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理趣自显流

仓啷。

罗塞塔接下太刀，用拇指把刀推出鞘一截，发现却是一把真刀。

微微呼出一口气，高濑舞衣道：“既然罗先生你拜托我帮你找有关于理趣隐狐流的资料，那想来应该是懂一点剑术的吧，作为帮忙完成这件事的报酬，我请罗先生你今天给我陪练一次。”

“用这把真刀么？”罗塞塔挑了挑眉头，平静道：“如果你这么要求的话，我当然没有意见，只不过我得提醒一下，我所修习的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剑术，真剑试合的话，未必能够留手。”

听到这话，高濑舞衣了沉默一下，坚定道：“我想知道我现在跟返生者的差距到底还有多大，哪怕是并不擅长战斗的辅助能力者。”

“那你可能找错对象了。”他道：“哪怕我的异能偏向于辅助类，只能帮我加快的学习、记忆的速度，但在战斗上，我也一样不是你所想象的返生者中的软柿子。”

“……这我知道。”

高濑舞衣点了点头，展现出宛如教科书般标准的剑术架势，道：“请来吧。”

“好。”罗塞塔微微眯起眼睛，虽然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但他却刀推回了鞘里，语气毫无波动道：“但只是你打的话，真刀却是不必。”

和近代才诞生的竞技剑道不同。

他所修习的理趣隐狐流的剑术，是直接从幕末时期，参与了倒幕战争的人斩手中传承而来的杀人剑术，甚至可以说和原版的理趣隐狐流的剑术都大不相同。

拔步、突进、挥刀。

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迟疑。

罗塞塔发起进攻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

虽然把力量和速度都限制到了比常人还弱的水平，但他挥落的连鞘长刀，却依然如雷电迅疾之势，高濑舞衣几乎来不及反应，长刀就已经临头！

这个时候，她千锤百炼的反应本能就起到作用了，关键时刻，她不假思索的抬刀迎击，但在下一刻，她却并没有感到刀上有受力感，反而那冰冷的刀鞘，已经越过她防御的架势，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她的喉咙前。

她的经验欺骗了她，她的眼睛也欺骗了她。

罗塞塔并没有如她强烈感觉到的那般，直接挥刀下来，而是就像是魔术师的那些把戏一样，当人们把注意力集中在魔术师想让他们注意的东西上时，剩下来的注意力，高濑舞衣便不够察觉到，他突兀变招的动作。

“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斗中，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罗塞塔把刀收了回来，平静道：“在面对一个信息未知的返生者的时候，你唯一知道的就是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应该明白，在常理世界积累的经验，不能直接粗暴的套用在返生者的世界。”

“你能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现在我就能很简单的用你的思维惯性，让你以为我要攻击你身上的一个地方，那又更遑论其他的返生者，同样用你的思维惯性，让你错误估计了他的异能？”

沉默了一会，高濑舞衣收起刀，向罗塞塔弯腰行了个礼，道：“受教了，感谢罗先生让我知道我的实力，距离返生者还有多远的距离。”

“这是思维上的差异。”罗塞塔手指点了点脑袋，然后摇了摇头道：“算了，这些还是留给你你自己慢慢去思考吧，我只想知道你查到的那份理趣隐狐流的资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还是先坐下来，我再给罗先生你说吧。”

舞殿之内，当然也是有坐的地方的，高濑舞衣带着他进入了一间和室，亲自沏了一壶茶，放在桌上，然后，她才道：“‘理趣’一词，乃是佛学中的词汇，一般来说，在瀛洲的话，都是指的《不空真实三摩耶般若理趣经》这部备受真言宗东密僧侣所推崇的经典。”

“根据这个线索，我就去查找了所有和僧人有关、或者干脆就是僧人所开创的剑术流派，于是，我就在某个乡下小地方的注册道场那里，找到了他们教授的‘理趣自显流’这门和所谓的‘理趣隐狐流’异常相似的剑术的资料。”

“据他们道场的声称，‘理趣自显流’，乃是从室町时代流传至今的古流剑术，也同时是强身健体之法。

相传这门剑术最初是由逃入深山野林的僧侣为了防身自卫所创，因此，其中不止像大多数由僧人所创的剑术流派那样，包含了大量禅理和佛法的术语，而且还糅合了，同样在山中进行‘山伏’之禁欲修行的修验道的部分锻炼方式。”

“但真实的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高濑舞衣忽然话音一转：“我在网上付费购买了他们的剑术教程之后，我却发现，‘理趣自显流’的剑术之中，其实颇多都是以杀伤为目标的招式，对于一门声称由僧众为防身自卫所创的剑术来说，这无疑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于是，我进一步的查找了这门‘理趣自显流’的剑术诞生之时代的历史资料。”

“我发现，在室町时代，后醍醐天皇在位时，这时的瀛洲，曾经发生过一场与真言宗相关，且异常轰动的刺杀案。”

高濑舞衣说到这里。

接下来便进入了罗塞塔专业的范围。

一瞬间，民俗学者就想起来了，道：“北条高时被刺杀一案？对，我记得那个时候，是有一个真言宗立川流出身的文观和尚，假借为后醍醐天皇之妃产子祈福之名，对当时掌握实权的北条高时进行诅咒和刺杀。”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这起刺杀仍然以失败而告终。

高濑舞衣道：“在那之后，愤怒的北条高时便借密宗正统的真言宗，从而对立川流进行清洗，毁其经文，使立川流的和尚不是被杀，便是被迫逃到深山老林之中。”

“同样都是逃入深山老林，罗先生，你就不觉得这段描述有些眼熟么？”

“你是说……”罗塞塔反应了过来：“创出所谓‘理趣自显流’的，就是当初刺杀失败，逃入深山老林的立川流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