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小道士

百羽走到跟前一看，却是另有乾坤。原来围墙东边又是一个比院子要低一米五的平台，平台不宽，也就是七八米的样子，倒是挺长，越往南越窄，有点像弯曲的牛角。二层平台一直延伸到大殿东北角的住宿区有台阶相通。

在这个平台上百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正在面向天坑双手下垂，双腿略弯，静静的站着。东边一个身高近一米八的大汉，穿着单薄的衣服，双手舞者一对石锁，斗大的石锁在大汉手里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上下翻飞。

百羽正看得入神，忽听一声：“福生无量天尊，小施主来到我飞星覌有事么？”

百羽回头，在其右后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道士，身穿一身旧道袍，头上留着长发，挽着一个发髻还用一个钗子别着。方脸红润，看起来六十岁的样子。左脸上有一道伤疤，从耳朵斜着延伸到了下巴，显得有点凶恶，最特殊的是那一双眼睛，漆黑深邃，让人不敢对视。

“道长，过年好！我是山下王庄的，我叫王百羽，今天过年么，不知怎么就想爬山，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可能早上吃的饺子有点咸，再加上走了这一个多小时，有点口渴，就来你们这儿讨口水喝。”

停顿了一下，看道士不开口，又连忙说道：“给道长添麻烦了。”

又过了几秒钟，道士开口：“跟我来吧。”

穿过院子，登上平台向东，老君殿的东边尽头再转向北，上了几个台阶，又是一个小院子，占地不大，大概有一亩多地，在北方、西北方向各有五间房屋，顺着地势而建，与南边的老君殿组成了一个方形的院子。

西房最南边就是厨房，厨房比一般人家厨房要大的多，进门右前方靠墙跟有两口大缸，满满的装着水，看样子是刚打满不久。

百羽拿起挂在墙上的水瓢，盛了少半瓢水就喝，水一点也不凉，还有一点温热的感觉，更让百羽感到奇异的是，水好像也有滋味，竟然有一丝甜味，和家里喝的水明显不一样，让人忍不住回味。

再次用瓢舀了点水，入口品尝，确实不一样，王百羽确实喝出了水的滋味。说它甜，它还真和糖水的甜不一样，但就是能把它和村里的水可以区分出来。

喝了水出来，那个道长还站在院子里，看样子就等百羽出来准备送走。院子的东北边有一个一米高的平台。一个老道士在上面动作舒缓的打着拳，看样子像是太极拳。靠东的位置还有一个道士的背影，面朝东方在打坐。

“道长，今天大年初一，我想给各位神仙上柱香可以吗？顺便参观一下你们的道观。”

你一个道观总不能不让人上香吧？道士淡淡的说道：“随你便吧，但是，不要大声喧哗吵到别人，大殿可以进去，外边也可以看看，但是其他的房间就不要进去了。”

说完转身走了。

“怎么就走了呢？到哪儿找香呢？”百羽嘀咕道。

说是上香，不就是想在这儿多看看，参观参观满足好奇心么。

刚出来小院子，走到三清殿旁的转角处，就看到了那个应该是在悬崖峭壁上攀爬的人，应该是个小道士，但这个小道士却没有穿道袍，穿着农村人常穿的灰色裤子、夹袄，身上还冒着热气。夹袄就是有里子，而中间没有棉花的双层上衣，一般都是人们深秋时所穿。但是这个季节已经非常寒冷了，在室外穿这样的夹袄，一般人可受不了。

小道士低着头，站在面前不说话。

“道长让你这个小道士来看着我呀？那就顺便给我带带路呗。”

小道士依然低着头，伸手向左前方一摆，手掌朝上，含糊的说了一句：“请吧。”

来到三清殿大门前，推开虚掩的大门进了大殿，大殿里并没有生火，里边和外边的气温没有什么区别，因此大门也没有关上。虽然窗户上有着半透明的窗户纸，但相对外边依然是暗的多。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看到正对大门的北边一米高的台子上，依次供奉着三尊造像，都是盘腿端坐，神像高有近三米，这就是道教最高极尊之神三清，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尊神像前都有一个比脸盆略小的香炉，右边条案上放着一捆香，还有一包火柴。地下放着几个包谷皮编织的蒲团。王百羽从条案上拿出九支香点燃，每个香炉里插上三只，然后跪在最中间的蒲团上祷告：“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在上，今日小子王百羽给你们上香磕头。求你们保佑我们这一带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保佑我全家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停了片刻，又祷告到：“听说你们是天上最大的神仙，在你们面前许愿最灵了。你们几个最大的神仙显显灵，我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就是我想当你们的弟子，学得一身好本领，修成金仙。”

指了指大殿两边十二金仙造像，分别是：广成子、赤精子、黄龙真人、惧留孙、太乙真人、燃灯真人、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玉鼎真人、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

“像他们一样给你们站岗放哨。”

“实在为难的话让我修成别的大仙也行，给你们跑跑腿、打打杂，就是天天给你们洗脚我都乐意。”

旁边的小道士，前面还听的百羽说的一本正经，后边这些话，让他憋不住想笑。

“你们还不显灵啊，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答应了啊。”

“你们要是觉得我一个凡人要一下子上天成仙有点快，那你保佑我让这儿的道长收我为徒练练武总可以了吧，行了，就这么决定了吧，我只要在这里，我天天给你们上一炷香，你们要不实现我的愿望，我可要天天念叨，你们可不许烦。”

说完，磕了三个头。旁边的小道士捂着嘴传来“库、库、库”声音。

百羽我行我素，转眼又来到老君殿，不同的是太上老君的造像旁各有一个童子。太清道德天尊又称太上老君、太上道祖。造像手持拂尘，抚须微笑。

依然点燃三炷香，跪在蒲团上。

“太上老君在上，小子王百羽单独给你说说话，我可是跟你最熟了。你可别不承认，你看，我们那小煤矿上供的可是你，你天天炼丹得用火吧，煤矿的煤炭就是生火用的，炼钢炼铁都没问题，更不用说是炼丹了，是吧？我们那儿办瓷厂的都供奉着你，他们对火的要求更高，但是还是比不了你炼丹是吧？他们给你烧香上供的时候我可是没少见到。所以说我跟你最熟了。”

“对了，太上老君，今天大年初一，你吃饺子没有？要是没吃那我明天给你带点你不说话，那估计是吃过了，估计你们神仙吃的饺子肯定比我们凡人的好吃，你看，在您身边当个烧火的道童，吃的穿的都比我们好。你看我人也好，心也好，对你是毕恭毕敬，咱们打个商量，要不你教我点儿本事，比如腾云驾雾、翻江倒海？最差教我点儿——点石成金？”

“你要教了我，我许愿，一定在我有钱后给你重塑金身，要不在您身上贴满金箔？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咱们这么大的神仙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说完磕头。

旁边，小道士“库、库、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别笑了，这是香火钱，我也不知放在哪就先交给你吧。”说完递上两张十元的票子。小道士有点吃惊，但也很快接过了钱，估计以前也处理过类似的事情。

出了老君殿：“小道士，带我到天坑那看看呗。”小道士依然低着头。

“行了，小道士，别低着头了，我早就看到了，不就是唇裂么，有的人叫你兔子嘴是吧。那就不是个事！以前人们打仗，好多人掉了耳朵的，瞎了眼的，脸被豁开的，割掉鼻子的，那人还不活了？过两年我挣的钱多点了，我带你到BJ或上海大医院做个手术，用针一缝，就跟正常人一样，听哥的，不是多大的事！”

小道士头转向另外一边，百羽走上前搂住小道士的肩膀：“哥现在已经有点钱了，最多三年，我一定带你去做手术，保证给你治好！不用在乎别人怎么说你，他说你，你还是你，不说你，你也还是你。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百羽并没有看到，小道士的眼睛里慢慢潮湿了。百羽不知道的是，小道士到别的地方去，老是被歧视，被小孩子围观，学他说话，还唱着歌谣羞辱他：“兔子唇，兔子嘴，兔子头，最愚蠢。偷吃庄稼被人追，兔子逃跑摔断腿，被人追上用锅炖……”

要说幼小的心灵不受创伤那也不可能。

听到百羽的话，小道士的头没有再低下去。

从侧面看上去小道士也算得上眉清目秀。个头要比百羽高上几公分，估计也就是一米五出头的样子。被王百羽搂住肩膀很不习惯，想挣开吧，又有点不好意思。就这样头撇向右边，扭扭捏捏的和百羽来到了天坑旁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