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莫名的预感
警视厅。
“来这么早啊佐里,怎么不在家多睡一会儿?”井一忙着翻看手中的资料。
佐里揉了揉眼睛道:“睡觉哪有破案好玩?”
“也是哈,过来看看,两名死者的尸检报告和人际关系。”
佐里单手拿起最上面一碟的资料册,边读边看:“稻田菜穗子,女,35岁,无工作。据邻居表示,经常看见有不同男子进入其家中,也是习以为常,几乎都疏远于她,所以对她的人际关系并不是很了解。目前所有邻居表示从来不与其打交道所以邻里关系没有冲突。”佐里摇摇头:“怪不得家里一团糟,啧啧啧。”
“喏,还有这里一份,吉永昌吾的。”
“吉永昌吾,男,35岁,公司职员。据邻里表示,为人温和,从不会主动与他人争执,邻里无矛盾,而且对自己的妻女也很不错。”佐里越是读着越是把资料册远离自己,一副不可相信的模样:“什么鬼,邻居评价这么高?”
井一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是啊,我也没办法啊。”
忽地,眉头一皱,眼神犀利地盯在了岁数一行,重复道:“35岁,两名死者都是35岁?这是巧合吗?”
“啊?我还没注意。”井一迟疑地再次关注内容。
“同龄啊,既然成人之后没有结什么仇恨,两名死者的在工作上也没有交集,那么两条直线的交叉点我不得不怀疑是在过去。”佐里推测道:“很难不让怀疑他们是否出自同一个国小,国中,高中,或者大学。警部,凶手还会再犯两次,两条人命,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当然,我立刻让部下调出两名死者的档案。”井一走出办公室:“风见警官,请帮我调出两名死者的档案,特别强调生前所上学校。”
“是。”
佐里等着井一回到办公室,又问道:“听说,吉永昌吾先生的女儿昨天半夜平安回家?”
“对,坂井警官特地安抚了她,并且对小女孩进行了询问。”
“能说说吗?”
“他的女儿表示,放学的路上被一个从身后捂住了口鼻,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只是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家里,躺在沙发上。还没等自己清醒太久就看见一个年轻的阿姨给自己倒了杯水,但可惜的是,阿姨戴着墨镜和口罩,认不出是谁。阿姨告诉她,等到晚上十二点就会亲自送她回家,让她耐心等待。在这期间,阿姨给她准备了晚餐,陪她一起玩耍,可就是不允许她提前离开。女孩不过8岁,根本不可能有反抗的能力。可是在离开前,阿姨给她倒了杯果汁,她就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了,再醒来就是在自己家门口。”井一口渴地喝了好几口杯子里的水。
“她怎么知道阿姨年轻?”
“估计是听声音听出来的吧?”
“哦,我明白了,换句话说,这个凶手是有协助者的,好奇怪。”佐里不禁意间感慨道。
“哪里奇怪?”
“不知道,感觉而已,目前还说不上来。”
“那尸检报告呢?”
“氰化钾中毒,没有其他伤痕及体内药物。”
说话的功夫,风见久明高效率地赶来报告:“警部,查到了,稻田菜穗子和吉永昌吾来自于同一所高中,是改隶高中。”
正当二人继续下一步侦查时,坂井泉之贸然失礼闯进办公室:“警部,凶手的电话!”
井一气愤地疾走到泉之的办公桌边,发脾气似的拿起电话:“喂!你到底是谁!”
“我相信以旗木警部的能力很快就能猜到我是谁,我忘了,您身边不是还有一位能力出色的侦探吗?我相信你们的速度。或许你们应该有警察去处理广介尾县的交通事故了吧?提醒一句,是我做的,去他家看看吧,对你们破案有帮助。希望你们尽快,今晚十二点,我会发布我的游戏规则。”
“风见警官!有没有查到对方打电话的地址?”
“广介尾县的一处公用电话。我现在立刻进入监控系统查看附近有没有监控。”
“尽快,佐里,有空随我去一趟死者家中吗?”井一转身提议。
“当然有。”佐里肯定道。
“走吧。”走到电梯口不忘下达任务:“坂井警官,车祸现场死者的尸检报告放我桌上,那里已经有警方在勘察了,就不麻烦各位再跑一趟了。”
广介尾县,野比兆家。
“跑这远让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看他的药盒和记号?”井一很是不满地抱怨道,想着两天内连续出现三名死者,井一困倦地倚在墙上点了根烟抽了起来:“凶手的目标还有一个,凶手说今晚十二点公布游戏规则,也就是说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佐里也是累的坐在椅子上,出神地望着桌上的新划痕,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是在桌面顶端的一个类似于数字7的记号,糟糕的预感油然而生。
“很明显,这次的案件与前两次不同,死者肯定不是氰化钾中毒!服下氰化钾,活着的时间不足以支撑野比兆跑出居民区以至于到大街上,还有,凶手对于他和前两次态度不同,这一次似乎是放任他的态度,无所谓生死,从交通事故就可以看出,只不过野比兆的命的确很不好。”佐里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桌面的记号。
“他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倒计时是药盒上的数字,为什么非要在桌面留下记号。”佐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呼~”井一愁眉苦脸地吐了口烟:“高中时候的成年旧事,十几年过去了,我们上哪去问。”
“能让凶手记恨这么多年,恐怕忘不掉的也不只有参与者。能让风见警官立刻调出那一届凶手的同班同学吗?尤其是要挑出与他们其中有人关系当时比较密切的。”
“当然可以,我现在通知他们。”
打电话期间,佐里把前两次的痕迹一同用左手画在桌面上:“跟方位有关系吗?”
“佐里,有问题,警视厅说野比兆38岁,并不是我们想的35岁,而且,他的体内果然与你想的一样没有氰化钾药剂成分,但是有致幻药剂成分。”
“什么?!”佐里不敢置信,短暂思虑过后:“不,不对,我们的方向没有错。死亡方式不同,年龄不同,这恐怕是因为杀人动机不同。凶手一直使用玩游戏的方法杀人,既然使用的药剂不同,那说明报复的原因不同,他不会触犯自己定下的游戏规则。警部,不要忘了,凶手是有协助者的,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年轻女性帮他一起犯案?”
井一不假思索回答道:“爱情?亲情?依赖?”
“我想也是,可一般的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依赖都会去阻止,她既没有阻止反而去帮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本次的死者与那位女子有关?”
“你的意思是凶手不仅为自己复仇,还在为别人复仇?”
“或许是吧,但我们现在没有证据的支撑,需要从两条线查清人际关系。”佐里叮嘱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到底是他快还是我们快,决定接下来那个人会不会死。”
“知道。”
屋内。
男子精心制作着胶囊,一点一点把药粉灌进去,思绪也逐渐飘远:
高中课堂,化学实验室内。
“同学们,我们实验分小组进行,使用硫酸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全程在实验台操作,避免将硫酸细口瓶打碎,谨记,不要在皮肤表面沾染硫酸,刺痛的腐蚀感不是你们可以承受得起的,听清楚了吗?”老师在讲台上千叮咛万嘱咐。
“听清楚了。”同学们在台下异口同声。
吉永昌吾自信地拿起细口瓶:“让我来操作吧,我可擅长化学了。”
稻田菜穗子倒是不满了,伸手握住细口瓶:“这又不是擅不擅长的问题,我还说我感兴趣呢,你还是去记录实验,实际操作由我来。”
西野淳贵一把夺过细口瓶:“我是组长,听我分配行了吧。昌吾,你负责观察,稻田,你负责对比列表,那良一就负责整理器材。”
“凭什么,拿过来!”
“欸欸欸,你们别抢!小心打翻了!”石仓良一赶忙伸手阻止。
三人没能抓稳,一不小心,细口瓶里的硫酸从瓶口洒了出来,大面积地泼在了石仓良一的右脸颊。
“啊~!”石仓良一没有任何防备地倒地痛苦掩面,三人一时之间措手不及,愣在原地吓破了胆。
听到惨叫声,老师从教室外赶了进来:“怎么回事!”看见石仓良一的惨状,话不多说用大量的冷水冲洗硫酸:“快!帮老师打119!西野同学,讲台的抽屉里有中和剂,拿给我!”
警视厅,傍晚八点半。
佐里终于支撑不住,不在意什么形象地倒在井一办公室的沙发上:“呼,听了这么多审讯,真的好累啊。”
“是啊,耳朵都起泡了,不过坂井警官和风见警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齐这么多人也是辛苦了。”
佐里接过井一拿出的巧克力,往嘴里放了几口:“很明显了,高中时期化学实验课上的一次意外,几乎所有同学都清晰地记得,从那以后,石仓良一无辜地毁了容。实验小组里的另一个人是西野淳贵,凶手的下一个目标错不了,就是他。”
井一表示认同:“方才已经命风见警官查到西野淳贵的地址派警员对其进行保护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
“仲野夏海女士有提到,他们班的石仓良一返校上课后脸上的口罩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即使能遮住一部分,但大面积烧伤让他的自尊心受损,整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要说自己本来好心劝阻,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是谁都会接受不了。所以,这个石仓良一可能就是我们口中的凶手。”
“无缘无故毁容了一辈子,无论是工作还是人际交往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已经足够传他审讯了。”井一看了看手表。
“对了,下午的审讯,为什么他没来?”佐里提问道。
“档案上的住址已经更换,就连电话号码也没能打通,是空号。”
“莫不是害怕被找,换了住所,弃掉了所有的手机号码。”
“所以啊,找他也是个问题。”井一无语道。
佐里和井一刚要准备歇一会儿,泉之再一次闯进办公室:“警部,到访的警察说,西野淳贵已经死亡!”
“什么!”井一迫不得已再次提高警惕,转身看着瘫在沙发上困倦的佐里:“佐里,你今天已经够累了,你先回家吧?到现场后我会把现场拍给你的。要是把你累坏了,你爸爸估计要来起诉我了,再加上你妈妈又是检察官,我可受不了,就当是帮帮我咯?”
佐里苦笑道:“我也真是跑不动了,那就麻烦您了,我先回去了。”
警视厅门口,佐里刚想等一辆计程车,却看见熟悉的车慢悠悠地行驶到面前,车窗没关,女孩招呼道:“上来吧,我顺路也回去。”
佐里诧异地坐在副驾驶上,一边看手机一边问道:“你不会早早就在这里等我吧?”
纯优本是专心致志看着前面的路,却还是抽了空白了佐里一眼:“算是吧,要不是看你因为我的缘故被组织陷害至此,我才懒得来接你。”
佐里好像不是很在乎,傲娇地说:“是啊,那我还得好好感谢你了。”话锋一转:“不过,你等了多久啊。”
“你管我,我愿意等多久就等多久。”纯优缓缓踩下刹车,动作有些不自然。
等红绿灯中,佐里也等来了消息:
以下是现场警方拍给我的照片,你先看看,详细的等我到现场再给你发过去。
佐里看着药盒上的数字1,以及桌面底部记号,与第二次的记号一模一样,是一个单独的横线。
忽然,一脚油门,佐里贴紧着车椅靠背,左手反应极快地抓住了身前的安全带:“喂喂喂,开这么快干嘛!”
“才120码,快在哪里了。”纯优淡定地回应道。
“这是市区啊,不是高速公路!”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影响到别人。我也是好心让你早点回去吃到凌子做的晚饭。”
“行行行,真谢谢你啊。”
纯优轻轻一笑:“不用谢,应该做的。”
伊藤佐里家。
纯优停好车,佐里这才解下安全带松了口气,埋怨道:“好歹我也是个病人,以后开慢点行不行啊。”
“主要看心情。”纯优打趣着,站在佐里身后这才落落大方地望着他的背影。
止步在院子门口,佐里看着自家黑漆漆的房子:“凌子不在我家吗?”
纯优也是不知情地愣住了:“不应该啊,以凌子的性格应该不会等不及回家了吧?我打电话问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在信号无法接受的地方或者没有接入电源的状态,所以无法拨打,请您稍后再拨。”
纯优慢慢放下手机,不能理解地看着佐里,佐里读出了她眼神中的复杂,糟糕的预感逐渐强烈,却仍没想明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