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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归来 第4节

“……”

“嘻嘻你瞧,我也懂得‘望闻问切’了,我是不是也很厉害啊?”

“……”

☆、第005章 活人比死人毒

更新时间:2013-06-16

空山新雨后,两个身穿银灰色道袍的少女,在山道之上相互搀扶着前行。何当归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叫苦不迭,俗话说顺坡容易逆坡难,原本她只是想出来透透气,顺便采上几株能调理身体的草药,谁知途中竟会发生这么多意想不到的状况。

现在可倒好,不但她的脚伤变得愈发地严重了,而且……她里面穿的小衣和背心全都没了,被这傍晚的山风一吹,真是腊月里喝冷水,透心凉。

真静却笑眯眯的,非常有成就感,一边走一边感叹着:“小逸啊,你不止本事好,心地更好,遇上你也是他的造化啊。如果这一番他能起死回生,你可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你可记着,这些话在这里说说就好了,一会儿回去之后,可半个字都不能再提了!”何当归又嘱咐了一遍。

真静的眼睛眯成一条月牙,摇头晃脑地答道:“我知道知道啦!你都讲了第八遍了,还说我是什么‘婆婆嘴’,你还不是一样……”

时间追溯到晌午时分——

何当归和真静一人背着一个小竹筐,悄悄地溜出了水商观,何当归四处寻草药,真静则采山菌、挖野菜。

道观坐落的山顶早年被蒙古大兵放过一场大火,直到现在草木也不怎么茂密。两人在道观周围兜来转去,找了很久也没多少收获,不知不觉就往山下面走去。

走着走着,真静看见一棵歪脖子树上有个鸟窝,爬上去一瞧,有七八枚石子儿大的鸟蛋。何当归告诉她给鸟窝里留下两个蛋,然后扶着她滑下了树。再走上两步,何当归又发现了一个鸟窝,真静三下两下爬上去,仍然依前法给鸟窝里留下两个蛋,拿走了其余的蛋。

因为一下子得了好东西,两人食髓知味,所以就一边聊着天,一边双双仰起脑袋,往树上东瞅西瞅地寻找鸟窝。

“小逸,我在道观里住了四五年,也不知东厢的院墙下还有个狗洞,你如何知道的?”

“是上辈子咱俩一起发现的。”何当归在心里这样说,口中却逗真静,“哦,因为我刚好看见几只耗子从那里走出来。”她知道真静最怕的就是老鼠。

果然,真静吓得怪叫一声,捂着耳朵跑远了。

何当归的脚踝有伤走不快,便也不去追她,只在后面嘱咐:“小心脚下路滑!”话音刚落,前方的真静“咣”地一声倒下去了。何当归大急,一瘸一拐地追过去,远远瞧见真静趴在地上,连忙喊道:“没摔伤吧你?”

只见地上的真静神色惊慌,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后退着大叫道:“草、草丛里有个死人!”

何当归惑然地走过去,只见附近的几株草上沾着红色的东西,好像是血迹。再走近,就看见草丛里真的躺着个人,是一个浑身浴血的小孩子。何当归又细细地看了几眼,然后转身拉着真静就走。

“死人,有死人!”真静还处在震惊状态。

“好了别叫了,我看到了。”何当归敲一下她的脑门,“第一,无论你怎么叫,死人都不会活过来,也不会跳起来咬你伤害你,因此你不用这样怕。反而活着的人,有时候却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来害你,所以活人比死人要可怕得多。第二——那个人根本没死。”

“哈?!你说他没死?你怎么知道的!”真静瞪大眼睛。

何当归没好气地说:“好姐姐,我是用眼睛看见的,我看见他会喘气,会皱眉,伤口还会淌血,一定是因为刚刚你一脚踩到了他的伤口。”

真静脸一红,大窘道:“那……那是因为人家从没见过这么多血,哪里还敢多看……咦?可是小逸,既然他还活着,你怎么就这样拉着我离开了?咱们不救他吗?”

何当归摇摇头,不再多话,拽着真静的袖子继续走。

真静却不肯再走了,语气里带着一点哀求的意味:“小逸,不如咱们救救他吧!”

何当归一摊手:“怎么救?你会救还是我会救?咱们又不是道观里供奉的三清圣像,洒几滴圣水喂一粒仙丹就能救活一个人。”

“可是……那是一条性命啊,你怎么如此冷漠!”真静眼圈发红,“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救他!出家之人如果见死不救,各路仙君知道了也不会庇佑的!”说罢甩开何当归的手,转身要返回去。

何当归默默地看着真静的背影,少顷,叹口气追在她身后喊道:“真静,你听我说,你想救人我也不会拦着你,救危扶困是一片好心,我如此看重你这个朋友,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一片好心。可是,这件事里面有些古怪之处,我不想让你好心办坏事啊!”

真静听到这里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一眼:“什么古怪之处?”

何当归追上来,重新拉住真静的手,给她分析道:“这里离大路仅仅几步之遥,普通人如果受了伤要寻求帮助,怎么不去大路上等待,反而躺进茂密的草丛里呢?我刚刚瞧过那附近的血滴,是从西面断断续续延伸至草丛的,很明显那人曾经经过了大路,却没有在大路上停留,而是拖着重伤之躯继续前进,最后藏进了草丛中。”

真静听得一头雾水:“可那又怎么样?”

“那就说明了——他根本不想让别人找到他!”

真静瞪着眼睛惊呼道:“不想让别人找到他,难道……他想自杀?”

何当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敲敲真静的脑门,反问道:“若你想自杀,你会给自己的身上划十几道口子,再慢慢地流血而死吗?依我推测,他可能是在逃避仇家的追杀。”

真静惊讶地捂着嘴,蹙眉道:“那……我们要怎么做?难道只能袖手旁观吗?”

“眼下也只能如此,我们两个小孩子的能力实在有限,”何当归摇头道,“稍有不慎,我们非但救不了人,还会将自己置于险地。你想一想,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附近逗留,万一引得那人的仇家找到这里,再沿着血迹找到了那人,我们就等于间接害死了他。况且那人伤势严重,如果贸贸然地去挪动他,只会牵动他的伤口,加剧他的伤势。我知道,刚刚你心中打算把他带回道观,可道观并非什么隐秘之处,长眼睛长腿的人都能找到那里。如果那人的仇家也找到了道观里,去打听他的下落,你觉得你师父太善会如何处理一个来历不明、重伤垂死的人?”

真静越听脸色越白,捂着嘴说:“好险,好险!如果不是你拦住我,我差点儿害死了一个人!”说罢,拉着何当归转身就跑,跑出很远才停下来,喘着粗气问,“小逸,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直接回道观吗?”

何当归点点头走了几步,突然停住,盯着真静的脚发问:“你鞋上是什么?”

“嗯?”真静疑惑地低头去看,只见自己的鞋帮上有一小块血迹,“呀,一定是刚刚沾上去的!”

何当归皱眉想了一瞬,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尖石,在手心里重重划了一下,殷红的鲜血立刻就冒了出来。

“啊,你这是作甚!”真静大骇。

何当归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撕下一角衣袍,边包伤口边嘱咐她:“如果有人问你鞋上的血是哪儿来的,你就说是我手的受伤,才把血滴在了你鞋上。”

真静呆了一下,忽然哭起来:“呜呜呜……对不起,小逸,刚刚我居然怀疑你,觉得你见死不救……我闯了祸,却连累你要弄伤自己,你会不会生我的气从此都不理我了?”

“好啦,别哭鼻子了,”何当归拍拍她,“看,只不过是一道小口子,不疼不痒的,过两天就好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如此看重你这个朋友,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一片好心,你有着我已失去的一颗本心,看着你就能想起从前的自己,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真静一面抹着泪,一面抽抽搭搭地说:“不,你才是真正的好心,我刚刚差点冲动误事,我还指责你冷漠,对不起……不过,刚刚你说什么……从前的自己?呜呜,为什么有时候你说话就像大人一样,明明年纪比我还小……”

就这样,两人说着知心话,沿山道慢慢往回去的方向走。

何当归瞧见真静一直闷闷不乐的,知道她是因为救不了人而郁结于心,于是一路上不停地找话说,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瞧,”何当归指了指路边的一丛月白色的小花,“这是苍术,味道辛而苦。与猪肝、决明子同用,可医治眼疾,而与羌活、独活同用,可医治风寒湿痹,脚膝肿痛,功效绝佳。你知道吗?关于这味中药,还有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

“哈哈哈哈!”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笑声,引得两人一起回头去看。只见她们身后十几丈远的山道上,竟然走着约莫十个高大魁梧的男子。那些人的衣饰不俗,步伐极齐整,而且隐隐以其中的一个蓝袍人为尊。

何当归脸上不动声色,心头却不禁一跳,暗暗猜测着这些人的来历。

他们那么多的人,走在满是碎石和落叶的山道上,又距离她们这样近,但是一直到他们中有人发出笑声为止,自己都对他们的存在懵然不知。再看他们,虽然服饰并不统一,但行走之间的步履却出奇得协调,那种默契绝非一朝一夕能养成的。而且他们袍服下面的脚,每一个都是“外八字”的走法,连外斜的角度也都如出一辙,莫非……

就在何当归如此一番揣度的时候,那些人已然走近了。

真静从未见山上来过这么多的大男人,且不由自主地被这些人的气势所摄,于是情不自禁地拽着何当归的手,原地后退了两三步。

“哈哈哈,姑娘们莫怕,我等不是坏人!”一个年约二十三四、身着绯红金线袍的年轻男子笑道,“刚刚我听到这位小姑娘一路上对各种草药的用法信手拈起,娓娓道来,就忍不住笑了一声,望勿见怪!”

何当归垂下眼睫,心中微惊,他们竟然已经听了一路!方才自己又乏又倦,所以讲话的声音极低,而他们又没有靠近……好惊人的耳力,是高手。

想到这里,她拉着真静正在冒冷汗的手,一侧身让开了上山的道路,微笑道:“小女子信口胡言,让诸位见笑了,诸位请先过。”

当先走着的蓝袍人略一点头,一步三阶地攀上山道,与她们错身而过,后面的人紧紧跟上。何当归和真静半垂着头,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静等着他们走过。

“你!鞋上为什么有血迹?你们刚刚走过哪里?”走在队伍最后的那个男人突然停在她们身边,冷冷地逼视真静。何当归抬头望了那人一眼,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衣,但黑色长衫上却绣满殷红的花纹,盘根错节的花纹让黑色长衫变得鲜艳而诡异。

前面走过的人闻言都停下来,同时回头看着她们,真静不由自主地又倒退了两步。

何当归右手拉着真静,左手翻转摊开手心,露出包扎好的伤口,低眉顺眼地答道:“刚刚我二人在这附近采药,我被树枝划伤手,因此弄脏了同伴的鞋。”

那个穿绯衣的年轻男子又是一笑,告罪道:“抱歉抱歉,他是个粗人,没有吓到你们吧?”

何当归摇头,垂睫道:“公子言重了。”

绯衣男子看向蓝袍人:“先生,她们刚才就在这山里采药,不如向她们打听一下?”蓝袍人颔首,于是绯衣男子又转头看她们:“敢问两位姑娘这一路走来,可曾碰到生人?或者碰到什么怪事?”

何当归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边想边说:“生人么……那就是各位尊客了,至于怪事……我们今日碰到的第一桩怪事,就是在路上遇见了九位身着华服、京城口音的客人。那九人非商,非农,非樵夫,非猎户,非隐士,又非绿林大王,却在山道之上信步漫游、捕风捉影。诸位觉得,这算不算咄咄怪事?”

“哈哈,哈哈哈!”绯衣男子抚掌大笑,周围的几人眼中也染了一丝笑意。绯衣男子双目灼灼地盯着何当归,勾唇道:“有趣,有趣,真有趣!想不到这深山中的一个小道姑不只谙熟药理,谈吐也这般风趣!”

何当归淡淡一笑:“尊客谬赞了,敢问诸位还有何见教?”

绯衣男子双手抱胸,歪头笑道:“姑娘不必如此戒惕,其实我们都是官差,追捕一名重犯到此失去了踪迹,所以想向你打听打听,可曾在山中见过一个身负重伤、形迹可疑的人?”

何当归心头一跳,三个字登时跃入脑海:锦衣卫!

☆、第006章 锦衣卫斗山道

更新时间:2013-06-17

这些人从衣着气度到言谈行止,与其说是“官差”,倒不如说是“锦衣卫”更恰当些……

何当归的背后冒起一层薄薄的冷汗,幸好刚才没再和真静谈论过林中的伤者……心念百转之间,何当归摇头道:“回官爷的话,我二人并未见过您口中的重犯。之前民女不知官爷身份,狂言造次,还请官爷莫怪。”真静也忙点头附和。

“哦,既然如此……”绯衣男子略一思忖,洒然笑道,“不知二位姑娘在哪个道观清修,能否引我们过去看看?”

何当归闻言惶然低下头:“回官爷的话,适才民女不慎扭伤了脚,行动迟缓不便,怕会耽误官爷的脚程。您要找的道观名唤‘水商观’,就在山道的尽头,只好请官爷自行过去了。”

绯衣男子见她谈吐大方,声音婉转悦耳,不由得产生了亲切感,攀谈道:“普通女子见了官差,大多都会羞臊的口不能言,怎么你小小年纪,看到我们非但没有畏惧,还能这般对答如流呢?”

何当归垂头微笑:“官爷抬举了,其实民女心中对官爷也是又敬又畏,完全是鼓足了勇气,才能坚持说话到现在。”

“哈哈,我头一次见像你这样有趣的小丫头,”绯衣男子失笑道,“你说你的脚受伤了,那走路一定非常辛苦吧?反正我们同路上山,不如我背……”他身后的黑衣男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咳嗽,毫不掩饰地打断了他的话。

何当归平静地望了他们一眼,不着痕迹地解围:“山中天气多变,暴雨说来就来,到时会加大搜查的难度,各位官爷何不尽快起程?”

黑衣男子粗声道:“这位姑娘言之有理,段七,区区一个小女孩都明白的道理你也不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说完拂袖而去。何当归方才发现,不知何时前面那些人全都走光了。绯衣男子尴尬地挥手告别,慌忙抬脚去追前面的人了。

瞧见他们走远,真静略松了口气,刚想要张口说什么,却见何当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顿时瞪大眼睛,用双手捂住嘴巴。

段晓楼几步追上前面的人,没好气地对黑衣男子叫道:“喂!姓高的,在人家姑娘面前,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高绝冷着脸不说话,陆江北见状,笑着打圆场道:“好啦好啦,大伙儿走了一天都乏了,怎么你们还有心情斗气!”说着,陆江北前跨一步走到两人中间,隔开了这对斗气冤家。

廖之远嘲笑道:“我看晓楼是老毛病又犯了!我对他真真服气,他的关怀对象,下至十几岁的小妹妹,上至四十几岁的大嫂子,比大殿上那尊欢喜佛还博爱……”

“死山猫,你打住打住!”段晓楼扬手推了他一把,“人家是清清静静的出家人,又不曾得罪过你,干嘛在背后这样编排人家!”

廖之远“扑哧”一笑:“段小将军,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提她了?我说的是莲儿姑娘和她娘!反倒是你,一定是见人家生得漂亮,生出了非分之想,转头又迁怒于我,这却是何道理?”

段晓楼越听越急,大喝一声,飞出一脚就向廖之远的下盘踢去。

廖之远一边跳着脚躲到高绝身后,一边咧着大嘴笑道:“可惜那道姑的年纪也太小了点儿,领回家就只能当妹妹了。不过敢问段兄,你这次下扬州已经寻了几位妹妹了?那辆赤蓬马车还能挤得下吗?”

段晓楼俊脸涨红,拳脚上立时动了真格的,口中为自己辩解道:“我讲过很多次了,那个雪娘身世可怜,被她相公赌钱输给了醉香院,她抵死不从,被那混蛋打得遍体鳞伤,一心要投河自尽,我看不下去才出手相救的。而那个莲儿更令人同情了,父亲死后就被她的叔父霸占了家产,她和她娘只能在煤窑里挖煤讨生活,那混蛋还打算将她卖给一个老头子做小妾,我看不下去……”

“所以,段大少你就把她们母女俩照单全收了!”廖之远替他接着说道,同时探手把高绝拉到身前当盾牌,化险为夷地挡住了段晓楼的一招“有凤来仪”和一招“乌龙摆尾”。

高绝正好端端低头走自己的路,却无缘无故被一阵拳风扫到了鼻子,立刻就像被点着的炮仗,左拳横打廖之远的下巴,右脚斜扫段晓楼的后脑。段晓楼夷然不惧,变指为掌,接招的同时,仍不忘继续教训罪魁祸首。

于是,廖之远两面受敌,口中大呼不公平,转头朝其他同伴看去。被他眼光瞄到的人,纷纷大笑着躲避到山道两侧,毫无同情心地拒绝提供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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