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借你们的人头一用！

艾能奇本来就察觉到拿下东川城的机会日渐来临，现在又接到孙可望要求速胜的信，那就有必要变招了。

六月二十一，霹雳一号大炮被送到前线军营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向东川城城墙送出炮弹，炮声响过之后，被击中的城墙片片龟裂，城墙之上的土司士兵无不胆战心惊，要不是身后有禄氏兄弟穷凶极恶的亲兵督战，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城外的铁军第一师一、二两个旅的步兵队列整齐，好整以暇地原地等待，连云梯什么的都没准备——艾能奇的想法简单有效：你的依仗不就是这些城墙么，那我给你轰掉再进来揍你！

在霹雳一号大炮的猛轰之下，东川城的城墙确实发生了一些塌陷，但这个时代炮弹的威力实在是弱了一些，造成的破坏有限，不足以让大部队舒舒服服地冲进来。

当然，要是换了其它军队的话，城墙只要裂了个口子，攻城一方就会蜂拥而上，在这个口子展开争夺战，其结果一般都是付出比较大的伤亡后破城。

但他们面对的是铁军，统帅是艾能奇，他不接受太大战损的胜利！

于是，东川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铁军在外不断炮击，破坏城墙，却始终不曾发动冲锋，而城内的禄氏兄弟赶着士兵冒死抢修，一刻也不得安宁，竟然也让城墙看起来依然完整。

可明眼人都知道，这种平衡太过脆弱，铁军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趁着土司士兵抢修城墙的功夫，孙可望让自己的警卫连战士换了轻箭，在箭杆上帮上书信，骑着马将其抛射到城内。

书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

“严惩首恶禄氏，从者不究，献城有功者重赏！”

很快便有人将捡到的书信送到禄氏兄弟手里，禄氏兄弟一看，露出一口黄牙，嗤笑道：“想这样拿城？他们怕是不知道我禄氏的底蕴！在东川这地界，谁敢背叛？”

话虽说得底气十足，但他们的心里却是慌得一匹，立马令部下四处收缴书信，警告所有人不得有非分之想，即使如此，那书信上的短短几句话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钻入城内众人的心里。

六月二十一日的夜格外安静，不仅霹雳一号停止了炮击，连每晚都要响起的虎蹲炮都没了声息，城内的人都开始不习惯了，也隐隐感觉到这只是大战前的宁静。

夜深时，铁军又向城内射入许多书信，上面写的是：

“明日午时，中华铁军将在东城门外进行对禄氏的公开审判，请东川百姓见证！”

禄氏兄弟睡得正香的时候被手下叫醒，看到书信后笑得瞌睡都没了，“这些无耻的家伙，连城都拿不下来，还想审判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手下迟疑片刻，试探着说道：“大人，会不会是老夫人他们……”

禄氏兄弟一怔，心里突然就烦躁起来，怒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早就将老夫人和一应人等悄悄送走，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现在老夫人应该在盐津我侄子那里了，绝对不会有事！”

禄氏兄弟不知道的是，别说盐津他们的侄子那里，就连他们起家的白虎山老寨和其他亲属都被一窝端掉了，他们更加想不到的是，悄悄送走的家眷只来得及藏起部分财宝，还没到盐津的落脚地就已成了铁军的俘虏。

铁军只花了几天功夫，就知道了他们藏匿财宝的事，很快便将财宝起出，送到了艾能奇的前方大营。

六月二十二，天刚放亮，铁军第一师直属工兵连的战士就在东川城外搭建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方，拉起一条巨大的白底红字横幅，上面写着：

“对土司禄氏的罪行控诉及审判大会”

高台旁边，摆了一个长约两丈、类似特大号军号的喇叭，看其体型，足以将声音传出几里地了。

城里的百姓是不可能出来观看公审的，禄氏兄弟关得了城门，却挡不住声音传进去，到公审的时候，即使他们再想出什么阴招阻止百姓了解城外的信息，铁军也同样有办法应对。

巳时，艾能奇来到关押了两百多号禄氏家族成员的地方，吩咐人摆上丰盛的酒席，请禄氏家族成员落座。

待众人忐忑不安地坐定之后，艾能奇肃容道：“你们被我铁军俘虏至今，扪心自问，有没有受到铁军战士的虐待？”

禄氏家族成员大多摇头否认，把目光转向一名七旬左右的老妪，那老妪是禄氏家族辈分最高的人，也是东川城内禄氏兄弟的母亲。

老妪左右看了看，觉得不应一句似乎有些不妥，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说道：“将军的士卒们纪律严明，每日都给老身等人送来足够的食物，从无虐待之举，老身代禄氏家族谢将军了。”

“不用谢我，是我要谢你们才对！”

艾能奇示意老妪坐下，面色越发沉重，道：“我铁军已定下近日攻占东川城，为助力攻城，我要向各位借一样东西。”

禄氏众人都发现有些不对劲了，那老妪的脸色变得煞白，哆哆嗦嗦地重新站起，道：“将军但说无妨。”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她这句“但说无妨”也是无奈之举了。

果然，艾能奇接着说道：“大家先吃顿饱饭吧，到了午时，再借各位的人头一用！”

说完，他不顾禄氏众人的哭声和尖叫，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老妪喝到：“哭什么哭，死到临头了你们还要丢人现眼不成？都给我住嘴！”

虽然互为敌对，但老妪的这番话还是让艾能奇生出几分好感，脚步也为之一缓。

反倒禄氏的族人开始骂了，认为是老妪的儿子做了恶，现在要连累大家一起丢掉性命，一片骂声中，竟然没有人把矛头指向铁军。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人性了。

老妪斥道：“当初你们沾了我儿子的光，跟着作威作福的时候，老身怎么没听人骂过？从来善恶有报，你们当初平白多得了多少，今日就要还回去多少，有什么不公平的！”

艾能奇几乎要转回来给老妪鼓掌了，却听见老妪突然扬声说道：“请将军留步！”

艾能奇回过头，漠然道：“何事？”

老妪走上前来，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再小声说道：“敢问将军，若老身能劝服那几个不孝的儿子，让他们立刻投降，能否给老身的孙子和这些族人留下性命？”

其实艾能奇早就有这想法了，不过强迫她去劝降和她主动去完全是两回事，就一直没有开过口，现在他听到这话，不由得心中一喜，面色却是丝毫不变，沉思片刻后才说道：

“若是他们无条件出城投降，我可以留那些确实没有深重罪恶的禄氏族人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