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雨中绝义
夜越发的阴沉，乌云密布一丝弯月彻底被遮挡，剑阁的群山只剩下朦胧的一个轮廓，似乎就在眼前，可无论如何努力的前行还是一直那么遥远。
石惊天扶着天赐，离思光单手拄着长刀，三人没有走大路，在荒野上朝着剑阁的方向艰难前行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加上不断淅淅沥沥的小雨，湿滑，崎岖，受伤这一切让几人更加的踉跄。
也许应该庆幸地面莫名的震动，正当石惊天准备殊死一拼的时候，离思光拉走了他，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和天蚕双煞的分神顺利的离开了那里。
也许更加感到庆幸的是离思光，管它来的是什么巨兽，终于在那莫名的黑气没有整个吞噬石惊天的时候，找到了机会拉着他一起走。趁他还有着理智，抑制着黑气并使它逐渐消散，这才顺利的一起逃走。
如果双眼同样变成了墨黑色，那么冲上去阻拦结果只有一个，生命堪忧！不管是天蚕两兄弟，身后的数十弓手，还是自己和天赐都一样。
一阵努力的狂奔之后，走出了已经很远，也可能根本就不远。重伤加上体力的消耗行走间已是举步维艰。
天赐伤的是腿，淅淅沥沥的雨点已经冲淡了青衫上的血迹，只有一步步之后浅坑里的片片淡红。本就是体质较弱，没有石惊天的搀扶早就寸步难行了。
相比之下离思光要好一些，虽然三处重伤，但好在没伤到腿，加上体质强悍，即使上半身疼痛失血，缓慢的行走倒也无妨。
几人都没有说话，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一句。石惊天感受着天赐歪倒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清楚的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几乎就是自己在拖着他在走，一边的离思光情况也不容乐观。
四外看去，夜色小雨迷雾一般的空旷，没有茂密的丛林，没有人家，没有任何可以遮风挡雨相对隐蔽的地方，太需要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处理伤口了。
“咦！我们不知怎么又走上大道了！”离思光手中的长刀拄在地面上结实了起来，才注意到。黑夜和细雨之下的能见度太低了。
石惊天停了下来，仔细的看看，果然大路而且前面就是一个三岔路口，左边那条直指剑阁，右边那条通向别处。
“大哥，走左边这条路是不是很快就能到剑阁了？”石惊天手往左一指问道。
离思光看看依旧还是个轮廓的群山，呆呆的站在那，没听到般一言不发，似乎在想着什么。
“还..早着呢！马车都..要跑上半天，不要说我们如此这般的速度！”天赐努力的抬起头，面无血色。看了一眼这三岔路口，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我们还是快走吧！”石惊天费力的想把天赐背在身上，知道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谁料刚转过身子，一步踩滑，两人同时摔倒在泥地里，一骨碌爬起赶紧扶起天赐，“你没事吧！”
天赐紧闭着嘴唇颤抖了两下没有说话。
离思光走了过来，大刀往地上一插，紧挨着天赐坐下，让他能靠在自己的肩膀山舒服一些，头都没抬的说道，“他不能走了！”
“怎么大哥！”
“我说他不能走了，你听不懂嘛？在这么走他就死在这里了！”离思光猛的一抬头，眼睛瞪着石惊天，带着怒意的说道。
“那.那我可以背着他走！我体力还跟得上！”
“我呢！你也背着我吗？”
石惊天见大哥的话语里有着丝丝的讥讽，不由语塞，背一个人尚可，两人怎么背？看这离思光不知如何作答。
“你走吧！”离思光平淡说着，转动一下身体，让天赐更舒服一些的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我走？大哥，那你们呢？”石惊天急切的问道。
“我们俩就在这了！”离思光抬头认真的看着石惊天，“我们负伤了，已经没办法在走了，再走下去体力是一方面，也终究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这样！你们等着我，我去远一点的地方找马车!”石惊天说着站起身来就准备往大概有人家的方向跑去！不论如何也不能抛弃大哥和天赐。
“站住！”离思光一声利喝。
石惊天站住身子不解的看着他，连天赐都努力的睁开眼睛，不知道离思光到底要说什么，干什么。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不知道？”
“什么呀！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石惊天不清楚一直都不会跟自己大喊大叫的离思光这是怎么了。
“呵呵！”离思光苦笑两声，脸上挂着一丝的自嘲，“我们都这样了，难道你就非要让我们死嘛！”
让我们死！离思光最后几个字咬的特别的重，几乎是在牙缝里蹦出来一般。
石惊天一惊，“不.不是！”
“我这一路稀里糊涂的陪你走到剑阁山脚，又搭银子又操心，到现在我真的不想在把命搭上了，你就放过我吧，也放过那已经极限的天赐好嘛？就算我求求你了。”
离思光的话语似在恳求又似极度的悔恨，平淡的语气，以及以及死死盯住石惊天的眼神，在告诉他，我这是肺腑之言。
“大哥！你在说什么呢！”石惊天不可思议的问道，根本不相信这话是如何传进自己的耳朵。
“说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刺杀堵截，这都是冲着你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想死，我有家也有父母。只要你走了，即使那天蚕双煞追来，也不会为难我们！咳咳！”
说话间，离思光由于激动牵动了伤口，咳嗽了两声，苦笑道，“当初和你在酒馆结义，也就是看上了你身上的晶石，才想送你到剑阁。谁想到你把晶石给了别人，我真是空欢喜一场，还惹来了杀身之祸。”
“大哥.你撒谎！你在撒谎！”
石惊天根本就不相信离思光说的话，弯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我们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
“哈哈！一切都是扯淡！”离思光仰天大笑几声，一把挡开石惊天抓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不就是结义嘛！”
伸手咔嚓一声撕下自己腰间的一角衣襟，扬在石惊天的眼前，“你我割袍断义，从此以后两不相干！”
咔嚓的一声惊雷，撕裂了长空，也撕裂了石惊天的心。直爽率性的大哥，一路上无微不至的照顾，遇事一马当先的低档，口口声声生死之交的兄弟，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几颗晶石。
看着就在眼前晃动的晃动的布条，割袍断义几个字比响雷还要震慑人心，石惊天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直勾勾的盯着离思光依旧面无表情的神态，一万种情绪涌上了心头，无法描述更无法表达，双手一直在颤抖着。
天赐听到这，眼睛里同样充满了不可思议和疑惑，颤抖的嘴角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离思光拍拍天赐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只要他一走，即使双煞追过来了，目标也不是我们，这点雨再大也要不了我们的命。放心吧，你想说的我都明白！”
听到这，石惊天似乎明白了一些，自己一意孤行的来剑阁的确是连累了他们，什么兄弟什么情义在生死面前都是那么的不堪一提。
“走！你怎么还不走！就看在我辛苦陪你这一路的份上，你就放过我们吧！”离思光见石惊天还站在原地，声嘶力竭的喊道。
“滚！滚吧！我在也不想看见你。这三岔路口就是你我情绝之地！你往东我就往西，自此相逢相遇不相识！”
哗哗！大雨瓢泼而下，石惊天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泪水和汗水滚滚从脸颊滑落。端视了两人好久，猛的一转身，终于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消失在黑夜雨幕之中。
“唉！”石惊天颓废萎靡的背影如同印在离思光心上一般，不由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手间擦了一把脸，倾盆的大雨遮盖了早已滚滚落下的泪滴。
天赐木然的看着石惊天，虚弱的伸出一只手，指着石惊天的背影久久都没有放下。
“在这里他的体力是最好的，能安然的到达剑阁，而我们只会连累他！”离思光说着，脱下已经有些残破的上衣盖在天赐的身上，“我这当大哥的，也只能作到这了，以后的路实在是不能陪同了！”
听出了他的无奈和感慨，也了解了他的想法，天赐伸出的手缓缓放了下来，虚弱而且赞许的点点头。也许只有这样，才会让石惊天彻底死心的放弃，独自一人前往剑阁。
雷霆滚滚，乌云遍布，暴雨冲刷的大地。离思光紧紧的搂住天赐坐在地上，“放心吧！虽然我们有点小恩怨，但是得等你伤好以后在报复，现在我会照顾好你，不过你也得振作一点呀！”
天赐努力得点点头，虚弱的手紧握着离思光搭在自己肩膀的大手，透过黑夜穿过雨幕，眼神就看向石惊天消失的方向，是担心还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