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案子
1.
乔好走进警察局长肥老妈办公室，眼前突然一亮，急忙快走两步站到办公桌前，双手扶着桌沿儿，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上面高高一落钞票，眼珠子好像突然膨胀了几倍，嘴巴咧开好像要展示牙齿、却又故意不让牙齿完全暴露似的带了些含蓄——那份欣喜和“贪婪”交织在一起“同流合污”了。
“我好像明白什么叫‘见钱眼开’了。”坐在办公台后面的肥老妈摆弄着签字笔，戏弄似地微笑着——乔好敲门前，她正在批阅一份文件。在乔好心中，这位超级肥胖超级高大的老妈一样慈祥的人物，祖籍南非，独爱黑色，皮肤虽然棕黑却透着亮光。“你这双小眼镜还真有弹性，平时笑起来要眯成一条缝……”
乔好才不管肥老妈说什么，撒娇似地问：“不会给我们美女侦探社的经费吧？”
肥老妈黑色的眼珠放射出狡黠的光芒：“不假。但是要拿走可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您——开条件吧！”乔好直起腰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天底下没有她完不成的任务。“不就一个或几个小案子嘛！”
肥老妈神秘地摇着头：“塞纳州正在举办吹牛大赛，州长命令警察局至少一人参加……”
“不会让我去吧？！”乔好后退一步，惊得眼睛差点弯成问号。
肥老妈面孔突然严肃起来，用签字笔敲着那落钞票：“那就看你想不想要了。”
“玻璃刀比我合适。”
“玻璃刀？什么玻璃刀？”
“刀丽波的雅号。”
“刀丽波——嘴巴尖酸刻薄——”肥老妈拿着签字笔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脑袋配合似的一下一下点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乔好，“玻璃刀，倒也贴切——她，吹牛不行……”
乔好满脸委屈：“您的意思是——我会吹牛？”
“那我不管。反正不进前三名经费就没有了。”肥老妈又摆出一副戏弄人的表情，摆弄着手中笔，“对了，你的雅号是什么？”
“瞧好。目焦瞧。”乔好说着伸手要拿钞票，“三姐何格雅号合格，一人口合；四姐朱意多雅号主意多，五妹花朵朵雅号花多多，还叫小花妖。”
肥老妈急忙用签字笔按住钞票：“要等吹牛大赛结束！如果不进前三名，这些钞票——没有啦。”眼睛里又放射出狡黠的光芒，嘴角又撇出戏弄似的微笑，然后思考着说，“嗯——你们的雅号挺有意思。瞧好——你做事我放心；玻璃刀——牙尖嘴利、尖酸刻薄；合格——做事认真仔细，有条不紊；主意多——心思巧妙、鬼点子确实不少；花多多、小花妖——嗯，爱花儿爱到痴狂，从不嫌多，不知要了多少花儿的性命，也贴切——哦，对了，你打车去。黑蛇车，她们几个出现场了。”
乔好微微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我下的命令。”
“嗨——”乔好惊叫一声，走上一步，双手按在桌子上，身体略略前倾，“您怎么越级指挥？我才是美探社社长！”
办公台上摆放着一盆蝴蝶兰，盛开的花朵似乎受到了惊吓，使劲儿扇动几下翅膀——虽然无法飞离枝头，却有几叶花瓣飘落下来。
肥老妈心疼地盯着落在花盆外面的一片花瓣：“美探社？谁让你们简称的？我才是美少女侦探社真正的老板！”
“老妈，您这——模样——还美少女——”乔好不但感到委屈，也怜惜起蝴蝶兰，声音压低到不让肥老妈听见的程度。
肥老妈还是听见了，身体向后一靠，眼皮向上一翻，生气了：“我这模样怎么了？跟你一样年龄的时候，也是美少女！现在——现在是中年——不，是青年美少女！”身体前倾捏起花瓣拿到鼻子前嗅了嗅，“告诉你，吹牛大赛必须前三名！必须前三名！”
乔好眨眨眼睛：“既然您都不重视，何必在乎名次呢。”
“谁说我不重视？”肥老妈把签字笔扔到办公台上，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州长亲自签署命令，谁敢不重视！”
“那您怎么派小孩子参加？这不应付差事嘛。”
“别给我使用激将法！”肥老妈又“嘿嘿”笑起来，“为了显示我警察局新生力量——这是多么英明的决定呀！”脑袋摆动几下，表情和动作看起来都很得意，只是那口洁白光亮的牙齿展示在一张棕黑色脸上，显得有些不协调。
“老太太吃汤圆——心中有数！”乔好低着头抿着嘴快步往外走。
“老太太——”肥老妈一愣，“我已经老太太了吗？”扭着臀走向镜子，“老了么？”站在镜子前，变换着姿势照镜子，“肥沃啊，逍遥岛真是养人的地方！”轻轻抚摩两下只有非洲人才有的那种黑色自来卷短发，然后很自豪地做了两个鬼脸，逗得自己“嘿嘿”一笑，然后哼着“好一朵茉莉花”扭着臀走回座位。
2.
乔好来到警察局大门外，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前习惯性地回头望一眼肥老妈办公室阳台，好像肥老妈站在那望着她似的——可惜没有看到肥老妈，只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斑竹摇曳着细肢和嫩叶，似乎朝她摆手……
她上了出租车，刚刚告诉司机去“吹牛大赛”赛场，何格打来手机报告有人阻拦她们进入案发现场……
乔好感到诧异：“什么人敢阻拦美探社查案？”
“除了窝囊三人组总跟咱们过不去，还能有谁？”电话里传来何格的声音。
“哦——沃昂他们呀。我这就过去。”乔好告诉出租车司机改变方向，“直接去红蜻蜓餐厅”——肥老妈用查案经费威胁乔好参加“吹牛大赛”，足见其重要性，也足见肥老妈重视的程度。但是在美探社这位年轻的小大姐心中，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查案子相比。
3.
出租车在红蜻蜓餐厅大门口停下。乔好下车的同时朝大门内扫了一眼，目光透过拥堵的人群，看到沃昂两名助手辣塔和迈泰门神一般拦在红蜻蜓餐厅正门前，不许任何人进出，撇嘴一笑，他们倒是保护了现场……人群之中沃昂像愤怒的公鹅一样高挺着脖子，跟美探社姐妹们大声争论着……他那非洲人特有的纯黑色皮肤放射出因激动而有些微红的光芒，自来卷黑色头发因生气差点直立起来。
看到乔好，沃昂不再搭理其他姐妹，双手分开人群直接奔乔好走来：“虽然你们接到的是局长命令，我们也接到报案了，还是先到现场……我们沃昂三人组可以不请示局长，有独立和自主查案权力……”
乔好走进大门摆摆手阻止他往下说，然后站定轻轻吸一口气，饭店门外的气味总有几分诱人，又慢慢咽下，这才大声说：“我怀疑嫌疑人就在人群之中……”话音刚落，围观的人退潮似的涌走，院子里顿时清静了。她这才看着沃昂说：“这样，你出一题我方破解，我出一题你方破解，被难住的一方退出。我以为很公平。”
花朵朵听见大姐的声音，急忙从东墙下花坛旁小跑过来，背着的手上一定掐着美丽的花朵儿：“大姐的提议我支持，坚决支持……”生怕乔好呵斥她“小花妖”。
乔好看她一眼，此刻没时间搭理她。
“好，我先出题。”沃昂要先下手为强，想了想，“波洛先生刚刚认识一位园艺大师。大师要以一万元价格卖给波洛一盆球茎紫丁香，还说是世界上最罕见的植物，已经濒临灭绝。如果将每年开花后的种子拿到市场上卖，一定能卖出大价钱。波洛信以为真，以为真要发财了，高兴地回家向老婆要钱。结果，不但没拿到钱，还被老婆骂了一通。请问，为什么？”
“嘿嘿嘿……这也叫问题？也好意思拿出来吓唬人？”花朵朵蹭一下鼻子抢先说话，“因为紫丁香是当年生植物，不可能播种一次‘每年开花’。”有点“将功折罪”的意思。
“听听，我家最小的五妹都知道咋回事。这么简单的问题也好意思拿出来吓唬人？”朱意多把脸轻轻一扬，“听我一题。有位女士站在一家大型超市门内，等候丈夫来接。突然有人冲来，一把夺下她手包转身跑走。因为超市内人很多，女士没有看到那人什么样子。我们正好也在超市内购物。有案子发生，当然马上查案。很快找到一位目击证人。目击证人说看到一个胖子，抢了女士手包后拉开旁边的应急门跑走了。可是，我们大姐认为目击证人有嫌疑，命令我们跟踪，一定要人赃俱获。目击证人在超市转了两圈，什么也没买就走了——我有点啰嗦了哈——果然在他车上发现了那位女士的手包。原来他有一个同伙，他负责抢包，同伙负责将赃物送到车上，他留下来必要的时候当目击证人干扰查案——请指教，我们大姐为什么怀疑目击证人？”
“这个——”沃昂顿时难住了，挠挠脑袋看着助手，两位助手都转身过去面向红蜻蜓餐厅正门，显然也回答不出。
何格“呵呵呵”地笑着推开沃昂两位助手，吹一下耷拉在额头上的四条自来卷小辫子：“没眼力见儿呢？以后自觉点——感谢谦让！”
移民自欧洲的辣塔趔趄了两步方才站稳，棕色脸上霎那间现出尴尬的笑意，不好意思地举手轻拂两下厚厚的金发，-快速瞥了沃昂一眼，有些担心被上司看到。41岁的迈泰只比辣特年轻一岁，却比他灵巧很多，感觉何格的手推过来时主动退后两步，但仍然觉得有些难堪，有些引人注意的蓝色眼睛突然朦胧一下，北美人特有的白色皮肤漫过一层红色——毕竟，从他们手中抢走案子的是几个小女孩儿，确实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我来告诉你们答案。应急门只有在紧急状态下才可以使用，平时上着锁。目击证人说假话出卖了自己，所以他有嫌疑。只是——”刀丽波右手轻而快速地拂一下棕色刘海儿，冷冷地盯着沃昂，“如果因为你们拖延时间，让嫌疑人有了逃脱法律制裁的机会，我有理由怀疑你们阻拦我们进入案发现场的动机！”
“嗨——你说你这孩子怎么长了一张刀子嘴……”沃昂仍然有些激动，但是高挺的脖子已经软耷下来，“当然了，你也没有豆腐心。”无奈地摆手示意助手撤退，“当然了，你们的心都不是豆腐做的！我们也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五姐妹无人搭言，全当他的话是赞美之词了。
角落里一棵树上挂着一只鸟笼，里面养着两只相思鸟儿。忽然，一只鸟儿仰头叫了一声。还没有走出大门的沃昂回头看一眼：“什么鸟儿叫，跟哭丧似的。”
“多么美丽动听的歌声啊！”刀丽波转头看一眼相思鸟儿，然后盯着沃昂，“探长应该去医院看看耳朵了，好像耳盲了呀。”
“嘿嘿嘿……”何格的笑声引得两只相思鸟一起欢叫，美妙的声音好像是欢迎美探社五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