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赔礼道歉
林生生坐在地上醒神,等镇定下来,才看到赵家二公子的外衫被自己抓得皱皱巴巴,且濡湿了一片。
她满脸歉意:“对不住啊,赵家二郎,我赔你一件吧。”
赵无衣手指抚过衣裳褶皱处,道一句“不用”。
林生生很自觉:“也是,不见是最好的了。”如今上都城,她就是瘟神。
试问,谁想见瘟神呢?
“那我们回去?”
赵无衣点点头。
林生生是雇马车过来的,走出茶楼也只见到顾渊的马。·郊区人少,更别说马车,两人一脚一脚走着回去。
脚程毕竟是慢的,等走回城,已过去两个两个时辰,天色已晚。
两人分别了一段距离,林生生才想起,回到家阿爹是会盘问的,今日什么都没问出来,阿爹肯定不会信的。
林生生转身向反方向小跑,她至少,应当问赵公子个生辰吧?
暮色四合,小巷子逐渐被染上墨色。
赵无衣与林生生刚分开不久就被人盯上了,五个大汉手上拎着麻袋和木棍,朝赵无衣逼近。
赵无衣站在暮色中,一如白日清冷。
不同的是,当下的赵无衣宛如杀神,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惧意,浑身的杀意毫不掩饰。
“敢无视小侯爷,这就让你记住教训!上!”
说罢,五个大汉一起朝赵无衣冲过去。
棍棒无眼,若是寻常人,这顿毒打铁定是躲不过去的,但大汉才冲了几步,只见面前一个黑影,赵无衣就到了他们身前。
赵无衣身行快到让人无法看清,将将定住,就听到林生生的声音。
“赵家二郎留步!”
等林生生看到赵无衣,赵无衣正闷哼一声,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棍。
林生生一眼扫过去,又气又急,其中一个她生前见过的,是侯府的人。
林生生冲上前去,赵无衣毫无之前的肃杀之气,任由棍棒打在身上。
林生生从怀里掏出爆竹,拿出火折子点燃往大汉身上扔。
爆竹威力不小,虽没伤到大汉,却也把大汉逼了好远。
林生生趁机把赵无衣拉了过来,如白日一样护在身后。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爆竹,举着威胁对面的人:“走不走?”
几个大汉相视一笑,继续朝二人逼近。
林生生一个接一个地扔出去,却没一个砸中人,直到她手里没有爆竹,大汉欺身上前。
棍棒马上就要落在林生生身上,身后的人一个转身,反而将林生生护在怀里。
赵无衣很高,林生生被护在怀里,连头都露不出。
她只能感受到赵无衣一声又一声的闷哼,她挣扎着想做点什么,赵无衣却好似把所有的力都用在了她身上,死死钳住她。
五人看赵无衣丝没什么动作,加大了力道。
直到赵无衣在她身上的重要越来越重,大汉才停止围打。
接着两人一人套一个袋子,等再睁开眼,屋子已被锁上门。
她的衣服已经被撕得稀烂,转头看向赵无衣,也是。
……
就算她知赵无衣知他们没发生什么,可这幅模样被人看见,有嘴也难言。
林生生还是震惊的,没想到,“坏人名节”之事也能被她“做”。
林生生自然知道这是顾渊设的局,但她万万没想到,顾渊会使这么下三滥的招儿。
她过去看赵无衣的伤势,赵无衣身上红紫一片,嘴角还氤出了血。
林生生小心翼翼地擦,把倒在地上的赵无衣扶起来靠住墙。
她急得拍门大喊救命,可是无人理会。
此时,侯府,顾渊把桌上的杯子尽数扫落在地。
“一群蠢货,林生生名节不保本侯爷还怎么娶她?”
“让你们去出气不是去犯蠢!这谁的主意?”
五个大汉跪了一地,为首的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个男子的异样禀报给侯爷。
结果抬头正对上顾渊的怒气,伸腿又是一脚。
大汉选择三缄其口,还是不说的好。
第二日,林生生和赵无衣被人发现时确实抱在一起。
林家老爹问起时,林生生大义凛然:“阿爹,我会负责的!”接着又小声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赵家二郎同不同意。”
林斋气的胡子都歪了,一棍子敲在林生生屁股上:“为父就是这么教你的?”
林生生也不好说,她只是觉得赵无衣在发烧,想帮他降温吧,谁信呢。
若自己不是亲历者,她自己都不信。
林斋带着林生生舔着老脸迎着满街指指点点上赵府赔罪,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林生生提着余记的糕点,在冷风中听父亲讲道理。
“人还是不能挟恩以报,阿爹这事儿就不地道,可是你、你祖母,哎,我可怎么说你好!”
几日之内,因着林生生,林斋也成了官场上的红人。
同僚见了都揶揄,林斋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阿爹,什么恩呐?”
林斋语塞:“什么恩……官场上,有许多举手之劳能帮到别人的地方嘛!”
林生生似懂非懂。
“岔开话题、岔开话题!”林斋一指头敲到林生生脑袋上,“阿爹教你的道理白教了,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林生生很委屈:“阿爹,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人算计。”
接着,林生生把相亲那日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省去了认识侯府下人的部分。
林斋思索片刻,不置可否。
父女二人前脚刚到,后脚赵家的人就骑着马送信过来了。
小厮将写有“恩公敬启”的信交到林斋手上,林斋就站在门前,把信拆开看了。
林生生好奇地问写了什么。
林斋不给好脸色:“还能写什么,人家二公子因你名声坏了,还能写什么?”
林生生低下头不说话,听见林斋径直往里走喊管家。
“你挑挑看,把位置不错的铺子、房子的地契翻出来拿给我,还有去年湖州拿来的那批茶叶也翻出来,赵家二郎伤的不清,去中神街曲大夫那儿买些金创药……”
林生生跟在后面,看阿爹张罗。
林家老太太体弱,冲喜迫在眉睫,林斋也真的听进去了林生生的话,把顾渊好好考虑了下,是以找先生算了最近的好日子,以免夜长梦多。
林斋供职于管司局,几十年收了不少老宅老铺,当时不怎么好,世事轮转,有一些就成了好地段的,林生生知道,这些本是阿爹用来养老的。
那一张嫁妆单子上,好地段的铺子房子列了长长一列。
林生生愈发愧疚,去找林斋,林斋铁着脸:“人家二郎合该娶一个更好的,还因为咱们家伤成那样,如今还被侯爷惦记上了,这些都是不够的。咱们林家欠了二郎的,往后得好好待人家。”
林生生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回廊生风,林生生想起那个厚实的怀抱来,赵无衣……赵无衣……
林生生回忆前生,怎么都没想起赵无衣这么一个人。
回院后,林生生差巧儿去买几匹上好的红绸来。
林斋在前院忙活,她就拿起针线在屋子里上线翻飞。
上一世被拘在侯府无人问津的时候,她惯用针线活来打发时间,不知不觉中,针线活做的十分好。
她仔细绣着衣服上的暗纹,屋里的灯一宿长明跟着熬。
林斋带着管家上赵府议事,林生生便在屋子里继续做着。
日子定在十日后,赵家迁就林家老太太冲喜,虽说急,也通情达理应下了,两家各自准备着。
这天林生生在屋里绣活儿,巧儿端了柿子饼过来。
林生生想到什么似的,问巧儿是不是有个弟弟。
林生生放下手里的活儿凑到巧儿身旁:“可否借弟弟一用?”
巧儿睁大双眼:“怎么个用法?”
赵府外,林生生搓着手在赵府外踱来踱去。
见半人高的巧儿弟弟出来,忙迎上去。
林生生低头瞧见雕花食盒怎么进去就怎么原封不动的出来。
林生生急了。
巧儿弟弟支支吾吾地说,不等说完,林生生急匆匆扣响赵府的门。
巧儿弟弟很有眼力见,在前头跑着引路。
林生生六神无主,人怎么会越养越虚弱呢?
林生生一路小跑至赵无衣的院子,房门大开,阳光斜射,尘土喧嚣。
可屋里躺着的人,一眼望去,满面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床沿,唇色苍白,分明一副马上就要与世长辞的模样。
林生生颤颤巍巍地走过去,轻声唤道:“赵家二郎。”
床上之人毫无反应。
相比之下,好像最需要冲喜救命的不是林家老太太,而是眼前这个人。
林生生心疼地掉泪,心里的愧疚感前所未有地放大。
都是她,都怪她,都是她害的。
泪吧哒吧哒砸在赵无衣的手背上,顺着筋骨滑下去。
赵无衣似有所感,眉头微皱,一睁眼就看到个抽噎的泪人。
赵无衣一时恍了神,这场景,他经历过的,他无数次梦到过的。
鬼使神差,他的手抬起,欲覆上眼前抽噎的脑袋。
林生生发现赵无衣转醒,瞬间停止抽噎,向赵无衣凑近。
赵无衣回神儿,抬起的手顺势转了弯,朝腹上一搭。
林生生欲言又止,身子坐了回来,规规矩矩低下头:“对不起。”
是对不起他的一身伤么?这是他自己选择去的啊。
还是对不起与他抱在一起?其实他一直都……醒着的。
林生生坐得规矩疏离。
“还没有问过你的意思,赵家二郎,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怕赵无衣想的不周全,林生生补充道,“你被迫搅进这桩婚事,饶是定了下来,但是只要你说不愿意,我一定会想办法停下来的。”
林生生眼神恳切,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与她沾边,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林家五十一口,莫能逃离。
回应林生生的,是沉默。林生生就在那里手指和衣角纠缠,搅动在一起。
过了许久,赵无衣才开口:“林姑娘是瞧见我这幅样子,怕才过门就守寡?”
林生生手摆的像拨浪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赵家二郎误会了!”
赵无衣平静地看着林生生,林生生把想说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我得罪了小侯爷,你若娶了我,也会被他盯上的。”
赵无衣费力眨着眼,语气有些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林伯父有恩于我赵氏,我一定会娶的。”
林生生硬是从气若游丝的人嘴里听出了壮士扼腕的悲壮来。
林生生软和安慰:“不过你也别担心,日后还是可以和离的!”
赵无衣被这话惊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林生生又忙安抚:“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
赵无衣咳得更厉害了。
十天转眼即到。
大婚前一日,林生生让巧儿把婚服给赵无衣送过去。
木质的衣托上,安安稳稳放着林生生熬了十个日夜的喜服。
衣裳被熏过,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
赵无衣接过喜服,喜服下躺着一封信。
他拆开来看,上面一行清丽小字。
——赔你的衣裳。
赵无衣扶着桌沿,衣袍散开,浮起一抹笑。
她还是那样,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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