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旁的臣子们见魏显荣露出微笑,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冷汗直冒,这谁不知道来自九黎的质子才是宫里最阴晴不定的主儿,有名的笑面虎。
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抽了什么疯,啊呸,是有什么雅兴能来参加今天的晚宴,整得他们都有些不安生。
李星河手捧一把古筝,款款入了宴席间,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宫廷礼下来,她的老腰可真是有些吃不消。
“父皇,星河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皇上也有些好奇,自己这个一向不受宠的大女儿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
只见李星河盘坐在宴席中央,十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动,琴音瞬间倾泻而出,时而如汪泉潺潺,时而如浪花击石,配合着幽幽的萧声。
在场之人皆被吸引,直到琴音停止,也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魏显荣最先反应过来,带头鼓了掌,众人才纷纷如大梦初醒般回了神,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这是谁说长公主是个草包的,这形容才貌双全都显得绰绰有余了好吧,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坊间传言不可信呐,这脸打得有点疼。
一曲春江花月夜,在线教萧瑟瑟做人,好在找到了位会吹萧的乐师,能够弥补自己音调转和之间的不足,接受着满堂的喝彩,此后长公主身上草包的标签也该被摘掉了吧,李星河心想。
“此曲籍以山水之巍峨洋溢,花木之幽芳荣华,水光云影之变幻,宣之于乐,以传奇神,妙哉妙哉。”
虚竹摸了一把灰白的胡子,赞叹道,没想到现在的小辈竟能弹出有如此意境的曲子来,后生可畏啊。
众人见文坛大师都表示赞叹,一群人也跟着附庸风雅起来。
“老夫平生经年从未听闻此曲,不知其名,望殿下告知。”虚竹温和的看着李星河,言行之间颇有几分讨教的意味。
李星河摆出一副好学生的做派,忙起身答道,
“此曲名为春江花月夜。”
“这名字颇有几分的韵味,星河你今日能得到虚竹大师的称赞,也算是替朕脸上增光了,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可以应允。”
皇上龙心大悦,毕竟自己的女儿能得到久负盛名的文坛大家的赞赏,怎么说都算是为国争光了。
“父皇,三弟身体羸弱,肺气不足,星河想求父皇手中的九转回清丹作为赏赐。”
皇上有些为难的说道,“这回清丹朕早已赏给萧皇后了,不如朕就多赏赐你几味名贵的补品药材好了。”
李星河有些失望,原本还想借着此事能够求得回清丹,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元徵的消息也太落后了吧,不过能得些补品也算是补偿吧。
“星河谢过陛下。”
萧瑟瑟紧咬着嘴唇,一脸的不可思议,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这次自己可是平白的给李星河一个展示的机会,下次一定要她好看,瞪了李星河一眼,不甘心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太子殿下到。”
听见通传的声音,李星河忙坐回宴席,摆出一副吃瓜的架势,今晚的重头戏就要来了,心情有些激动啊。
等太子落座以后,李星河给奉酒的侍娥使了个眼色,侍娥接收到后,端着酒壶去给太子斟酒。
李承仁今日虽被皇上骂了几句,但见众臣子对他依然是阿谀奉承,也光顾着去和大臣们打着哈哈,没有注意到一个小侍娥。
只见那侍娥不小心将倒满的酒杯打翻,以致太子胸前的衣服都被浸湿,太子大怒,侍娥也是跪地求饶,场面有些混乱,不过也足以引起皇上的注意。
“太子,你那边发生了何事,怎会如此吵闹。”
太子上前,拱手行礼道,“回父皇的话,只是一个贱婢倒酒时弄脏了儿臣的衣服,搅了大家的兴致,儿臣这就去换身衣服。”
太子这一上前,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那块被浸湿的地方,一时间也暴露了出来,绣着的是五爪龙纹的图案。
众臣纷纷低头,这太子竟敢身穿龙袍,这是大不敬之罪啊,可当着皇上的面,谁都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去,炮灰他们才不当哩。
李承仁见周围气氛不对,众人的视线有些躲闪的看着他胸口处的位置,忙低下头去看,大惊失色。
原本应该绣着四爪蟒袍居然变成了五爪龙袍,这哪里是大不敬,这简直就是要把谋朝篡位这四个字安在他的脑门上,连忙跪地磕头求饶,
“父皇,儿臣绝没有胆子忤逆父皇,此事定是有人陷害,望父皇明鉴呐。”
皇上此时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一遍遍的压制住胸口的怒火,自己如此看重皇室的威严礼仪,可他亲封的孝贤皇太子居然身着龙袍出席宴会。
自己还没死呢,他这就迫不及待的想登基称帝了。李骏一时间怒火中烧。
一旁的萧皇后见此,也是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轻易开口再次惹怒皇上,只能不停的使眼色给太子。宴会上也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寂静如斯。
“都说这天澜以礼仪法度之严苛闻名天下,今儿个,本殿下也算长了见识,天澜的太子居然都能穿龙袍了,是不是赶明儿都能改朝换代了啊。”
魏显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这出戏唱都唱起来,可不能让它这么僵着啊,不然小狐狸的心思可不就白费了嘛。
李星河看向声源处,只见男子一袭黑色镶金长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生得是风流韵致,孑然独坐间竟有几分傲视天地的气势,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倒是有些异域的风采。
李星河唤来襄荷,小声的问道,
“此人是谁,怎会如此大胆,罔顾皇家的颜面。”
“此人乃是九黎质子,殿下身处深宫,不晓得此人虽是个菩萨面却是个阎王心。少年老成,手段毒辣,连陛下都对他颇为忌惮,殿下以后也莫要与他产生交集。”
李星河连连点头,却又感到奇怪,追问道,
“不过是个九黎的质子,何故连皇上都能如此忌惮?”
“殿下有所不知,此人虽为质子,可九黎从未将他视为弃子,反而多加培养。何况这位质子殿下手中还握有调动燕州铁骑的令牌,燕州铁骑那可是九黎的王牌,杀人无形,不留踪迹。陛下对此也是头疼不已,因此对这位质子殿下也是礼让三分,不敢轻易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