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缺点全无
“队长！队长！”
“……莉蒂亚小姐，该是下一轮放箭的时候了！”
战场显然并不是个可以悠哉悠哉思考问题的好场所，可偏偏某一些最值得深思的问题却总是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在拥有思考能力的生物的脑海之中。
我们之所以能自封为“万物之灵长”，不就是因为被称为“能思考的苇草”吗？
“呃，啊！”莉蒂亚迅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环视了一圈周围大多都在眼巴巴注视着她的弓箭手们，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这时才拥有了——原来不久前还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的自己真地摇身一变，成了一介千夫长的实感。
这让她感觉既充实又有些惶恐不安，也让她更加想念自己的爷爷。
不过如今已没有那个余裕去患得患失了！
精灵少女屏住呼吸，伸出灵巧纤细的双指在射箭口附近悬停了片刻后，赶忙说道：
“那个……现在的风向依旧是东北风，不过比刚才那两波稍微猛烈了一些……所以大家只要再稍微将弓身朝右上方抬高两三寸就可以了。”
“都听到了么！给我把手抬高！弓弦拉紧！朝那些王八蛋狠狠地射！”
这种简练又粗俗的命令自然不可能出自莉蒂亚之口。
大概是因为她的声音太过轻柔，整个人又缺乏些干练之气……所以奥菲利亚非常贴心地给她配了几名十字军精锐，替代精灵女士扯着大嗓门发号施令、整顿纪律、顺带还有.......保镖的职能。
不得不说——效果还挺不错，某些老兵油子纵使胆大包天，也不敢在看上就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黑袍煞星面前造次。
虽说莉蒂亚在射箭这一块的魔力操纵与天赋技艺超出常人一大截、又是古涅那个名叫“天体”的小团体中的一员、还乖巧听话长的养眼……
但这些要素都不是她能担任领队的主要原因。
仅用手指就能精确地感知到北境的风向，这才是她得以升官发财的原因所在。毕竟就算你箭射得再准，教不会别人也是白搭啊！
那么再将视角移到城墙根部。
凭借金精灵那强悍的自然感知能力，人类守军异常顺利地将昭示着死亡的箭矢射向了城下的兽人先锋军。
“噗啊！”“干！”咒骂声与重物陷入雪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而风声则忠实地将这些反馈卷上了城楼。
不过，这也将会是中层部队最后的几波齐射了。
一是因为兽人已然冲到了城墙之下，弓箭即将失去足够完美的倾角，况且太初关的城墙并不宽敞，根本没那么多好角度可找。
二则是要“节省弹药”。金龙商会赞助的消耗品并非真的无穷无尽.......将这批宝贵的弓箭用在这群兽不兽鬼不鬼的东西身上实在是太浪费了。
从领头的军官、千夫长，到小队长，乃至基层军士……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这将是一场艰苦卓绝、并必将持续很久的惨烈攻防战。
在这短短不到几分钟之内，守军就耗费了差不多十分之一的库存！换算成金币怎么着也得有一两万了！
故有位先贤总结的非常精辟——“战争说白了就是比拼两方背后支持者的财力！哪边烧钱烧的快、烧的狠、烧的对……那这一方也就离胜利不远了。”
不过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拿出来用的，而不是堆在某商会的库房中生锈落灰、待价而沽。
事实也证明了——精良的军备确实物有所值。
结合上地利与还算勉强够看的配合，人类守军在不到五分钟之内就给予了兽人先锋军一记重拳！
足足有一半的兽人都毫无价值地倒在了这条由血与骨铺成的荆棘道路上；反观人类方，除了些操作不当蹦到手指甲的傻蛋外，伤亡数依旧为零。
这一记重拳打的未免有些太狠了，乃至于中了嗜血术的兽人们都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慌乱中扫视了一眼周围死相惨不忍睹的同类们、满目疮痍的战场后，即便是此刻近乎失去了“恐惧”这种情绪的他们也禁不住开始瞳孔扩张、两股战战。
“法术只能夺走理智，却无法剥夺生物的本能吗？”
站立在高墙之上的奥菲利亚冷漠地俯瞰着雪地中逐渐停止动弹的黑点们，浅蓝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波动。
但与此同时，她悬在半空中的手却异常决绝、重若千钧般地挥落了下来！
“下层枪阵，出击！”
主帅的命令经过魔力放大变得清冽响亮，却不带一丝感情，听得底下的士兵们愣是浑身一震，肌肉更是瞬间紧绷了起来。
作为一座集人类全部工艺智慧于一身，从未被攻破的关卡来说，太初关可远远不止之前出现的那两招。
好的城墙可不是“修的坚固无比，敌军逼近时大家就光站在城楼上丢丢法术、放放投掷物就能坐等胜利的到来”那种童话中的玩意儿。
它不光需要兼顾以上这几点，还需要在城根底下设置数座偏门、暗门！有时甚至还得修建数道战壕或是凹槽！
这样当敌人兵临城下之际，指挥官就能通过优秀的调度手法——当上方的远攻寄予对手一定压力之时，下方的士兵就可以伺机出动；反之，当敌人转头对付下方时，上方又可以缓口气后打个回马枪.......
如此毅力啊，就能让敌人一直维持于一种“疲于奔命、被上下夹击”的憋屈状态之中！从而自行分崩离析........这招可算是自古以来守城方用的最得心应手的招数了。
俗话说“经典必有经典的理由”，能否打出效果，打出的效果又有多强......对于指挥官的指挥调度协同能力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若“招是好招，人却是烂人”的话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奥菲利亚自然不会是什么“烂人”，若古涅这种人都算得上是“将帅之才”的话，她简直都能自封为“军神”了！因为人家的指令高效且简洁，有力且精确。反观底下的那群兽人，倒只是一帮只会无脑向前冲的莽汉。
如此一增一减之下，此番战局的走向自是不用多说。
不过......此番战局结果既然已有定论，那么就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兽人这般“送死以侦察敌方防御布置”的战术了。
奥菲利亚瞳孔之中倒映着城下有些一边倒的战局，同时还在脑海中推演着接下来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不得不做出的城防置换。
收到来自上方的指令后，位于城墙底部、分散成一撮又一撮、早就有些等得急不可耐了的士兵们，立刻仿照起之前训练了不知多少次的样子，掐准时机打开暗门，一队接着一队地排好了阵型。
“咔.......”
机械齿轮与弹簧滑动的声音瞬间吸引了绝大部分兽人的注意力，只见身前那黑漆漆、平滑到简直像是用一整座山砌出来的墙壁上居然在眨眼之间出现了六七座小门！
但凡换做些稍微思维正常点的生物，见到敌人的城墙上突然间多出了几个通向里边的“小洞”，就算不踟蹰不前也得楞个神琢磨琢磨、观望观望是不是敌人的陷阱吧......
可这群直到刚才都在被当成猪杀的劣等兽人们却恰恰相反！脖子一伸、腿一蹬，愣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接连朝小门内直冲而去！
其实这般行径虽然看上去很蠢、很不理智，但对于此时此刻受到城墙中上层狂轰滥炸的兽人们来说，无疑于黑暗中的曙光、溺水之人眼前飘过的一根救命稻草。
既然他们已经不存在“撤退”这个选项，且拿人类没有半点办法，干耗下去注定是死路一条......那为什么不奋力一搏呢？
不得不说太初关的这套“守城三板斧”确实是很有一套，轻而易举地就营造出了一种让进攻方进退维谷的两难局面，真是“上也得上，不上更得上”。
“噗嘶！”数根蓄势待发的长矛宛如毒蛇一般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兽人那没有任何防具的胸口，甚至还有枪尖仍有余力地将后面的另一个倒霉鬼，好比叠罗汉一样“串”了起来！
“呃啊啊啊！”飙血声与将长枪迅速拔出肉体的声音消散过后，在小门中顷刻间就回荡起了惨绝人寰，足以令人耳膜不适的哀嚎声。
胸口被剜出两个血淋淋大洞的兽人居然还能发出吼叫。
只见他倒伏在被踩踏的七零八乱的积雪中，双手探进胸口上的伤口，仿佛要用力将自己咧成两片似的不停在地上翻滚！口中仍在不断挤出凄厉至极、进气少出气多、简直像是要把自己灵魂干呕出来的惨叫。
幸好他翻腾了两圈过后就彻底不动了，否则说不准他的惨叫声对人类士兵的精神伤害都要超过他们整支部队造成的“实际伤害”了......
毕竟刀枪剑戟这种有实体的东西有围墙与铠甲防御，而声波这玩意儿除了某些偏门魔法外还真没什么好的对策。
话说回来，这群兽人为什么不直接在城墙下边干吼呢？这样既不用送命，也能让奥菲利亚摸不着头脑，说不定效果反而要远比现在要好上不少嘞！
当然，想出这般惊天地泣鬼神、不正常到家了的诡异战术，已经不属于指挥官智商高不高的领域了，若是古涅在此，说不定还真能发出这种感悟，而奥菲利亚却是意识都意识不到。
这或许也是他们两个极为相近的个体之间，最大的不同。
首先出手的士兵收回还滴着绿血的武器后，立刻朝左右各跨一步，将自己刚才的位置让给了身后的战友。
这样的轮换既可以节省体力消耗，还可以加快长枪出手的频率，且完全不需要调整枪头的方向........只要膀子有足够的气力，构成一片密云细雨，铜墙铁壁的防御枪网那是完全足够的。
此番作战便是依靠太初关的地理优势，利用几道窄门，将敌人一只接着一只地放进来，再极尽效率地杀掉。
别看现在这些来犯的兽人智商不高，之中也没有什么高级兵种，更没有适魔者......但却依旧不容小觑。
武器以及地理上的优势，再加上人多打人少，才能营造出如此轻松惬意的战局.......若是换成同等条件、不整什么歪门邪道、奇巧淫技且一对一单挑的话，那兽人的胜出简直就是板上钉钉。
毕竟人类的种族界限就摆在那里，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类士兵一般是打不过一只四体健全的兽人的。
喂！你不是自诩什么“人类至上主义者”吗？！怎么把俺们说的这么不堪？好像俺们只会耍阴招一样！
咳咳......实际上，人类这个种族虽然下限很低，但是上限很高！而且各项数值还都非常平均，说挫了就叫“毫无缺点但也毫无优点”，说好了就叫“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
你瞧，这几千年里，也出现过不少足以在大陆魔力发展史上刻下名字的人类强者......但你可曾听说过兽人那边出过什么精才绝艳的大人物？
很少吧？这就对了！
因为兽人跟人类正好相反，属于那种“下限挺高，但上限一般般”的种族，即使生下来就能一个打仨，也无法遮盖他们与生俱来的种族缺陷——脑残。
嘿，那难道就没有各项数值爆表，下限高上限更高的外挂种族了吗？
当然有啊，这还用问吗？龙啊！
龙确实是一种自打生下来就能傲视群雄，躺着等级就能稳步上升的作弊种族。
我们敬爱的学院长大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管怎么排资论辈，都堪称整片大陆最强的生物之一。
但这么imba的东西自然不可能被设计得十全十美，人丁不兴便是龙族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可惜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方法解决，真不知是人类的幸运还是不幸。
在扩大族群的龙口数量这方面，一向眼高于顶、号称全知全能的龙族们是拍马都追不上人类，离堪称能“有丝分裂”的兽人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毕竟，配得上“太古龙”或是“龙王”此等尊称的高等存在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且始终被那几位霸占，估计已经有好几千年都没有做出更替了。
而现如今摆起枪阵，效率十足地制作着“兽肉烤串”的北境士兵们手中的武器，正是来自于那位黄金龙王、大地之龙的“慷慨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