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迷失的龙

绿洲城镇，历史迷雾启动后的全新城市。

龙人族日复一日的行动轨迹，就像动物园狭窄囚笼里动物的刻板行为，在崭新的石头路上，走出了一条又一条明显的行动痕迹。

这一天，柯黎领着其他龙人族进来，并没有引起察觉和怀疑。

和往常一样，塔克亚曼的大门为他打开，但是交谈的内容却没有那么友好。

进门，红皮龙人就打量着塔克亚曼：“你就是龙人族现在的首领？”

塔克亚曼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对红皮龙人的不尊重行为没有感到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了柯黎会这样做：

“是又怎么样呢？这样平静安闲的生活，谁当首领不都一样吗？”

红皮龙人显得很生气，比蜥蜴人要暴躁易怒得多：“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龙族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有龙背叛了我们！”

柯黎没有展开灵感之墙，吵闹的动静就自然引起了门外守卫的注意：

“塔克亚曼大人，你们在干什么？有什么麻烦吗？”

塔克亚曼随口糊弄道：“没什么事，你们乖乖在外面站着就行。”

红皮龙人看着两个又回到原地发呆，双目看似炯炯有神，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主观冲动的龙人：“我想要让所有龙族醒过来，真正地清醒过来，回归到我们正常的生活。”

“你为什么要欺骗同族和同伴，把大家变成这种傀儡一样的人偶就是你想要的吗？”

塔克亚曼看了柯黎一眼，朝着红皮龙人说：“清醒的龙，只是自以为是是清醒，实际上很多时候他们所谓的清醒，连他们自己本身都不是了，他们是另一种东西。”

“醒着比睡着还要痛苦，又是无穷无尽的循环，为什么不找个安闲的位置躺一躺，保持沉睡状态，免得人性、兽性、神性磨损得更加严重，让侵蚀腐坏更加彻底呢？”

“把所有龙族吵醒是可以办到的，但是你能承受那种负面意识冲击吗？在处理不掉互相残杀的负面意识的时候，你能保证把所有龙族都哄入睡，让它维持表面的平衡？”

红皮龙人：“但这不是真正的活着，这只是痛苦的幻觉，这和死掉以后游荡在灵界的凡朽种族有什么区别？”

柯黎安静地旁听，他发现红皮龙人在面对塔克亚曼的时候，吐露出了更多不符合他身份的情报和对话态度。

可以说，在这交流的一瞬间，红皮龙人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了，而是某种历史片段的重演重现，他触发了某种机制，于是被呈现出当初的画面。

这应该是当初某个时间节点，龙族之间的讨论。

“这就是混杂的族群意识么？龙族应该无法忍受自己变成虫族的吧，所以他们的愤怒和急躁也可以理解，一天天的被困在这里，确实也会被磨损……”

“但是没有自我，作为受到母巢控制的虫子，也让他们难受得要命，这应该是高级生命本能的自我意识在抗拒这些行为，龙族曾经的习惯和现状产生了撕裂性的冲突。”

柯黎暗暗心想，表面上却悠闲地站在一边，仿佛这一切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红皮龙人很生气：“那你现在告诉我，时间到底过去多久了！”

塔克亚曼干脆利落地抛出了回答：“不知道，迷失在其中的人，得到了不死的庇佑，却也失去了辨别虚幻与真实的能力。”

“塔克亚曼甚至不能确定，那些外来的小矮人是不是真实的，还只是无意识的一场梦，明明和他们交流得好好的，但他们也可能一转眼就消失了，显得所有的交流和愿望都十分可笑。”

红皮龙人：“塔克亚曼？我没在巨龙首领的会议里听说过你，你是哪头巨龙管辖的，你为什么用自我称呼的方式不断保持清醒，这就是你说的清醒很痛苦吗？”

塔克亚曼只是摇摇头：“现在争吵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呢，说不定你只是塔克亚曼产生的一个念头罢了，只要这个念头熄灭，你就会突然消失。”

“塔克亚曼再怎么努力装作你是清醒的，你是外来者，你是可以拯救龙族的新希望，但是一切都好像是无意义的，每隔一段时间，塔克亚曼就忍不住开始怀疑。”

“但是……如果那些外来的小矮人是真的，也就是说，新纪元的方舟上，其实并没有龙族的船票和席位。除非得到神灵级别的帮助，不然有什么资格去要回龙族的地盘？”

柯黎听明白了：塔克亚曼遭到污染后，就像有无法控制的强迫症。

也许他试图睡着过，但他总是睡不着，总要去检查一下门窗有没有关好，水龙头有没有拧紧，这种半梦半醒无法休眠的状态，似乎更加折磨。

除非他躺下来减少活动，逐渐下调期望和思维活性，变成小憩一段时间，然后继续清醒，这样一来才能够维持住。

不然，塔克亚曼这样从太古时代半梦半醒地撑到现在，估计早就疯了。

就算不疯，他的记忆真实度也被混淆成了代码屎山，没有对应的钥匙和碎片，就像无法拟出关键词来进行搜索一样，他也需要那些线索和钥匙才能找回自己。

不过，与其说是找回，不如说是锚定，为了稳固自身状态做出的下意识行为。

这些家伙在历史迷雾关闭的时候，不清楚他们是什么状态，但他们一定对真实世界有需求，否则他们也不必急着回去，凭借神灵般伟大的非凡特性，光是用仪式就能干涉很多事情。

比巨龙弱的古老者都能修改普通人的记忆，在现实世界进行召唤降临，龙族中的强者应该也能做到这一点，就算力量不够也可以借助紫铜徽章之类的特殊非凡道具。

“哼，虽然红皮龙人也在***，但他们藏得很小心，不希望外来者真正的摸清他们的底细，把龙族推入完全的被动区域，免得他们失去谈判的砝码么……”

“真实位面物质的需求和干涉，肯定是有的，不然全凭他们自己在历史迷雾里挣扎，就像在历史迷雾框架内，拿历史迷雾的规则去攻击历史迷雾一样。”

“不管做错什么历史迷雾都可以重置，抹掉一切变数，不管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还是统御世界的财主，说数据删除就变成电子骨灰盒。这是虚幻世界最无力的地方。”

“只有现实，才是无法读档，无法修改，无法后悔的地方，是那份认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