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终末的风景4k
也许是没有明确的抵抗对象，也许是没有明确的挣扎模式，柯黎只觉得这画面有些异常的和谐。
似乎一切就真的像工作人员说的那样，只是一场小小的火灾，然后所有人都迷醉在这事不关己的氛围里。
甚至在看见了他人的苦难以后，内心的那根弦好像也在松动，觉得死亡和痛苦也不过如此，可以很轻易地就陷进去。
这有点像是在集体催眠，又好像是强制性的认知调整。
柯黎眯起眼睛，窥视着世界微妙的变化：“但末日异常降临，终究是和沙尘暴那种不同的……”
夜色降临后，很多人的精力被消耗，开始陷入无法控制的昏睡，而忙碌的非凡者也感到压力倍增。
“视线里的暗红元素明显变多，它们似乎是凭空产生的东西，又像是来自宇宙的射线增长了这里的异常，把一些微弱到不可察觉的存在给不断放大。”
“这感觉非常奇怪，就像是把原本就存在于世界的东西给放大了，它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一直都存在，持续存在……”
“就像对1个水分子不断复制增加，使得它能形成一场迷雾，这就是末日突发降临的基本情况？”
柯黎感到奇怪，要是这样来看，麻烦绝对是无处不在，而且填满了每一处空间的，包括盗梦空间之类的地方也不是绝对安全。因为末日就是长期存在的一种正常现象罢了，只是它不定期地活化和扩增，才会导致这一切的悲剧发生。
而这又涉及到一个最初的问题：如果这个星系的背景底部出现问题，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或者毁灭，那打造宇宙飞船跑路不是很好的选择吗？
毕竟一开始的殖民者，也是这么干的。
自己的老家星系情况不妙了，恒星要出问题了，那就在有技术和能力的时候直接跑路啊？
“等等！如果家里要发生火灾，有人开始警告你这地方呆下去就会死，而你一开始满不在乎，发生灾难之后你追悔莫及，但痛苦的并不是自己的决定，而是自己的财产和身外之物……”
“假如这是在先古时代，人群之中有人发现了异常现象，有人开始警告殖民者这星球呆下去就会死，而殖民者因为无限清洁能源的恒星感到好奇，对外人的提示并不在乎，在发生灾难以后也只是感到痛苦，但同样害怕失去星系和居所？”
柯黎睁开眼睛，他与末日预兆的灵感发生了微妙的共鸣。
就像找到了一段特定频率的钥匙，使得他能够迅速理解这错综复杂的一切。
“不，这甚至不是刻意引起的骚动，而是观测带来的混乱与变化。”
“就像有东西睁开了眼睛，看了这世界一眼，那眼眸中蕴含的庞大能量就已经顺着视线传递到星球上，然后整个星球上的物质开始因为庞大能量的供应，开始被能量转化并且扭曲了原本的形态与性质，使得原本的规则和设计全都被改变……”
“恒星，或者创造那颗恒星，创造这个星系的存在，是有意识和意志的。也许它的思维结构并不像人类一样，但它肯定会对这世界产生干预，这恐怕是那些外神在边上撩来撩去，但就是不敢真正地一脚踩进来的核心原因。”
柯黎找到了钥匙，如果他愿意，他现在就可以尝试去访问这世界的源头，但是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死。
和之前结论一样，但是又多了清晰的目标和选项。
“好的，好的，虽然末日就要来了，但我起码还有几个目标可以选。我可以给背叛者摊牌，我可以去找被牺牲掉的先古之民，我可以去询问世界的源头，这三项选择作为宝魔来说，应该也是可行的。”
“就算先古时代的人，被视为同一组，我也可以考虑找外神聊一聊……”
在柯黎陷入歇斯底里的灵感共鸣的时候，夜空变成了炭火般的暗红，空气里似乎充满了大量让人呼吸困难的物质。
梦魇序列的女人，似乎从这现象里得出了结论，立刻说到：“原来之前的火灾只是小打小闹的，第一波***烦要来了！”
“你们看到远方的暗红色沙尘暴了吗？我刚才稍微感应了一下，发现它并不是现实物质意义上的存在的，之前的情况又出现了——有的人可以看见烧焦的人在四处纵火，而有的人却无法感知，看来调查了半天最后又绕回了我们自己。”
“接下来我需要展开更大的梦魇领域，把人们都拽到我的领域之中，使得他们在认知之中不受到伤害。”
“但是这样一来有个问题，我们能看到的暗红色沙尘暴还是会在不断地逼近，除非我们抽取抹去这一部分的记忆。但是抽取抹去记忆之后，我们又会对自身处于梦境的状态感到迷茫，并在耐心耗尽之后脱离梦境而受到侵害……”
巴特：“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应该先尝试一下，教会和神灵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的吧？”
巴特和其他民间非凡者，正在商量着利用自身的特性来拖延时间。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出现暗红色的沙尘暴以后，恶魔王庭那边其实下达的命令是迅速放弃边缘城市，将人员集中到大型教会城市接受庇护，以及重新规划人员安排，打算把一些核心精锐给抽调到别处。
柯黎这边也接到哈兰魔王的通知：“柯黎，王庭那边有命令，这次的情况有点不正常，我们的铺设行动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你是打算直接回王庭避一避，还是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柯黎想了想，横竖他也是瞬移类的存在，去与不去其实区别不大：“有这么紧急吗？我打算在这里先呆一阵子看看情况。”
哈兰魔王：“真的吗？我以为你对这差事不感兴趣，我听手下说你并没有处理他们的请求，你是打算占着这块地方不做事，也不希望别人过来解决问题吗？”
柯黎：“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没有搞清楚问题之前就盲目动手，有可能会导致事情变得更糟糕，所以一开始只是在观察。比起追求表面上的平静，我更希望能够用操作解决问题，而不是和这种现象打消耗战。”
哈兰魔王也叹息说：“好吧，实不相瞒，在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们的建议通常是放弃边缘城市，以及低价值的人口。尽量地保护那些有发展潜力和传承价值的地区。”
“作为那些不发达的小型城市，那边分配储备的信仰之力其实是很薄弱的，随着异常现象的激增，大约坚持不到半天就会被破坏掉防线。到时候中序列以上的都会考虑利用灵界撤离，除非你打算带着其他人去指定地区，否则就应该考虑放弃。”
哈兰魔王很实在，遇到转折发现情况不对后，立刻透露说小城市的防护效果有限，坚持不了太久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
不过哈兰魔王并不清楚柯黎的底牌，还有柯黎想要从这命运漩涡里挣脱出去的决心，所以他的建议也仅仅是提供情报，真到了临场有***烦的时候，哪怕柯黎临阵脱逃跑路了，驻守这种地方也是不需要问责的。
本来就是能争取下来就争取，能拖延时间就拖延时间，不能就自然放弃的地方，给他试一试手而已。
但柯黎并不这样觉得：“嗯，我还是决定呆在这里，不过情况不妙我会立刻撤退的。”
“既然其他地方需要王庭的支援，那就不用太在乎我这边了，教会的成员要是想撤退也可以随便他们撤退，我自己看情况来试一试就可以了。”
哈兰魔王也松了口气：“好，这可是你说的，不管怎么样我得给其他同事负责，虽然你位阶比较高，但也不能因为这种情况就让他们守在这里送死。至于你能保下多少人，那就看你的能耐了。”
很快，哈兰魔王下达决定，并展开灵界相关的通道来提供相关人员的撤离。
于是那些原本还在和工作人员拉扯的普通人，忽然就发现工作人员松开了，他们想怎么回去怎么行动都行。
一开始的约束和管理让他们难受，随后的忽略和放纵，又让他们感受到了被抛弃一般的恐惧。
“难道当年那些末日降临是真的！现在他们要跑了，我们不被需要了！”
“都怪你们，就是你们一直说这不好那不好的，这不方便那不如意的，现在没人保护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
“自己保护自己啊？没有别人你就活不下去吗！”
“说的容易，你们是雇佣兵一样的害虫，习惯性地跑来跑去了，我们的一切都留在城市里的，我们要怎么办！”
柯黎发现，在梦魇序列的女人说沙尘暴逼近以后，整个城市就像笼罩在了蒲公英的柔和穹顶之中。
“应该是外神给她的力量，通过梦境之类的特殊领域，使得某些特性偷渡过来的，用来测试抵抗能力的。”
“人前光彩的非凡者，其实也只不过是一双一次性塑料手套般的用品，要是没好处或者没乐子，那些外神会这样做？”
“不过想用这种力量去抵抗末日，用虚幻去覆盖真实，好像还是无法做到永久隔绝。”
柯黎看着那柔和的天幕，想象着巴特是怎么和这些普通的非凡者相聚在一起的。
曾几何时，他其实也应该和恩佐那些人一样慢慢成长，也许几十年以后能成为很熟的同事，或者离别多年以后见面还能聊得很开的老朋友。但命运让他选择站在另外一条路上，他没法去过相对普通人一点的生活。
但这柔和的天幕，很快就开始燃烧。
那些虚幻的蒲公英就像着火了一样，迅速地灰飞烟灭，而梦魇序列的女人几乎瞬间就被烧成了秃头，浑身上下的衣服被炙烤到泛黄干裂，然后像一条条皮革绷带一样捆绑在她的身上，使得她露出了更加诡异的姿态。
“不行，我的力量不够，城市里被锁定的人太多，我们可以利用彼此梦中梦的老方案来拖延时间。”
“别那么看着我，衣服没了可以再买，头发没了可以再养，死掉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医生割开手腕，看着里面涌出的黑色血液，也摇了摇头：“不行，单纯的死亡或假死也无法隔绝那些影响，它们忽略了死亡的判定，继续对早已锁定的存在施加伤害。”
“即使想办法抵抗死亡，也无法抵抗污染的到来，这种情况是不可逆转的。我的特性没有办法抵抗。”
巴特就更离谱了，他这些年的时间，在挣脱了高塔的影响以后，也利用自身特性的便捷性去接触不同的教会。
这会儿，他就像个病急乱投医的狂信徒，四处尝试联络不同教会的人员，看看能否取得一些支援。
于是柯黎看见，那穹顶天幕之中涌出了清冷的月光，很快又被暗红色的沙尘所抹去。
那穹顶天幕中喷射出自然的藤蔓与金属的解构，同样也迎来了快速的凋零和锈蚀。
只有城镇中央地区的教会建筑顶部，释放出一道柔和的淡金色帷幕，在微微闪烁之中提醒着众人的死亡倒计时。
真是短暂的挣扎，也许值得鼓励，但是假若柯黎和其他高位存在坐视不管，千百年以后，等待这些人的也只有遗忘而已。
“该清仓用用存货了……”
柯黎咀嚼着信仰羽毛，忽然挥手用手帕在嘴前扫过，像投掷手榴弹一样地扔了出去。
信仰之力在城市上空爆炸，形成一朵淡金色的奇怪烟火，化成许多更加细小的光线和光丝慢慢下降，融入到教会的赐福法阵之中，继续供应信仰之力。
原本虚幻的屏障，也在这一刻变得充实了数十倍，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又开始变得暗淡，看起来需要源源不断的投入才行。
至于外界，就连灵界感知也无法进行窥视，一切都被渲染成暗红色。
但是很显然，有些东西就在这铺天盖地的毁灭性力量之中，静静地看着城市崩塌破碎。
“既然彼此都摊牌了，神灵避开不管，上司也办法联络我，那就是拜访它们的最好时机了……”
“做到这一步，我需要将自己伪装改变为，被牺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