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季大人对此事有何见解。”李星河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平淡令人看不出喜怒来,可往往是这样难辨的神色才最令人胆寒。
“殿下是陛下亲封的护国长公主,有监国之权,上京城的事情自然由殿下做主。”季昭淡淡的说道,面色自然是看不出来什么的,毕竟也是混迹朝堂多年这点能力还是有。
这是打算明着支持自己了,李星河心想,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助力。朝宗失踪,各方的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国本之争在这个时候最为忌讳。
若是谁不长眼先起了这个头,可就别怪她了,毕竟容成的暗杀之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如此,那本宫只能另迎新君了。”李星河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双眼只剩下寒意与冷肃。
与群臣有些激动的反应不同,季昭立在原地好像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果然没有选错人,依托于时势,天澜方可有一线生机。
何况现在陛下生死未卜,元启与九黎虎视眈眈。若是先被他们寻到了陛下,难保天澜不会受此威胁,所以另择新君上位才能维系天澜啊。
“五皇子天资聪颖,尊师慈安,可为幼帝矣。废帝的诏书、新帝即位等事宜就由礼部来操办吧。”李星河沉声说道。
昨夜她在案桌前盯着那个明黄色的锦绣绢帛,执起笔来却是一个字都写不下去,回过神来,眼泪已经是不争气的滴到了绢帛上。
众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皇位会落到五皇子的身上,怎么说呢,就是挺突然的。
不过这五皇子的生母已经过世,拿捏起来也是比较容易,看来今后的朝政大事都在长公主的手里了,退可垂帘听政,进则称制天澜,就全凭长公主的意愿了。
“殿下圣明,当机立断,其才能非我等能及啊。”
“本宫今日甚是疲乏,这早朝便退了吧。午后季大人来趟太极殿吧,本宫有要事与你相商。”
李星河懒得和这些臣子们玩商业互吹的戏码,直截了当地退了早朝,回去补个觉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她呢。
平阳城外,某处偏僻的小村庄内,李承德头裹着干净的粗布,气息微弱的躺在土床上,只是嘴里还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一旁的老妇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草药,一点点的将它喂到李承德的嘴中。可能是极强的求生欲让昏迷的李承德开始吞咽起来,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这碗药便见底了。
说起来这少年应该是平阳城那边打仗留下的伤兵吧,不过小武那孩子也真是傻,为了救这少年的性命哭着求自己将两人的衣服调换过来,恐怕现在早已命归黄泉了吧,老妇一阵摇头唏嘘。
小武这孩子是在他们这个村子里长大的,前几个月的时候便说要去参军打仗,好在每月都能有奉银可拿,他的父母便同意了,没想到出去时活生生的人便再也回不来了。
当时自己见到他们两人的时候,这个少年还在昏迷着,而小武拖着摔断着退硬要将两人的衣服互相调换,嘴里一口口吐着鲜血,双目猩红,脸上不知是旁边溪水沾湿的还是什么,总归是狼狈异常。
再将两人的衣服互换之后,小武便如脱力一般倒在地上,临死之前还在祈求着自己一定要救活李承德,眼眸中含着血泪一遍遍的念叨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其实即便是将小武带回去凭借自己的医术也是就不回来了,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五脏俱碎,便是大罗神仙在世也难以救其性命,所以在小武提出把他的尸体留在原地的时候,自己也答应了。
不过这床上的少年,相比小武而言只是伤了几根肋骨,头上有些撞伤,性命倒是无虞,就是不知道醒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了。
老妇叹了口气,可怜小武这孩子临走前还嘱托自己不要将他身死的消息告知他父母,身处乱世,谁又再可怜着谁呢?
九黎军帐内,魏显荣低头细细的研究着手中平阳城城外的地形图,李承德失踪恐怕她会伤心吧,上京城现在一定也是乱作一团,也不知道她能否处理得好。
是担心她吧,即便是她说出这么狠绝的话,自己还是忍不住的去想她,脑海中描绘出她笑意清浅的模样,自己这是中了什么蛊毒吗?魏显荣不断地反思自己,却始终得不出什么结果。
是不是自己只有攻入上京,才能让她配得到她的青睐,才能拥有她呢?魏显荣长叹了口气,李星河啊,我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啊......
“顾修去查查那个线人的家乡是否就在这平阳城周围。”魏显荣沉声吩咐道,他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两人同时失踪里面的事情可能会有趣不少。
顾修领命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平阳,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纠结个啥劲,喜欢人家就直接娶回来嘛,不过若是他们之间没有老一辈那些事情的话,还好说。
唉,是什么结局他不知道,但是依着这个形势不会很乐观,顾修心想,有些悲观。
从九黎的军营前往平阳,是要经过元启的营帐的,顾修也是心大,以为两国结盟便高枕无忧了,大大咧咧的便从元启营帐外骑马而过,留下一抔扬起的黄土。
恰好应定北在营帐外操练军队,倒是将人看了个清楚,早在元启国都的时候自己便见过此人,不过看在是魏显荣的份上这才没有追究,不过看这方向应该是往平阳城去的吧。
应定北立即派人在他身后悄悄跟着,看看九黎那边究竟想干些什么,莫不是要临阵倒戈?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天澜皇宫,李星河在太极殿的偏殿小眯了一会儿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吩咐殿外的维桢去将五皇子邀来,不,应该是唤作陛下了。
叫了半天的人都不见回应,李星河一时有些奇怪便起身,推开殿门却见维桢蹲在角落里压着哭声身子一抖一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