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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忽闻恶名

“噫!”

华佗第二次来给钟书清放毒血时,忽然发出一声惊讶。

“嘶——”钟书伤口结出的痂刚被华佗掀了,现在还疼着呢,就问道:“先生,莫非是恶化了?”

“非,”华佗笑了笑,“好事也,府君体内之毒近乎微矣。”

“全赖先生救治,”钟书听后也挺高兴的,“那我可起身活动了么?久卧榻上,但觉浑身不畅快。”

华佗点了点头说可以,不过现在身体还是虚弱,不宜剧烈运动,其他倒是没啥影响:“逮至身体转好,府君则可勤健身体,不出旬月,便能恢复如常,两月,身体则与先前无异。”

钟书又道了声谢,忽然想到一件事来——他现在提前好了,那不就意味着华佗可能也要走了么?

他心里肯定是一万个不愿意让华佗走啊。

不说别的,万一属下有个谁生病,要是寻常医者束手无策,又不似钟书这样好运、寻华佗不到,那损失可就难以估量啦。

于是询问道:“先生这些日思量好了么?有意入中山学宫授徒乎?”

“府君能有此心便已是好事,然医科终难登学士之堂,此举将使府君负俗世之讥,”华佗摆了摆手,“老夫亦曾修习经典,岂不知儒者之心?老夫断不能累府君之名!”

“俗世讥讽,我何惧哉?”钟书面色一正道,“彼其不患疾者乎?”——他们是不会生病么?谁要是反对那就干脆别看医生咯!

华佗还是摇头:“加之老夫闲散惯了,亦难久处一地,府君好意,老夫心领。”

得。

劝估计是难劝动了。

在原本历史上,华佗成了曹操的专属医生,以曹操的权势,尚不能留住华佗,他估摸着也够呛,于是急转脑筋,又云:“先生既不入学宫,不若在中山多留些时日如何?”

华佗点了点头,就说他打算在中山国各县走一走,看看有没有病患需要他救治的。

“如此,我便代中山百姓,谢过华先生了。”

钟书要留华佗一段时间,当然也是有私心的——华佗不愿意到学宫教医道,好!那钟书就找几个适龄人,跟着华佗学习医术。

不说学个七七八八吧,学个四五成那就够受用啦。

然后钟书再让这些华佗门生入医曹,闲时坐堂,战时随军为军医。

……

等华佗走后,钟书终于得以重新站回了地面,虽说脚步还是有些虚浮,但是走起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少倾又叫来府上的女仆来,为他清洗头面。

一连近二十日不见天日,钟书只觉得连太阳都有些陌生。

当时还有着仲秋的余暑,现在已然能感觉到有些寒意——当然也有可能是钟书这会儿虚了。

“啊呀!”穿好衣服准备去公署的钟书,正迎上来探望他的田丰来,“府君如何起身了?”

“华先生言我身上毒素已清,稍微走动下有益于恢复。”钟书笑了笑,“元皓怎么来了,是署中有什么事么?咱俩边走边说。”

“嗯。”

田丰就搀着钟书,一边叫上留守在钟书宅邸的卫士随行。

“荀主簿让我来问问府君,张、苏二人购来的马匹应当如何处置?”田丰又补充了一句,说是昨天张世平苏双先到了国相署,留下了一千匹马,然后去见了府君您,今天一早,又带来了一千四百匹马来,“按张、苏所言,其中有好马二千匹,其余四百匹则为驽马。

钟书一听,脸上不禁浮上笑意。

他虽然没说要张、苏二人的马匹,但两人都很晓事,自己给马匹奉上来了——不过也是,他们往后很大可能没办法再贩马了,留着也没法卖出去,不如直接上交国家,还能博些好感度。

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利益,好的商人向来不会吝惜本钱。

这次就当是一次投资,投资家族的将来。

“我此去相署正欲说此事,”钟书笑道,“可让大辅在军士中甄选出健壮、善弩射者千人,别设一营,待子龙回来,可领此骑军。加以教习,不日或能成为中山国之利刃。”

“善。”

田丰点了点头。

及至署中,一众吏员见到钟书之后,心下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钟书不在,虽然说有荀攸这个能人主持大事,也能让中山国井井有条的运转,但是……终究有那么一种少了主心骨的感觉。

“诸君辛苦,”钟书敞开双臂,面带笑意,“我归来矣。”

可惜这时鼓掌多为喝彩,少了点掌声让氛围不是很圆满,不过也没关系,钟书扫一眼,能看出来,这些吏员本就在忙碌,于是招呼一声,让他们重新各司其职去了。

少倾,到了堂上。

荀攸、郭图、崔博、张苏几人正在商议着事,乍一见到钟书也如之前田丰一样的表情,稍加解释后,钟书坐上主位,就问:“彼等适才说何事耶?”

“‘归仓’之事宜,”荀攸递给钟书一张纸——现在整个公署已经用上了纸张。递给钟书后,荀攸继续说道,“先前我等商议,将租收之事与收购民众余粮并行,佐史上授田租户家中收租粮谷时,可加以告知农曹职属。”

“善。”

钟书点了点头,看起了手中的呈报,分别是几个乡的收租情况,进行的还算顺利,于是又看向张世平二人:“尔等可试往常山一行,往问各县令长,商议价格,但有利则可转卖至常山去。”

“攸正欲说此……”

说着荀攸用眼神示意了下钟书,然后附耳过去:“按例,郡国所积聚金帛货贿,随时输送司农。”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别看钱粮在署中府库,但这不是你的,那是国家的,国家一旦要调用,你是得交上去的。

钟书心说这事儿简单:“不申我名便可。”再说啦,这粮食可不是收租收上来的,是出钱买来的。

“既如此,可另立仓储。”荀攸说完,然后回到原位去。钟书顿时明白了,荀攸这是让他把公私分开,不给别人留口实,到时候万一被举办了,那也有的说——嗯,商贾不法!

这位可是真谨慎呐,钟书笑了笑,便交代崔博,让他在农曹附近用钟书的私人财产收购土地,加建仓库。

几人又商议了一小会儿,钟书就觉着有些乏了。

准备辞行之际,就见张世平面露犹豫之色,不禁问道:“世平有何事要问焉?可畅所欲言。”

张世平措了措辞,不太确信道:“府君可还记得黄贤么?”

皇叔打嘛!

钟书点了点头,上任来到国相署见到的唯一活人,还是‘前朝’的官,他自然是有印象的。

然后张世平就继续说道:“这二日我稍稍注意了下,发现城旦中并无其人……”

“?”

钟书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心里还在想,好端端地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城旦要做得活不少,可能就没见着呢。

就听荀攸蹙眉问道:“不知黄贤…是何人耶?”田丰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钟书。

“彼为前督邮从事,然非是我征辟之属吏,”钟书介绍了一下,又道,“然其品行不端,意图趁乱侵占民宅民田,被依法罚作城旦。世平许是没看见,前些日、元皓入狱查看过,言其中人数不差,这几日也加强看管,应是还在狱中。”

就见田丰摇了摇头道:“丰不识此人也。”

“咦?那时……”

钟书忽然想起来,黄贤是他亲自审判的,后脚田丰才到中山来,荀攸那还在后头呢。

想到这里,钟书忽然明白几人为何作此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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