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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有意入党乎?

临走前,郭嘉还专门嘱咐了一句。

说若是韩馥言令兄与之合谋,还请谨慎些,钟书自无不允。

于是钟书跟着韩馥府的门客,从东郭的客舍出去,往韩馥府的方向走去——前几天钟书倒是去过投了个名片,只不过没见着。

这再见不着……他都要走了。

……

韩府。

让自己门客去请钟书不久后,便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哎呀,是伯求公来了,真是稀客。”韩馥连忙行礼,却被来者扶住。

被唤作‘伯求公’的这位,便是南阳何颙了,其为党人,天下知名。与之为友者,俱是贤达,前有李膺、郭林宗、陈蕃之辈,后又荀爽、袁绍等人。

韩馥虽然身居御史中丞,权柄不小,但犹然不敢不尊敬这位党人老前辈。

何颙摇了摇头:“文节何必如此客气,你我是友人,又是私下相会,无需这般多礼。”

韩馥连忙将其请入房间,奉上热水,问道:“不知伯求公至此,有何教诲于馥?”

“因阴子循之事来矣。”

修,循也,阴子循即颍川太守阴修。

韩馥一听就明白了,当即就说:“馥也颇思及此事,不知伯求公有何法耶?”

何颙蹙起眉头:“本初欲进言大将军,使我四处奔走串连,同奏疏请赦子循。”

于是韩馥掏出一封奏疏来,就说我已经写好啦,明日便准备呈奏天子,只是我更在意那些阉宦们的态度:“阉宦欲再兴党锢,伯求公知否?”

“亦为此事。”

韩馥点了点头,又问何颙说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今有贤良方正为阉宦所害,其与馥是同郡,亦有些因缘。”

“哦?我亦有所耳闻,只是未得见面。”何颙颇感兴趣地前倾身子,“此事或有蹊跷,其果被害否?”

韩馥其实也不太知道那,只是太学里面一直在传这事儿,传着传着就传到他门客耳里了,然后他就知道了,于是解释说:“此钟叔瑾之言也,我正欲见之,并作试探。”

何颙面露沉思之色,少倾犹疑道:“文节可试其真意。”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韩公,某已请来了钟君。”

就见何颙从座中起身,往屏风后躲起,低声解释道:“文节与其相谈,我在不能令其畅所欲言,反倒不美。”

韩馥心下了然。

这个伯求公也想见见那位钟文卿。

想及此处,他起身去开了门,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迎着钟书道:“啊呀,某前些日公务倥偬,未能及时接见,让钟君久等了,还请不要介怀。”

钟书微笑着回以一礼。

谁知道这韩馥前些日子是公务繁忙,还是不想扯上关系呐?现在见着风评变了,加班加点给忙完了是吧。

“得见韩公,便是等再久也无妨。”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进了房间落座。

一落座,韩馥便发问了:“我闻文卿曾与颍川太守阴公有故,有诸?”

钟书点了点头。

阴修,虽然就几面之缘,但看着还挺赏识他的,一口一个小友,动辄执手,恨不能推心置腹。

韩馥就说啦——近日,天子令廷尉寺派出槛车,要征阴太守入京问罪。

钟书愕然,这不前几天还见着面一起喝酒来着?虽说他和阴修就见了那么几面吧,但也算有些交情,于是连忙追问:“为何?我见阴府君,

实为忠厚长者,又得百姓爱戴,何至于此?”

“乃为宦官谮矣。”然后韩馥解释了来龙去脉。

起因便是钟书那日与阴修等人饮宴,阴修饮了几杯不胜酒力,便在席间说了些冒犯至尊但完全正确的话,就被张让的族人听去了。

而张让的族人呢,本身在郡中就违法乱纪,因为被阴修惩处一直怀恨在心,总算等到机会啦,于是差人快马传书至雒阳张让处不提。

“阉宦可恶!”钟书听罢,立马蹙起眉头,如果不是在韩馥家,他一巴掌就拍桌子上了。

本来他还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张让,才令这个阴阳人暗中给他穿小鞋呐,原来竟是此事。

着实可恨可恼!

韩馥老官场人了,察言观色的水平亦是在线,见钟书表情语气不似作伪,心中便也有了答案。

看来最开始流传的那一版流言,并不属实——看钟书的样就知道,手抬起来又放下,就像是恨不得把桌案当成阉宦来抽。

如此样人,岂会去沟通张让,入钱买官呢?

有仇还差不多。

韩馥觉得自己有了答案,便开始宽慰钟书:“我等正为此事奔走,将上疏天子,请赦阴公,顺便陈诉阉宦之害,请罢之。”

钟书沉默不语。

前面求赦阴修还行,后边儿请罢宦官就差不多得了,罢免宦官的事儿要是能成早就成了。

而且作为皇权的延伸,宦官是不可替代的。

指望这个,还不如指望刘宏励精图治呢,当然这个也不比罢免宦官简单。

“文卿以为如何?”

钟书摇了摇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阉宦能害国家,盖因天子宠信,既宠信,何言罢之?只上疏恐难有作为。”

他总不能瞪着俩眼说‘此计甚妙’吧?人韩馥为官多年,给人当成傻子也不太合适。

“哎。”

韩馥叹息摇头:“我等外臣上疏,辞甚恳直,天子反不能用。现阉宦在天子侧构陷忠良,我等却无计可施,如之奈何?”

钟书心说我也没招啊,就听韩馥前倾身子,继续问道:“阉宦害文卿为中山相,文卿何不辞之?”

“某…岂能辞也。”钟书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倒是想换个更安稳的地方呢,但是张让这厮估计心底里还记恨着他呢,若是再去万一连中山相都做不成,岂不是亏麻了。

“是也!”

韩馥一拍大腿,想起了之前自家门客说过的话,钟文卿不辞中山相,非是恋栈,实是心系中山百姓,于是慨然道:“我当助文卿。”

党人,能以财救人者,曰厨。时有八人,并称八厨,为党人楷模。韩馥虽说没什么名号,也没啥余财,但心中总也以这些人为榜样,听出钟书的志向后,便想着再力所能及处帮帮钟书。

钟书还没想太明白呢,第一反应——韩文节…此人是否有些太厚道了?

第二反应……

郭图郭公则、人韩馥可能真不是赏识你,这人似乎对谁都这样啊,乃是天生的忠厚长者也。

正当他想着该怎么措辞回答时,就听韩馥朝身后用询问的语气喊了一声:“伯求公以为如何耶?”

而后,从屏风后走出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其言道:“钟君,有意入党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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