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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闹市口,一位年轻秀丽的姑娘躺在一个小车厢里。拉车的是个老妇人,老妇人神情惨然,老妇人身边跟着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个子不高,有点跛脚,其神气全无半点孩子的天真,倒是带着些老气横秋的意味。闹市的人来来往往,不会留意这老少小三人,即使留意,也只是去看卧在车厢,紧闭双眼,面容美丽的女子。

“那小妞真美”这是市井泼皮说的。

“可惜了,好好的人,看样子是得病了”这是心肠比较好的人所发的议论。

“要是那个疯老太婆没死,这小姑娘估计可以得救”一个膀大腰圆的莽汉子嚷嚷着。顾檐霂混在人群里,漠然的看着,那个跛脚孩子忽然瞥了她一眼,那个眼神让顾檐霂觉得有点脊背发冷。那不像孩子的眼神或者说不是。

一个激灵,顾檐霂想到那个善于易容的侏儒老头。再看那个老妇人,虽是鬓染白霜,脸似刀刻,可这脚步却没有暮年老人的蹒跚之态。顾檐霂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人群中还有一位个子不高,但体格健硕的年轻男子,他的穿着与市井小民无异,可是其神态刚毅,体型挺拔,不似寻常人。

老太与那个跛脚孩童走远了。顾檐霂去了县衙,依照上次的遭遇她这次谨慎了些。

“你是说,那一老一少并非是寻常人”衙役问,其面上多少带着些不屑。

“民女不敢肯定,可是却觉察些异样,以防万一,特来报官”顾檐霂垂眸应答。

“好了好了,你走吧,我会上报大人的”衙役显然是下了逐客令。

顾檐霂报了官,心里算是踏实些。可是吴镇邪像影子一样又萦绕在她的心头了。

“他的死与吴宅脱不了干系”顾檐霂心想,这是她肯定的。她也晓得吴镇邪的死牵扯着吴宅的阴谋,可是这阴谋是什么样的,是为情?为名?还是为利?顾檐霂晓得吴镇邪算是吴家的一根支柱,他的经商之才,为吴家积累了不少财气。吴仁亮一死,整个吴家的兴盛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如果死,那最应该死的是她顾檐霂,因为她的存在,吴镇邪拒绝了与一位富家小姐的联姻。

“为了我自己,还有因为你”吴镇邪谈到与富家小姐退婚之事,他这样回答顾檐霂的问。

这个回答顾檐霂觉得很真实,甜言蜜语大多是空的,虚的,还是要看落到实处的东西。

“所以那日飞鸽传书,你心情闷闷不乐,急着回来也是因为此事了?”

“不错”

“你瞒着我,但现在才说也是因为此事有了结果。”顾檐霂望着他

吴镇邪点点头。他喜欢把事情办妥了再与人言。

往日他的音容笑貌又浮上了顾檐霂的心头。她定定神,又顺着思路理下去。

“皇帝对吴景桧的家人并没有斩尽杀绝,应该也不是朝堂的事”顾檐霂混乱了,她着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他们能杀了沧尧,说明沧尧对吴宅已没有了价值,可是吴老太爷日薄西山,他一个老人还有什么本事来延续吴宅的奢靡生活呢?”顾檐霂心里沉了几沉。

她心里闪过那个面容俊秀却眼里满溢邪恶的吴仁亮。

晴空一个炸雷,轰隆隆的响起。

暗夜,无星亦无月。顾檐霂进了吴宅,吴宅里黑的让人心里发闷。可是顾檐霂不敢点起火烛,只能是在黑暗里寻行。

她摸到吴仁亮的处所,她一靠近那个地方,就觉得心里发寒,可她还是推门而入。

屋内空空如也,她去了每一个人的房间,除了吴镇邪的皆是空空如也。吴镇邪的房间的陈设没有任何改变,他们就这样丢弃了他,一个兢兢业业为吴宅壮大而四处奔波劳顿的人。他们丢弃他像是丢弃一个灾祸,像躲避一场瘟疫。

“可吴宅的老老少少算什么呢,为富不仁的,虚伪的,残忍的,贪婪的,外表华丽而内在空虚的,而沧尧呢,他生**自由洒脱,可他却在还未出生就被上了枷锁。沧尧和他的胞妹一定是随了他们的母亲,他们的母亲也一定是极好的人,可是落入了暗不见底的深渊里。”顾檐霂的心如暗夜。

她满以为可以在吴仁亮这里找到些线索,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绝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她一直想找一个壳,她钻进去,蜷缩着睡着,不知道春夏秋冬,不知道昼夜晨昏也忘记了风霜雨雪。吴镇邪的出现让她有一种在壳里安稳呆着的感觉。可她心里还有一种声音在敲打着她,提醒着她,别太沉浸这种幻觉。人是做不到完全与世隔绝而安稳活着的。

她只觉得她很孤独很害怕,她想躲进一个人的怀里哭。她想到母亲,就算母亲还活着,她要投入母亲温暖的怀抱不知要翻越多少座山,跨过多少条河。可是她的母亲已经去了,化作天边的一颗星。如果是这样,顾檐霂只希望永远阴云密布,遮天蔽日,遮掩星辰,天上的母亲就看不到她的窘迫不安,这样,逝去的母亲就不会再为她伤心流泪了。

她可以选择一走了之,选择忘记,就像新生的人。这样她会轻松一点,她过去是一个人,未来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也自由自在。可是她能彻头彻尾的忘记吗?她能忘的一干二净吗?她能容许自己遗忘吗?这不能,她做不到轻飘飘的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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