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相见
“住手!”
当方昭看到这名黑衣男子时,眼里的惊骇再也掩藏不住,因为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名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巫彭。
这个男人就因为一位大巫随口说的几句话,便将刚出生的她视作不吉之物,恨不得除之后快,而后又带着一众半神族人杀上了灵山,逼死了她的母亲,害得年幼的她流落异乡……
方昭恨透了这个男人,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可他却是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巫彭看到方昭,整个人如遭雷击,两条腿像生了根似地钉在原地。眼前这名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眼像极了自己,娴静淡雅的气质与雅师妹如出一辙,难道她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
“你是昭儿……”巫彭不敢置信地低呼了一声,面部肌肉微微有些痉挛。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方昭含着泪声嘶力竭地喊道。
她越是极力否认,越是证实了巫彭心中的猜想,巫彭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方昭,激动得浑身颤抖。太好了!他的女儿还活着,巫雅师妹终于可以安息了……
“小昭姑娘,他是何人?”
慕容轩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开口方昭就甩给他一个冷厉的眼神,慕容轩赶忙闭上了嘴巴。
巫彭将方昭厌恶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禁有些黯然,是他对不起昭儿,昭儿恨他是应该的,他不该贸然出现在昭儿面前,让她为难。
“对不起,是我错了……”
巫彭向身后退了两步,深深地看了方昭一眼,纵身跃上高墙,遁入了暗夜之中。
巫彭走后,方昭仿佛一下子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沿着面颊滑落了下来。
“小昭姑娘!”
慕容轩跑过来扶住方昭,见她哭得伤心,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
……
建安城的夜晚十分热闹,河道两侧灯火通明,人潮涌动。画舫上隐隐有丝竹和乐器声传来,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味,夹杂着街巷内的酒香、肉香、饭菜香……种种景致混杂在一起,令人仿佛置身于纸醉金迷的梦境之中。
一座与怡春楼隔了半条街的花楼内彩棚高悬,宾客盈门。
一袭男装打扮的巫玥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遮住了半张脸,她指了指高台上弹奏七弦琴的那名绿衣女子,对身旁的巫琅道:“师弟,快看,那位姑娘长得还不错。”
巫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巫玥又捅了捅他,“师弟,那位姑娘好像在看你,她是不是喜欢你呀?”
“师姐,我们回灵山去吧!”
巫琅放下酒杯,愤怒地站起身,连日来,巫玥一直带着他逛青楼、喝花酒,整个建安城中的青楼都被他们逛遍了,还喝得醉醺醺的,真不知道师姐在想什么,就算找不到巫族圣女,完不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也不必如此放纵自己吧?
巫玥啧啧嘴,瞪了巫琅一眼,“师弟,这建安城不好玩吗?你为什么总想着回灵山?”
“师姐!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
巫玥伸出葱节般的手指,压住了巫琅的嘴唇,醉眼朦胧地看着他,道:“聒噪!你不是说一切都听师姐安排吗?师姐现在就命令你坐下来,继续陪我喝酒。”
巫琅无奈,只好悻悻坐了下来。
巫玥开怀一笑,刚端起酒杯,台上的琴声就中断了。
一名身材如铁塔般的壮汉抓住那名绿衣女子的手腕,一边将她往台下拉扯,一边道:“美人,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绿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一脸惊慌地道:“这位壮士,小女子卖艺不卖身,请放开我!”
那名壮汉嗤笑道:“什么卖艺不卖身,一个青楼女子装什么清高,胡某有的是钱,绝不会亏待美人的。”
绿衣女子见跟此人根本讲不通道理,忙对台下呼救道:“救命啊!妈妈快救救我!”
一群青衣护院围上前,还未过上几招就被另一名壮汉打飞了,鸨母急得直跺脚,恶声道:“哪里来的蛮子,竟敢在老娘这里撒泼,快给我拦住他们!”
鸨母话音刚落,那两名蛮族人就杀出重围,击晕绿衣女子,将她扛在肩上掠走了。
巫玥最痛恨这种抢女人的恶霸了,此时酒也醒了大半,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放在桌上,对巫琅道:“追!”
巫玥和巫琅尾随在那两名蛮族人身后,钻进了一条暗巷,巷子里没有灯光,四处黑沉沉的,还飘散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巫玥用绢帕掩住口鼻,紧贴着墙边向前移动。
那两个蛮族人闪身进了一所宅院的大门。
巫玥和巫琅足尖轻点,飞身跃上了房檐,屏住呼吸,跟着那两名蛮族人来到了后院,这里的腐臭味更加浓烈。
“奎儿,宓贵妃说了,让我们不要惹祸,做完这一票,趁早收手吧!”那名看起来年长一些的蛮族人说道。
“宓贵妃算什么东西,父亲怕她,奎儿可不怕。”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蛮荒是回不去了……像这样到处抢人,迟早会被慕容皇室的人盯上,要是他们发现‘那个东西’可就糟了!”
“父亲多虑了,‘那个东西’锁在笼子里,关在柴房,怎么会被人发现呢?”
“可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年轻男子在绿衣女子身上捏了一把,道:“父亲,别想那么多了,这个小美人就要醒了,孩儿心痒难耐,已经等不及了。”
年长的男子摇头一叹,想他胡燮英名一世,迟早要毁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手中。
此时,绿衣女子悠悠醒转,见到眼前这幅场景,神色惊恐地大叫起来。
胡燮朝四周望了一眼,低吼道:“快让她闭嘴,把人引来就麻烦了。”
胡奎急忙捂住绿衣女子的嘴,绿衣女子对他又踢又打,还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胡奎吃痛,松开了手臂,绿衣女子挣脱了束缚,慌不择路,径直朝着一间简陋的柴房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