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41章 千面易容(3)
他将郑风虎方才所言,一五一十转述给南宫梅。南宫梅听完,微微点头,沉思片刻。
稍作谈话之后,戌时将至,外头动静渐少。南宫梅把门闩起来,回到床上褪下衣物,开始运功,修习四君子真经。郑恒舟今日和南宫竹练过,已摸索不少要诀,此次与南宫梅互练,进展飞快,令南宫梅有些怔住。
想起明日要正式登门造访,两人练到子时,便熄灯入睡。次晨,郑恒舟起了个大早,梳洗过后,便离开朱雀镖局。他依约来到了郑家门口,避人耳目,伫立在柳树下。
郑风走出门,瞧见了他,将摺叠整齐的锦袍递过去。郑恒舟找个隐匿处,迅速将锦袍乌靴换上。这是他头一次,穿着印有玄武图腾的锦袍。这也意味着,此刻他代表了玄武镖局。
镖师耿老六在路口打车,三人坐上四轮马车,来到了朱雀镖局门口。耿老六付了几枚铜钱,打发走马伕。郑风虎辈分高,率先在前,两人旁侧,三人一同进入镖局。
下人将他们引入正厅,厅堂之中,南宫家早已等候多时。郑恒舟举目环视,阵仗出乎意料大。前方是南宫凤先与其妻白婉儿,右侧座位分别是南宫松、南宫柏和南宫梅三人,至于铁文通和铁武通两兄弟,挺立在他们后方。郑恒舟三人被带上左侧空位,长袍一晃,陆续坐下。
南宫凤先朗声道:“诸位前来寒舍,招待若有不周,尚请见谅。”
郑风虎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南宫兄,不必介意,我们突如到访,贵府特意迎接,实在对不住。”
南宫凤先道:“素闻郑风虎豪迈不羁,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此番合作,乃朝廷牵线,不敢不从。既彼此接下委托,定当全力以赴。”
郑风虎拍手叫好,道:“好,果然快人快语,我也欢喜。不知南宫兄,对追捕采花贼江千易,有何高见?”
南宫凤先道:“实不相瞒,这采花贼曾潜入府中。众人皆知,我有三名未出嫁的女儿,贼人此番前来定是为此。我打算设局,让小女当诱饵。”
郑风虎心中一颤,双目圆睁,忙道:“这万万不可,此事风险甚大,岂能让令千金涉险。要是有个万一,岂不毁了清白。”
南宫凤先沉下面容,既怒又忧,惆怅道:“连朝廷都拿这贼人没辙,若我们不铤而走险,出此下策,又如何能抓到他?这事便定下了,不再异议。”
郑风虎虽不情愿,但见他坚定,也不便多说。他问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该如何配合?”
南宫凤先道:“这贼人既能悄声潜入我府中,必定会再来。我希望郑兄能派人混入我府中,佯装下人,待到贼人现身,一举擒住。”
郑风虎怔了一下,面露难色,道:“充当下人,这恐怕有些不妥。”堂堂玄武镖局之人,怎能沦为这般下人。就算郑风虎无所谓,要是这事传到当家郑云龙耳中,可就不乐见了。
南宫凤先叹道:“我知此事确实为难。但我既将小女当诱饵,已付出重本,诸位委屈一下,应当不为过。”
郑风虎想了想,确实有道理,道:“这样好了,我让耿老六待在这,他精通通臂猿猴拳,定能派上用场。”
南宫凤先目光转动,摇头叹气道:“这略为不妥。我府中下人年纪偏轻,若他来佯装下人,实属奇怪。况且耿兄虎背熊腰,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恐会让贼人有所警惕。”
郑风虎反问道:“如此说来,南宫兄心中可有人选?”
南宫凤先拍腿一笑,道:“素闻郑家大公子郑旭文武双全,且已成家,不须避嫌,便是最适合人选。”
郑风虎沉吟半晌,道:“我这侄子,最近俗事缠身,走不太开。”
南宫凤先尚未说话,一旁白婉儿便抢过话来,冷冷道:“你侄子宝贵,难道小女便一文不值?郑旭便是最佳人选,除此之外,不必多说。”
眼见郑风虎面露难色,双方陷入胶着,南宫梅轻咳一声,悠然道:“这位是郑家二公子郑恒舟对吧?看起来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妨改以他为人选,不知爹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除了南宫凤先,所有人皆现出嫌弃之色。有关郑恒舟传闻,早已不是秘密,整个陇江城,皆知晓其来历。南宫松瞥了郑恒舟一眼,冷笑道:“听闻郑恒舟四岁便送去玄空寺,回来两年,经常单人押暗镖,跑跑腿,打打杂,如何能承担此重任?”
南宫凤先浓眉一轩,微怒道:“松儿,不得无礼。”
南宫梅笑道:“玄空寺武学博大精深,讲求扎实底子,他出家为僧,自当学会不少武学。再者,郑家派他押镖,岂不表示他备受重用,否则镖局又怎敢让镖师单人押镖?”
南宫松轻蔑道:“就凭他?我看连铁文通都能轻易取下他。”
南宫梅笑道:“亲眼所见,方可证明,否则一切皆是揣测。身为镖师,理应知晓轻敌乃大忌。”郑恒舟闻言,皱起眉头,他不明白为何南宫梅要这般拱他。他使过眼色,只见南宫梅视若无睹,仅是淡笑回应。
南宫松怒道:“好,就让他与铁文通比划,便可知晓。”
此言一出,郑恒舟心中一震,略感无奈。此次骑虎难下,若是拒绝,郑家便遭人讥笑,若是出手,便太过高调。不管如何,他进退两难。
两镖局本就心存芥蒂,互相心生不满。此次机缘,宛如上天眷顾,铁文通尚未被传唤,便挺身而出。郑恒舟叹道:“既是如此,那晚辈就献丑了。”
南宫凤先原先想阻止,但事已至此,便顺手推舟,嘱咐道:“此番比武,乃是点到为止,双方切勿上头。”
铁文通大喝一声,道:“郑公子,我乃铁文通,一身铁骨功,独闯天下。你若用兵刃对我,倒也无妨。素闻郑刀法名震江湖,我早想领教,还望郑公子让我开开眼界。”
郑恒舟道:“铁前辈既赤手空拳,那晚辈也不便动刀。”
铁文通哈哈大笑,道:“好狂妄的口气。你切莫以为我在让你,我这身铁骨功乃铜墙铁壁,你那花拳绣腿,对我毫无用处。”
郑恒舟淡然道:“请赐教。”
铁文通深吸一口气,摆出架势,运起铁骨功。不到半晌,他黝黑肌肤被纯阳真气包覆。霎时间,他双指探出,朝郑恒舟击去,风生虎虎,刚劲威猛。这套朱雀指,以真气覆指,专攻穴位,轻则瘀伤,重则断脉。
郑恒舟挪步相避,身法奇快,令人完全捉不到他动向。不光是铁文通,就连其他人也对此大惊,面色诧异,倒吸了口凉气。铁文通怒道:“小兔崽子,你只躲不攻,莫非想拖到傍晚?”
郑恒舟暗自窃笑,他深知此乃激将法。这铁骨功虽厉害,但真气催劲,损耗元神,不能久战。若要破此法,只须闪避,待到他分神放松,绕至旁侧,给予破绽一击足矣。只是,若这样做,恐会拖长时间。
郑恒舟不想耽搁,他轻功一展,腾空掠起,倏地直下,双掌探出。铁文通见机大喜,以为郑恒舟中计,登时催促真气。郑恒舟这招乃是玄武掌,本来看似平淡奇奇,无过人之处,但在他强劲真气之下,此招已达破石毁墙地步,一掌拍在胸膛,铁文通立时被震飞数丈。
众人见铁文通倒下,哗然四起。郑恒舟此招精妙,他以真气灌入,让铁文通内息大乱,身子绞痛如万蚁爬窜,却不见半分血。
眼见铁文通已然败阵,郑恒舟收招,回到座位旁,作揖道:“晚辈不才,侥幸赢下铁前辈。”
南宫凤先闻言,不禁拍掌,钦佩道:“好个英雄出少年,想不到郑公子身手如此了得,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郑风虎打铁趁热,道:“既是如此,那方才所言,便是作数了?”
原以为此事顺遂,殊不知南宫松挺剑而立,怒道:“这可不成。铁文通不过是一介镖师,对方乃是鼎鼎大名的采花贼江千易,单凭如此,稍嫌周全。这样好了,若是他能胜我,我南宫松便不再二话。”
南宫凤先大喝一声,道:“松儿,你这是在闹什么,这事岂是你说了算。”
白婉儿火中加炭,惟恐天下不乱,附和道:“松儿说得没错,这可是关乎咱们家女儿安危,若不好好拣定人选,岂非儿戏?”
南宫凤先扭过头来,双目怒火,叱道:“怎连你也跟着胡闹。”
本以为这两人已够难缠,没想到竟连南宫梅也帮腔,轻笑道:“事关重大,不好好拣定,这可不成。女儿身为诱饵,犯险无妨,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南宫松冷笑道:“就这么定了。”此言甫毕,他站了出来。朱雀镖局以剑法闻名天下,南宫松抽出长剑,道:“拔出你的刀,让我瞧瞧,郑刀法与我们南宫剑法,孰强孰弱。”
郑恒舟见此战不可免,挠了挠鼻子,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便托辞。”他解下雁翎刀,刀锋锐利,寒光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