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听到监控坏了，黎青让甚至都没有愤怒。
他扯了扯嘴角，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
“薛定谔的监控，出事之后监控永远都是坏的，小说和电视剧里没骗人啊。”黎青让感慨道。
问题在于，他用监察司的监天系统调查的时候，监控可都好好的。
怎么调查署一查，就坏了呢。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比他更气愤的是岳重岩。
“让哥，我看就是调查署在搞鬼。”岳重岩道：“监控早不坏晚不坏，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坏？”
黎青让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岳重岩手机那头传来了一声轻咳。
“岳同学是吧？我有话对你说。”
“让哥你等等，负责我爸案子的调查员来找我了。”
岳重岩和黎青让说了一声，但多留了一个心眼，假装关了手机，其实没有结束通话。
他现在不信任调查署了。
只相信他让哥。
父亲的死，接踵而至的打击，让这个年轻人迅速的开始成熟起来。
黎青让默默的听着岳重岩和对方的聊天。
“岳同学，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找家咖啡厅吧。”
“好。”
五分钟后。
调查署对面不远的咖啡厅。
霍明远坐在岳重岩对面，看向岳重岩的眼神有深深的同情。
“岳同学，很抱歉，这个案子我们不能查下去了。”
岳重岩的拳头瞬间握起。
“什么意思？”
霍明远道：“这是上面的意思，有人在给我们调查署施加压力，让我们以岳老板自.杀结案。岳同学，我也很想帮你，但我只是一个普通调查员。”
说到这里，霍明远轻叹了一口气，道：“别说是我了，就算是我们调查署署长，在这件事情上也帮不了你。”
岳重岩毕竟不算太笨。
霍明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是上官家族？”
霍明远点了点头，提点道：“乾牛公司弟谭城分公司总经理，姓上官，是上官家族的旁系。”
岳重岩咬牙道：“上官家族的人，就能这样肆无忌惮吗？就能草菅人命吗？你们不是调查司吗？为什么要听上官家族的？”
霍明远苦笑道：“岳同学，请你相信我，我很想帮你主持公道。我们这是私下聊天，我也不怕和你说一句大实话，你爸爸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岳老板得罪了乾牛公司不是秘密，我们调查署上下，任何一个调查员都能而且也都想帮你查清楚，可是我们顶不住上官家族的压力。上官家族，是后族啊。”
岳重岩愤怒道：“星君一脉不插手朝政，后族更是严禁不得干政，这是大乾铁律。”
霍明远只能苦笑。
他完全能体会这个年轻人的愤怒。
“早几年的时候，我刚加入调查署，那时候我和你的想法一样。”霍明远道：“我寒窗苦读二十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了编制，进入了调查署，我以为我能做一个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好调查员。”
说到这里，霍明远幽幽一叹：“但我很快就被现实毒打的遍体鳞伤，真正开始踏入社会后我才知道，书上的很多东西都是骗人的。
“我们大乾，乃至整个火乾星，根本就不是朝廷说了算。那些千年传承的贵族世家，光武星君分封的异姓王，以及整颗火乾星的主人星君一脉，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岳同学，我真的很抱歉。你爸爸应该是发现了上官家族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上官经理亲自给我们调查署施压，让我们以自.杀结案。否则，不止是你，我们调查署也要倒霉。
“真的很对不起。”
霍明远起身，对岳重岩鞠了一躬。
这种举动，让愤怒的岳重岩也有些手足无措。
“你别这样……”岳重岩不知道如何是好。
霍明远摇头道：“岳同学，我是你爸爸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我是真的感觉很对不起你。我明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我还要劝你放弃报仇，内心更是羞愧，所以我应该向你赔礼道歉。不过我真的劝你放弃追究，否则继续下去的话，你很有可能步你爸爸的后尘。”
见岳重岩变色，霍明远紧接着补充道：“我不是在威胁你，这是上官经理的原话。”
霍明远应该真的是一个内心还有几分良善，但已经被现实毒打过很多次所以躺平的调查员。
坏事他做不来，或许也不愿去做。
但他也已经失去了抗争的勇气。
他只希望岳重岩这样的可怜人不要误会他。
所以他直接打开了录音。
“上官经理打我电话的时候，我录了音，岳同学可以听听。”
岳重岩很快听到了霍明远和乾牛公司弟谭城分公司上官经理的电话纪录。
上官经理：“喂，是霍调查员吗？”
霍明远：“是我，您是哪位？”
上官经理：“乾牛公司弟谭城分公司总经理，我姓上官。”
霍明远的语气明显紧张起来：“是上官经理啊，您有什么事？”
上官经理：“听说岳老板之死是你在负责？”
霍明远：“对，上官经理怎么知道的？”
上官经理：“那些不重要，这个案子以自.杀结案，此事到此为止。”
霍明远：“……”
上官经理：“怎么？霍调查员需要我再给你们署长也打个电话吗？”
霍明远：“的确需要。”
上官经理显然没有猜到霍明远会这么说，但他很快就笑出声来：“也好，那我就让你们署长和你说。另外，如果岳老板儿子执意追究不放，也请霍调查员直接告诉他，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岳老板已经死了，他不要让岳家绝后。”
录音到此结束。
岳重岩听的目眦欲裂。
“这还有王法吗？”
霍明远无言以对。
“难道上官家族在大乾就可以无法无天吗？”岳重岩低声怒吼道。
霍明远叹息一声，摇头道：“岳同学，节哀吧。”
把岳重岩送走后，霍明远一个人坐在咖啡厅沉默了很久。
几年之前，他还是少年。
他曾经发誓，要做了不起的人。
几年之后，他不再年少。
却变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
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霍明远抬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明远，委屈你了。”
霍明远抬头，发现罗署长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加入调查署的时候，罗署长还不是署长，是带他的师父。
所以在罗署长面前，霍明远向来不藏着掖着。
“师父，我难受。”
“我知道。”
“岳老板之死明摆着有黑幕，我们调查署应该查清楚，我想给岳家一个公道。身为调查员，我不能主持正义，反而要劝受害者放弃追究真相。师父，我真的很憋屈。我不想这样，我想将那些该死的家伙全都绳之以法。”
罗署长叹息道：“明远，我比你更难受。我从上任的第一年，就想调查乾牛公司弟谭分公司，但阻力太大了。这一次，我接到的是上官家从秦王府打来的电话。”
秦州，终究是秦王府的地盘。
他坚持下去，主持不了任何正义不说，只会给岳老板陪葬。
霍明远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难道真的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上官家族吗？”
罗署长沉默片刻，然后幽幽道：“朝廷是不可能了，那些贵族世家，不是朝廷可以撼动的。听闻贾相私下亲口说过，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如果真要说还有谁能动他们，或许只有十王。可惜，十王已经不在了。”
……
黎家。
黎青让退出了自己监察司内网的账号。
他已经确认，霍明远说的是真的。
罗署长的话通过监察司在咖啡厅的监控，他也听到了。
监察司不可能去抓自己的主子。
调查署也对抗不了来自上官家族的压力。
终究还是要自己动手。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
通过岳老板之死，黎青让发现了一些在他看来很不好的征兆。
他需要让很多人都重新明白一件事——十王依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