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敢劫我的马?
这回朝廷派来的天使又与前两次不同了,虽然还是宦官,但明显觉着——刘宏的口味似乎变了。
最近宠爱蹇硕,连带着使用的宦官都得沾点儿阳刚之气。
不过这一位却不似蹇硕那般沉默寡言,宣读完诏书之后,先是恭喜钟书增食邑千五百户,并指了指后面跟着的车——装着三百镒黄金,就算是对钟书及有功将士的奖赏啦。
讲真,钱不甚多,顶天了不到千万钱,钟书也不太在意这个,食邑啥的对他而言更不重要,能继续呆在中山国相的位置上就谢天谢地啦。
他就怕刘宏脑袋一抽,忽然下个诏书,征钟书入朝为官,那他这苦心经验大半年的中山国可就得作别人嫁衣啦。
钟书遥谢过天子之后,就和宦官攀谈起来,三言两语就问出了最近都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宦官说京师最近来了个术士,会望气、术法,颇有神通,其言京师将有兵灾,两宫将会发生流血事件——钟书一听到这,不禁纳罕了,这时代怎么就这么多铁口直断的神人呐?先有许子将、何颙这般人物,又有能预测未来的术士。
但怎么到了后世,这门功夫就失传了那?
当然也只是腹诽,钟书纯纯的唯物主义者,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宦官接着说,大将军听闻此事就去给天子进言,天子在西园设置了八部校尉,自封无上将军,又召集天下郡国兵诣京讲武。
无上将军……差不多得了。但是,曹操终于弃了往日的闲散生活,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就是不知道荀彧会不会提前和曹老板凑一伙去。
宦官也是个健谈的,接着又说了许多,比如蒲吾长要迁到卢奴县为令,这倒勉强算是个好消息,毕竟钟书也见过蒲吾长几面,有些交情,在蒲吾小县还真就有些屈才了。
剩下的事都是无关紧要的,要么就是钟书知道的事儿,于是给宦官请入传舍歇息不提。
等回到相署,听有人在门口唤了一声:“敢问是钟府君么?”
钟书扭头看过去,见有一中年男子正看着他:“我便是,不知你又是何人耶?”
那人拱了拱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囊来:“小人是来给府君送信的。”
哦~~原来是送信的。
钟书恍然,接过信之后回到署中就给布囊拆开——期间钟书还小小的期待了一下,以为是荀谌给他回信了那!
结果揭开信封,竟是两个月前去了并州的张世平寄来的。
再一读内容,不由怒从心头起:“丁建阳匹夫欺人太甚!”
张世平的信中说他在并州购了二千余匹马,在行经雁门郡时,恰好遇到一位领着兵卒的将军,而那将军就把他们连人带马给扣下了。
就连这封信都是买通人才得以送来的。
钟书坐在席上,反复思度,叫来署中小吏:“去召主簿、五官掾、督邮、二营校尉及参军、司马来堂上议事。”
刚才一起接天子使来着,都没走多远,不多时,众人又齐聚一堂。
钟书先稍微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前因,而后话锋一转道:“彼等现在身处并州不得归,人、马具被并州兵扣在雁门!”
众人面色具带惊怒,而性格颇为刚正的田丰,当场就拍桌子怒喝道:“丁建阳敢尔!”少倾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公堂,又致歉一声:“丰无状。”
“无妨。”
钟书摆了摆手,又蹙眉道:“丁建阳实忌恨我中山国焉,
故行此事,我若发兵往去逼问,彼必上书弹劾于我,如今我又当如何处之?”
田丰又站起来,横眉冷声道:“丰愿往去并州一行,与那丁建阳当面对质。”
“元皓先生不可!”郭嘉朝着田丰拱了拱手道,“并州于中山国素无恩义,先前又生龃龉,恐彼等有伤于先生。”
钟书虽然没和丁原见过面,但之前因为流民一事,闹得挺不愉快的,各自表奏天子,虽然没啥后续了,但丁原肯定是暗恨钟书啊。
试想……丁原都能纵容属下劫持中山国的商人及护送商旅的军士,可见其就完完全全就是一混人那,和混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再者来田丰的性格也不是好相与的,万一给人丁原惹急了,指不定就恼羞成怒动粗了。
田丰冷笑一声道:“丰何惧耶!?”
得,郭嘉心想田先生性格还真是刚烈——他年岁本来就小,指定是劝不住了,于是又将视线转向钟书。
钟书接力劝道:“固知先生性格刚烈,然我倚重先生,还请先生爱惜己身。”田丰无言以对,朝着钟书又拱了拱手,坐回席位沉默不语。
沉默的空气在堂上弥漫,少倾,郭图站起来道:“先前并州刺史丁原使从事率五百士卒越冀州境入中山,今君侯可使一猛士率五百精干士卒往并州一行,而形势异也。
先于广昌,并州民多乐于居于中山;而今彼等所为,与寇盗何异也?便是并州刺史上书弹劾府君,想来亦无可罪责。”
郭图话音刚落,赵云就腾地一声站了起来,音声铿锵道:“郭督邮所言是也,云愿携五百士往并州一行!”
钟书寻思了一小会儿,终是微微点了点头:“可也。”
便这么说定了,开完了小会,钟书特地留下了赵云,执其手恳切道:“我先前使张世平购置马匹,实为欲使子龙建骑军也,然并州无礼太甚,强扣我之马匹。
子龙忠勇我素知之,此一行,马匹反倒再次,其重要者,在乎子龙,万不可有失呐!”
“愿遵府君之言,”赵云也挺感动,当即肯定地回复了钟书,“云自当保全己身,留有有用之躯,还报府君厚恩!”
二人对座恳谈良久,赵云才去校场甄选士卒,最终钟书送其至城外十里亭处,设牛酒为赵云及所率壮勇们饯行,而后依依惜别。
郭嘉赞道:“燕赵多慷慨之士,赵校尉是也。”
◇
其实钟书对丁原有所误解……这事儿还真不是丁原授意的。
要说浑,丁原手底下就有个比他还要浑的吕布,这事儿就吕布干得,但和丁原也脱不开干系,毕竟他属下干的事儿,也得加在他身上。
先前丁原上任刺史,加骑都尉为平并州乱,丁原也清楚,匈奴乱就让他们先窝里斗,咱先把黄巾余党郭太解决了。
先是在太原给郭太杀了一阵,郭太转向雁门去了,丁原就留在治所晋阳(在太原郡),整整民生——不擅长也得整那。
然后就把心腹爱将主簿吕布给派去雁门,结果吕布就撞上了刚买马回来的张世平,后续就无需赘言,不外乎见利起义,外加上与中山国的旧怨。
当吕布美滋滋地把这事儿给丁原一报,丁原也瞠目结舌啊——你小子这么大胆?敢劫钟书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