人坚持刚才的选择，但过半的人从右手换成了左手。
“继续刚才的设定补充，如果左侧5个混混的后方是你的房子，你的家人还在里面吃晚餐，而右侧1个科学家的后方是一片牧场，里面有羊群但是放羊人不在，你会选择哪边？”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全班人都举了右手。
“好了，第一项调查结束，感谢大家的配合，现在要进行最后一项调查了。”沐雨拿出一叠调查表，示意逸空帮忙发放。
这次没有人再表示抗拒，更多的人还陷在上轮调查的沉思中没有出来。
“请大家阅读问题，在认同的选项下打钩，不要写其他内容。本次调查不会公开结果，请填写你最真实的想法。”沐雨补充说明。
逸空看了看调查表上的问题，不禁佩服起偶像的能力。
「1.你有没有遇到过被人冤枉的事情？A.有B.没有」
「2.你认为为了自己的立场，风纪委员有没有可能做出错误的判断？A.可能B.不可能」
「3.如果有一名平日遵纪守法的学生，且有证人证言证明该学生没有犯错的前提下，风纪委员却认定该学生犯了错，你认为该学生的确犯错的可能性有多大？A.5%以下B.5%-20%C.21%-49%D.50%-100%」
「4.如果上述问题里的风纪委员是韩天材，根据你的做答，你会支持他成为下一任学生会主席吗？A.会B.不会」
“这，这是什么问题啊！”韩天材拿着调查表的手开始发抖，没有人理会他的抗议。
“写完就可以交给我或者协调委员了，感谢大家。接下来我会用唱票的形式把结果写在黑板上。”
此时站在讲台上的沐雨，已然成为无声的胜利者。
3.
事件的解决速度远远超过逸空的想象，他和沐雨刚刚离开高二6班的教室，韩天材就主动追出来“认错”了。
“怎么，对最后一问多数人选择了B有疑问？唱票可是在你们班长监督下进行的，绝对真实。”沐雨抢在跑来的韩天材前面开口。
“没有，只能说你太狠了，完全看穿了我的意图。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我承认是我工作失职。当天在走廊里跑的另有其人，跑的太快了我没能拦住，为了不被委员长责备，我就随便拦了一个人。很多人都在跑，我合计抓谁都不冤枉，没成想我拦的人真就没跑过。”
面前的二人，静静地听完了韩天材的解释。
“所以你知道他没跑后，为什么不还人清白？”逸空真的想给眼前这个风纪委员一拳。
“滥用权利可是大错，被发现我就告别下次学生会主席的竞选了。其实我昨晚都没有睡好，现在竞选也无望了，认错能让我安心一些。”
“你这还是没有在反省啊！认错只是为了自己能睡个好觉？”逸空真的越听越生气。
“第一个调查，最后全班都举右手可太真实了，不是只有我以自身利益优先！但你们放心，我会辞掉风纪委员的职位。”
韩天材的话哪些是虚伪的，哪些是真心的，逸空分辨不清。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决定：“想逃跑可没那么简单。今后，协调委员的职位你来担任，我要退出学生会了。”
“逸空，这样真的好吗？”沐雨投来关心的目光。
“本来我也不想干了，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更加确定自己不适合。希望你戴罪立功，能被大家重新认可的话，还是有希望竞选下届学生会主席的。”
韩天材有些不知所措，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他点了点头，然后给了逸空一个拥抱。
“两个大男生抱什么抱。”沐雨发出嫌弃的声音：“既然和平解决了，就抓紧各回各班吧，再耽误时间作业可写不完了。”
4.
“你已经考虑清楚了吗，学生会可是很多人想加入都没有资格的。”
难得有一次谈话，鹿经年面前没有需要处理的文件，可迎来的却是白逸空的退出申请。
“主席，首先要感谢你。虽然不知道你帮我做了多少前期工作，但是多亏了你，这次的调查才能够顺利进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做了我的本职工作。”鹿经年的语气和往常一样平静，看不透情绪是这个人很可怕的一点。
“不是靠实力而是运气加入的学生会，我并不是因为这样才不珍惜工作机会。只是……我想我的性格和态度，确实不是学生会需要的那种人才。”
“你觉得你很清楚学生会需要什么样的人吗？”主席的语气平淡到让逸空听不出是挽留还是责备，她的态度依旧成谜。
“我可能不清楚吧，但我清楚我不适合在学生会。我想推荐韩天材继续担任协调委员。”
“你还真是个老好人，即使是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人，还不忘惦记对方。”这次鹿经年摇了摇头，好像终于有了一点感情流露。
“以上就是我想说的了。”
“韩天材同学之前在学生会有很多成绩，不能因为他的一次犯错而抹除。加上这也是现任协调委员的推荐，我会找时间向他本人确认意愿的。”
“谢谢。”听到这样的回复，逸空松了一口气。
“如果以后想回学生会，我也是欢迎的。只不过，下次就要考试考进来了。”
“好的，主席有缘再见。”逸空鞠了一躬，离开了学生会的房间。他想，今后和这里应该没什么交集了。
回教室的路上，突然有离别之情从逸空心中流出。虽然只是短暂的时光，但学生会内的一草一木，闭上眼仍能记起它们的轮廓。
人生处处都面临着抉择。逸空和学生会的成员终究是带着不同的理念，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没有互相认可的必要，只要不后悔做过的选择，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