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居酒屋工作与少女们
“学姐，虽然作品很写实逼真，但你所说的艺术感我还在努力寻找。”少年看着画像，不仅是人物，连双层玻璃和窗外天空灰暗的底色也恰到好处。
“艺术这种高深的事情，就是学弟学习再努力，智商碾压学姐，但还是要看天分的。”
绘画部，站姿保持了一个小时的一条哉坐到了麻生学姐的位置上，正在给一直充当支撑点的左脚按摩。
靠着墙壁但又不能全部甩给墙壁，像一摊烂泥不敢完全地吸附，渐渐疲惫地保持形状，很困难。
麻生学姐的作品立在面前的画板，让一条哉休息欣赏的同时她会打扫教室，等待水彩风干。
“学姐最近是有比赛吗？”一条哉想着。
“嗯，不然不会麻烦学弟，不过还是预赛啦，不然必须要学弟脱光……下身也一样，不能留一点。”麻生浅音抓起旁边用来充当橡皮擦的纸巾，塞进了黑色塑料袋中。
“我觉得学姐去外面取景应该更容易获得名次。”
“区区小小预选赛，学姐这么专业，在刷掉一堆来充数的家伙之后和真正同行较量时，那就需要麻烦一条君和我去户外取景了。”
麻生浅音说完用食指点了点一条哉按摩的左脚脚踝，确实没有感觉，也没必要装出很辛苦受伤还被残忍伤害的样子。
在打扫完教室后，麻生浅音单方面强制要求他给自己画一幅靠窗张望的画面。
拗不过学姐倔强的性格，一条哉迷迷糊糊地捧着颜料板和画笔，然后向右斜着头看着学姐的侧脸。
果然学得快，画得也很快。
短短十分钟，就勾勒出学姐的神色，一条哉很满意地加快速度。
也终于明白颜料弄到脸上，根本没时间去在乎，一种迫不及待完成作品的冲突。
向学姐打着招呼，麻生浅音笑眯眯地走来。
转过身子半蹲着看下一条哉前方，感性的笑容变得僵硬，甚至嘴巴抽了抽一条哉都感受到了。
“学弟，请问你是有上过二十分钟速成班？”麻生浅音按捺住情绪，尽量在学弟面前保持贴心温柔的样子。
但再重新审视这幅画时——一张扭曲的长方形木块，像是积木（麻生浅音坐着的钢管椅）、正方形的不透明窗户，或许是自己技术水平不够，看不出层次感，玻璃颜色是乳黄色、以及半边脸看向窗外的自己……像无脊椎的爬行动物，蚯蚓还是壁虎都不重要了。
不过唯一还算有点神韵的地方除了那双腿就只剩不需要动笔的粉刷墙了。
“学姐，你觉得我还有可以挖掘出来的天分吗？”
麻生浅音愣了好久，然后嘴巴一字一顿地缓缓吐出：“不想打击学弟……下辈子吧。”
“话说什么时候会有完美级的绘画技巧。”被嫌弃和打击，可以虚心接受，但不能不做改变，不断完善自己，不能确保每一个方面都至善至美，那此刻系统显得神圣起来，努力能达到的依靠自己，达不到的祈求拜托系统。
一条哉想成为［路人男主］和［不被定义的人］，前提要足够完美，起码要站在清水同学的头顶上完成神明的嫁接仪式。
那么在完成道路前，继续努力吧！
一条哉撕下面前自己的杰作，准备带回家挂在床前的墙壁上，正好没有资金去买很贵的电视机，那么就用来警戒自己。
每一天都提升，争取在毕业前让小林老师刮目相看，然后在毕业典礼上高呼：“啊！看啊！足够完美的一条同学，甚至找不出任何有瑕疵的地方，更做不到去对他评头论足……想成为每个人人生中的路人男主，这种事情哪怕一丝一毫有这样的念头，可惜没有勇气做评价，不被定义的一条同学，离开明日高校，会被永远遗忘吗？”
自行脑补画面，然后被学姐用力拍击背部。
“学姐，很痛。”
“该走了哦，不愿意离开的话学姐可是不会留下来陪伴的。”
点点头，把画作折叠放在挎包，跟随着学姐身后一同从社团大楼离开。
踏出去的一刻，一条哉有点想折返，不要误会，只是想看看确认清水同学在心理活动部。
“今天一起去酒井店吧，这些天你没在店里生意也不好。”
“生意惨淡，学姐的经营方式落后了。”思考原本打算回出租屋看书，也改变了主意，“那好吧。”
没有预料到麻生浅音会没有准备雨伞，整个人像是贴着自己一样，夹杂着湿润的冷气，衣服粘稠地被学姐挤压在肌肤上。
麻生浅音窝着身子，看不清面部地低着头，“坐电车吧，不然明天容易感冒。”
明日高校堵塞的排水管道，在校门口没过鞋子的灰色水带，踩着凸起的石砖走出校园。
单人伞下的两人步行五百米来到伏见稻荷电车站，站在月台下休息。
麻生浅音去旁边的店铺里购买热可可，电车进站，一条哉在LINE上给她发送消息然后在车门处等待。
“欸？今天电车居然会早到五分钟。”麻生浅音将冒着白汽的热可可递给自己，雨天即使慢一点走进车厢也不用担心没有座位。
坐稳后麻生浅音提前和酒井店长通话，一条哉腾出手手动给湿透的衣角烘干。
电车在祇园四条站进站。
步行七八分钟路过停运关闭的公交站——四条河原町。
酒井店之家，两人工作的居酒屋，挨着银座花菱。赶到居酒屋时地上的积水没有了波纹，天却还是阴暗的，店里的顾客说不上多，两人找到了正在翻阅账本的酒井店长。
“酒井店长，没有迟到哦。”麻生浅音来到前台用手拍打年近五十的酒井店长。
“学姐，小心点不要伤到人。”
“一条君来了啊，虽然有提前告知，但还是好久不见非常地想念。”
“知道店里没有一条君，生意会下滑，但实在没想到差别会这么大。”酒井店长脸色有些红润，酒味在说话时打在脸上，背着后厨工作的妻子偷喝最喜欢的清酒。
“酒井先生又偷喝，有学姐在还是要提防被打报告晚上躺在沙发上对脊椎也不好。”
一条哉和年龄是自己两倍的酒井店长礼貌地说了几句话，随后来到更衣间换上工作服。
用餐的一些女顾客向他投来视线，酒井店长则在考虑以后店里的生意。
考虑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修缮一下屋子。
店里用餐的人中有几位熟悉的面孔，看见路过后一条哉会向他们打招呼，那么他们下次就还会来。
“一条君，又变帅了啊！”
“岸谷先生也越来越年轻了呢。”
“我呢，我呢？”
“工藤先生还是太胖了，生鱼片还是少吃一点。”
“是是是，那一条君给我推荐吧。”工藤先生将面前的生鱼片推给岸谷，拿走一条哉手里的菜单。
一条哉也微笑着给他推荐了低糖低脂的土豆泥和水果捞。
之后是在京都大学学习的两位女生，千叶和星野，是明日高校毕业的学生，只比一条哉大三岁，属于他喜欢的年龄段，不过因为曾经是绘画部的核心人员，和麻生学姐关系不浅，所以直接排除。
“京都府的帅哥，平时忽略LINE上我发的消息还可以找到借口敷衍，现在看见前辈居然连招呼也不打，太没礼貌太差劲了。”
“千叶姐，胸部最近是有在发育，看来我推荐的方法很奏效哦。”一条哉一句话结束聊天，工作时要完全投入才对，尽管顾客被冠上“上帝”的头衔，那手里也得有本圣经才好意思说自己是信徒，不然就是无神论的拥护者。
“可恶，和星野酱说话时那么正经。”
千叶看着一条哉没打算停留，于是说：“服务员，我要点餐！”
一条哉走回，先朝安静的学姐问好，“星野学姐，晚上好，还是那么好看，每次夜晚看《伊豆的舞女》总是下意识把学姐带入到熏子中，不然难以阅读下去。”
“一条君晚上好，不过调戏学姐是不对的。”
“恶心。”千叶旁敲侧击。
“千叶姐也是，看一眼就会想谈恋爱。”
“更恶心！……不会吧，一条你该不会还没有找到女朋友吧？”
“是啊，如果千叶和星野学姐愿意等我就好了，不然现在做选择什么的真的是太困难了。”
“坐下来说话！”千叶发出命令。
“学弟～”在前台收银的学姐边收钱边回头笑脸看向一条哉。
“学姐，我在给客人点餐呢。”
一条哉辩解，如果千叶这家伙敢什么都不点，一定要好好甩脸色给她看看。
“她们等会我来负责，你不需要待在那里。”
“啊啊啊，完蛋了，音酱吃醋了，星野保护我……”
星野闭上双眼祈福，“上天保佑。”
“千叶姐我先去工作了，有事LINE上联系。”
千叶看着一条哉离开，愤愤不平地举起小手做出捶打空气的动作。
星野手里端着装着果汁的杯子，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
“一条这家伙现在说话就是欠揍，还有音酱，明明我才是前辈啊，而且明明是我们共同的学弟……”
“我不要，全部都给你。”星野从放下放下吸管，怕笑出声吐出来会很不美观。
工作完最后的几名客人，原本打算教训千叶的麻生学姐现在加入了两人，三人有说有笑，看着是一种享受。
一条哉来到前台，这里的椅子坐着舒服，瞥了一眼蹲着身子在角落里喝酒的酒井店长，大把的胡子被酒水弄湿揉成一团，就算今天晚上不去剪光想要再弄顺估计没有一天时间应该不行。
忽然伴随着一道犀利的射线……应该是酒井夫人，方便称呼会喊堀北阿姨，原本想提醒酒井店长的一条哉闻了闻周围浓郁的酒水味道，又接受到了堀北阿姨投来“别管闲事”的目光示意。
于是打算趴在前台的桌子装睡。
凑巧麻生学姐来到旁边拿果汁，看见状况后扯了扯一条哉的袖子，“和学姐一起过去，一个人待在前面等会容易被波及到。”
于是一条哉收拾了一下柜台上的贵重物品，以免财产损失。
刚面对着千叶姐坐下，背后就传来被惊吓到的叫声。
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不过相比有几人在场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打出手的情况，而且酒井店长在家里的地位和宠物一样，当然……恩爱是迁就的前提。
就这样，时间很快，居酒屋打烊后。
酒井店长站在堀北阿姨后面表情有些委屈，但是身体素质确实不容许他任性。
“一条君，浅音酱，很抱歉今天没有时间照顾你们留下。”堀北阿姨握住麻生学姐的手说道。
一条哉站在千叶和星野旁边，只比两人高出一个头的高度，毕竟是学姐，发育确实很快很不正常。
怕堀北阿姨会一直说下去，麻生浅音找到机会向两人告别，和在霓虹灯下的三人一同离开。
走在街道上，按照记忆，下一班直接开回御陵站的公交要等到十点，有一个小时的空档期。
于是几人不管他是否愿意，决定前往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