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份暴露
大地之龙，顾名思义，就是连大地都能以自己的意志肆意改造的怪物。
与冰霜之龙不同，比起魔法，她更擅长操控纯粹的力量与自然伟力。只需要跺一跺脚，就能引起堪称天灾级别的八级地震，毁灭一个小国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这种生物已经和“会移动的灾厄”没什么区别了，幸好她同样被契约所束缚，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就像辛德拉只能待在在晨曦城附近一样，她也不能离开萨哈拉沙漠的区域，就连这种场合也只能使用投影魔法，而不能亲身赴宴。
沙漠将大地之龙的威能降到了最低，但还是没有任何国家敢明目张胆地挑衅如日中天、把控了将近九成西部商路的金龙商会，毕竟太古龙太过恐怖了。
普洛梅女皇为什么被那么多人称颂？为什么塞提斯帝国和圣国互相看不对眼，却都在这个问题上采取零容忍的态度？
因为普洛梅女皇为人类夺得了一个可以生存下去的机会，使得这个大陆原本的统治者们只能屈居幕后，仅靠孱弱的代理人为自己找乐子。光这一点就足够她流芳千古、百代传唱了。
古涅三人不禁想起了太古时期的传说与歌谣、那些关于太古龙的秘闻、她们震怒时天地崩塌的描述。
辛德拉虽然平时自以为威严满满，但配上她那张幼女脸却总是给人一种很出戏的感觉，所以大家虽然都很敬畏她，但那只是流于表面的敬畏。
毕竟，人，是最以貌取人的动物。
而菲奥娜露的这一手真是宛如洪钟一般，将他们脑中的些许不敬直接震散，那只是一个魔力投影啊！居然都能做到“捏爆空气”这种不科学的事情！
不得不说商人这手玩的很溜，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信息最容易影响对手的心理了，气势为之所夺，自然就讲不出什么讨价还价的话了。
可古涅何许人也？别人不敢讲的话，他敢！别人做不到的事，他做的到！这才是主角应该有的样子！
“大姐，您有什么条件直接提吧！刚才外面人多，小弟在屋里给您跪下了。”双膝砸在斑斓的地毯上的如惊雷一般。
他可耻地跪了，脸上却没有一点羞愧之色，旁边的二人一龙是瞠目结舌，惊为天人。这也不足为奇，你要是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活着就是一坨行走的惊叹号了。
“哈哈哈哈.......”菲奥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姿势那真叫一个花枝乱颤，使得之前营造出来的那种温柔稳重的大姐姐形象毁于一旦。
古涅也没想真跪，奈何对手这么牛，自己也只能耍点无耻的招数了。
这招副作用极其深远，与社会性死亡没什么两样，好在奥菲利亚跟他共处了四个多月，对他这一套做派那是相当熟悉，最初的惊愕过去后就迅速恢复了正常。
反而是辛德拉与厄露恩两个久久不能忘怀，抱着肚子狂笑不止，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你们笑甚么！没见过破产的人啊！”古涅涨红了脸，厉声呵斥道。
笑声更大了，震的房顶都在簌簌发抖，他的反驳声被彻底淹没，只剩下那张嘴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讲着什么歪道理。
不过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如果刚才他这边的气势得分是负一百的话，那如今就是零，相当于重新开始比赛。
他也在试探，这招曾经对辛德拉用过，效果还不错，如果能在这条龙身上也灵验的话，那就代表她们确实对自己有好感，或是真的认识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
“哈哈哈哈......这种招数我还真从来没见过，真是......大开眼界。”
菲奥娜止住了笑声，淑女龙又回来了。
“现在咱们能好好谈谈了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昨天发生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菲奥娜将被毁于一旦斯雷乌拍卖会一笔带过，美眸中异彩迭起。
“只要我答应你的霸王条款是吧！”
“没错。”
“我要是不答应会怎么样？”
“我会抬高物价，让北境的士兵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相信我，你们绝对无法承受这种打击，你们的军队在一周之内就会分崩离析。”
菲奥娜微笑着说出了这番恐怖的话，却给人一种她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感觉。
“你的商会还有这种本事？”古涅咧了咧嘴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的。”
“哈哈，那我们被兽人击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你难道还想要跟那群近亲交配出来的东西做生意？”
“当然有好处，只要兽人侵入中原，塞提斯就会立刻发动进攻，各地也会爆发大大小小的战争。”
她的美目中仿佛有一团火焰燃烧，但语调还是那么温柔
“战争嘛，是我们商会最喜欢的东西，因为我们的主要项目都在军械制造上，战争越多，我们的收益就越大。”
“真是可笑，就连这个旅店的厨子都知道，钱越流通才会越多，人都死光了，钱只会变成一潭死水！”
少年冷声喝道，分毫不让地盯着那对黄铜色眸子，严肃异常。
“哈哈哈，你太拘泥于‘人类’这个身份了，谁跟你说我要的只是金子？你们人类还有更有价值的东西啊......”
古涅只觉得全身发寒，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他似懂非懂，只觉得好像触摸到了什么极为隐秘、和自己有极大关系的东西！
“菲奥娜，你说的未免有些太多了。”辛德拉开口提醒。
“不好意思，见到他太激动了。”
和蔼可亲的大姐姐合掌抱歉，轻快地问道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古涅苦笑，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即使夺回了气势，但手中的筹码却差的太多，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北境如今陷入了近百年来最为严峻的困局，而对方是一个富可敌国的超级商会，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除了被乖乖敲竹杠还有什么办法吗？
“不要答应她！我们亚历山大家族会鼎力支持北境的，没必要受人掣肘！”
奥菲利亚的话让菲奥娜有些忍俊不禁，她忍住笑意轻声说道
“你们家族的军队现在能动吗？我看所谓的‘鼎力支持’只是你手底下这几百个人吧！”
“我...我会写信给父亲.....”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就连她自己都没了信心。
“奥古斯都那小子绝对不会为了八字还没一撇的盟友，动用十字军。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奥菲利亚的脸憋得通红，想说说点什么反驳对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圣国现在实在腾不出手来，她根本就不能保证十字军会千里迢迢地来北境支援，这种保证她自己说出来都不信。
“没事，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古涅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说出你的条件吧。”他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整个人都陷进了蓬松的沙发里。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们保证将兽人俘虏全部交给我的商会就行了。”
“你！难道要...........”
古涅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在这个对视的瞬间，他明白了大地之龙的图谋。
“没错，兽人可是最物美价廉的奴隶呢，与其死在你们手里不如让我废物利用。”
“那........我能得到什么？”
“一切你想要的物资、粮草、兵器、通商政策，只要三天时间，就能通过加急传送，抵达翡冷翠。”
那轻柔的声音宛若魔鬼的低语，刺激着古涅的耳膜，不停地催促着他，让他赶紧答应这么优渥的条件。
“两军交战，若是不存着彻底杀死对方的信念，就会白白丧失良机！你要奴隶，但我们绝对不会刻意去留住兽人的命！”
少年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如金铁敲击，带着一股毅然决然的意志。
“没关系，七十万兽人呢，你们就算是杀到手软都杀不干净，总会留下一半的。”大地之龙又开始抚摸起手指上的那一排戒指，仿佛对古涅如何选择毫不在意。
“如果你再答应我一个附加要求，我就代表康斯坦丁家族答应你的条件。”
古涅沉吟片刻，缓缓抬头说道。
“人类，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手上的动作停止，菲奥娜抬起头，发出一声低沉而又森严的质问。
太古龙终于展露了她的威仪，如同穿上了战袍的将军，带上了皇冠的帝王一般，散发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魄。
顷刻之间，宏大的龙威降临在这间屋子内，黄铜色的瞳孔睥睨着少年。
在这种压力之下，根本就没有人能说出一句话，他们都被那美丽、威严的女神慑服了。
而古涅却不同，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抽搐，仿佛遇见了什么天敌，随后又迸发出一股凉意，堪堪将那股威压抵消，这时他才说得出话来
“我现在是把你看作一名商人，而不是一条太古龙。如果你非要以力服人，那之前你所说的那套理论不就不攻自破了？”
“嗯.......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好吧，你的附加条件是什么？”
菲奥娜收回了龙威，众人只觉得身体顿时轻了几百斤一样，随后汗如雨下，自己的生命被握在别人手中的滋味可是很不好受的。
“你的奴隶生意，亚人你随意，但人类不行。”
“为什么？”
“就凭我是人类，这个理由还不够充足吗？”
“一边说着这种话，一边答应我的条件，你们人类可真是虚伪啊。”
明明是略带贬义的话语，在被菲奥娜笑吟吟地说出来后，却让人感觉这是一句夸奖。
“现在能为自己的种族出一份力就是我的极限了，又有什么资格去拯救别人呢？人类不仅要虚伪，还要有自知之明啊。”
古涅摊了摊手，淡淡地说道。
“说得好，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某人本能地感觉到她口中的这种“喜欢”，和自己认知中的“喜欢”有很大的不同。
“既然商量好了，那咱们就签契约吧。”
古涅觉得有些心力憔悴，这一场谈判不过半个小时，却比他昨天一晚上厮杀积累的疲惫还要多上三分！
挂机了半天的辛德拉总算有了用武之地，打了个响指，空气中就突兀地出现了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契约书。
少年凑上前一看，只见上面的条款极其详细，各种违约措施也写得清清楚楚，就连自己刚刚添加的那一条附加要求，也被一行如同细纹般的小字标在了纸张末尾。
不愧是被契约限制了几千年的龙！真是专业！
他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确定了没有什么疏漏和文字陷阱后，掏出一支笔，将自己的尊姓大名签在了纸上。
落笔后，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为之一颤，似乎有一小片灵魂脱离了身体，飞入了那张契约书中。
菲奥娜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契约一分为二，递给了古涅一半。
‘我靠，这就是你们的契约方式吗？多准备一张纸会死吗？’
他心中吐槽连连，但奈何今天实在是精力消耗过多，只得无力地摆着手，接过了那半张契约。
大姐姐伸出了健美而不失纤细的右手，朝古涅递了个眼神。
少年握住了那一片并不是实体的虚影，装模做样地摇了几下手，样子颇有些滑稽，如此一来这场一边倒的“交易”就告一段落了。
就在他想要抽回手之际，一股暖流沿着那道虚影汇入了他的体内，在血管中转了一个来回，自动融入了他的魔力中。
如同和辛德拉初次见面一般，他的等级”噗“的一声，升到了十一级。
可惜升级不会造成什么体力值、精力值回满的情况，他还是觉得非常疲惫，只想大吃一顿后就躺到床上去。
“这个就当是姐姐我送给你的礼物，有空一定要来我这儿玩玩哦！”
菲奥娜朝古涅眨了眨眼，活像是一个邻居家的大姐姐在撩拨性无能的男主。跟辛德拉打了声招呼后，就坐回到那张宽阔的椅子上，闭上双眼，身体化作流光，顺着阳光消失在窗外。
“呼.....可算是解决了！”
古涅瘫坐在沙发上，再起不能，恍惚之间忽然有些狐疑
‘那两个人怎么这么安静？难道就连签契约这等丧权辱国的大事都吸引不了她们？’
于是挣扎着抬头望向亚历山大姐妹，只见这两个人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就像是自己脸上开出了一朵花。
“我知道我很帅，但你们也不要这么崇拜地看着我啊，我会骄傲的。”
他摸了摸鼻子，虽然知道这两个少女不可能是因为自己“长得帅”才做出这种举动，但他就是要说出这句经典台词！
“你....你为什么能看懂那种文字？”
奥菲利亚晃过神来，声音颤抖，仿佛古涅头上确实开了一朵花一样。
“什么文字！”
古涅顿时醒转过来，他回过头望向露出坏笑的辛德拉，不禁心中一颤，手哆哆嗦嗦地拿出了那半张契约，又仔细地扫视了一眼上面的文字。
“母亲的！又是汉字！你算计我！”心中的惊骇让他忍不住骂出声来。
完了，这下全完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要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