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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夜色下的访客

第十四章夜色下的访客

借着火炉里温暖的光线,赵冕正坐在地下室的角落里对手中的肋差进行着最后的修整,他细心的用锻锤调整着刀身的弯曲程度,整平了上面因为最后的淬火导致的细小瑕疵,然后开始安静的等待刀刃的彻底冷却,在他的身边,一套已经打造完成的链甲裙和一柄打刀安静的挂在墙上,等待着它们主人的到来。

中世纪的夜晚总是显得十分的安静,缺少夜晚娱乐的下层居民总是早早的入睡,哪怕是伦敦仅剩下的还算繁华的港口区,现在也已经完全进入了黑暗的领域,这一刻的伦敦,仿佛步入了黑暗的童话,安静而又充满了想象力。

但深夜里总是有些人未曾睡去,还守在炉火旁的赵冕算是一个,另一个房间之中的两名少女算是另外的两个。

黎塞留正拿着薄荷油查找着房间之中还有没有可能的漏洞——尽管她并不惧怕老鼠,甚至也不会患上鼠患,但是与她同住的另一名少女可没有她一样的身体素质,哪怕她看起来很像是具有某种猫类的基因。

而相比起已经非常熟悉这个时代的黎塞留来说,缺乏很多相关知识的久远在帮了一会倒忙之后,便被赶到了黎塞留已经整理和重新铺设过的床铺上——尽管只是用兽皮和洗干净的布匹铺设的床铺,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高出普通的民众太多的享受。她怀抱着一床干净的薄棉被——尽管只是将棉花胡乱填充到布匹简单缝制的被套之中的产物,但是棉花这东西还是白天在集市上买来的新东西,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高价的奢饰品之一,对于现在的伦敦,只有少量的供应——眼睛无意识的追逐着正在满房间四处翻找漏洞的黎塞留发呆,身后的尾巴悠闲的左右摇摆着。但她的眼神很快就从黎塞留的身上溜走,固定在了那柄黎塞留平时佩戴在腰间的海军军刀上,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久远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很快,检查完了房间最后一个角落的黎塞留放下了手中的薄荷油,而房间之中另外一个人的情况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过去,用手在对方的面前挥了挥,将对方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叫醒了过来。

“恩?”被黎塞留的呼唤惊到的久远摇摆的尾巴突然停在了空中,在两秒钟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到底是什么人,于是她身后的尾巴再一次开始左右摇摆了起来,“啊,没什么,就是在想明天会拿到什么样的武器和装备。”她用手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军刀,“我不是很会使用这种刀,尽管它的刀身和我常用的武器一样都带有一定的弧度,但是用起来不是很顺手,比起这种武器,我觉得那些普通士兵们佩戴的弯刀或者阔剑会更好一点——虽然也不是多习惯。”

“恩……这个啊……”黎塞留犹豫着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不用担心吧?你看,尽管武器不是很顺手,但是先生光是从你的身形和攻击方式上就推断出了你用的是日式剑道吧?他应该对这个流派有着一定的认识,所以哪怕没办法做出跟你过去使用的武器一样的刀剑,也应该是适合你使用的东西才对。”

“……”久远无言的看着黎塞留,然后微微的叹了口气,“算啦,跟你抱怨这个一点用都没有,如果武器不合手,明天跟冕先生抱怨就是了,反正按着他的性子,也会帮我修改的吧。”

“恩,没错,如果是先生的话……恩?等等。”黎塞留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接过了话茬,但是说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久远你说的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啦,睡觉吧。”久远摇了摇头,然后自然的往后一倒,抱着的被子顺势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只有尾巴还倔强的从被子的边缘露了出来,尾巴尖悬在床沿外轻轻的颤动着。

“……”黎塞留张着嘴欲言又止的看着那一团被子,不过最后只能自己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谈下去的想法。她回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一团乌云正从窗户的角落迅速的离开。

明天可能是个好天气,她如此想着关上了窗户,准备也换上睡衣休息,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安静的夜色之中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

大半夜的会是谁?黎塞留皱着眉头思考了一小会,但是在此传来的敲门声却打断了她的思绪,于是她只能提起灯盏,重新佩戴上自己的军刀,来到了楼下——没有例外的,敲门声再次传了进来。

“谁?”黎塞留隔着房门问道,没有拿着提灯的右手却已经握住了军刀的刀柄——在这个混乱的时期,抢劫过往商旅的蒙面强盗可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景象,更不要说他们这一行三人其中有两名女眷。

“啊,美丽的女士,晚上好。”不过从门的另外一侧传来的声音却并非是农夫和强盗那粗鲁的声音,正相反,无论是措辞还是用语,都显示着这个人受过相当的教育,“很抱歉深夜来访,但是我有一件急事要和赵先生商量,如果他还没有入睡的话,能帮我通报一下嘛?当然,如果他已经熟睡的话,那么我明天白天再来。”

听起来像是一个英格兰当地的官员,但这些家伙大半夜的来访通常不会是什么好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这个时代理所当然的索贿和暗地里的交易。黎塞留皱着眉头如此想到,她知道赵冕不是很喜欢和这些官员打交道,所以尽管知道赵冕现在应该还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但是她也并不想去通报这件事情,更何况在深夜打开房门本来就不是一件聪明的事情,于是她准备自做主的拒绝。

但赵冕的声音却从地下室中传了出来,“黎塞留,把客人带到一楼的会客室,我熄灭了炉火就上来。”

“好的先生。”于是本来要赶客的话语在出口之前就理所当然的变成了对赵冕的回应,而她也伸出手去打开了房门。

“啊,再次向您道声晚安,女士。您的金发让这个夜晚也变得光明了起来。”门外,一个男人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向她绅士的行了一礼。

这是一个圆滑的商人——黎塞留马上得出了自己的第一映像——这个男人带着一顶黑色的圆帽,蓝色的金纹丝质衣衫外罩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是这个时代最典型的的气派造型之一,但是这身衣服穿在这个商人的身上却透露出了一丝滑稽的感觉,因为他站直了身子头顶也才刚刚够到黎塞留的胸口,体型像是一个活不倒翁,头上更是一根毛也没有,在夜色之中反射着月光,脸上的鹰钩鼻子和粗大的眉毛更是加剧了这份滑稽的感觉,再加上嘴角那一直没有溜走的营业性笑容,更是让人不由得放松了神经。

但是当黎塞留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离开的时候,却马上不由得再次绷紧了神经——在这个男人的周围,八名手持简易武器的年轻男子歪歪扭扭的倒在了地上。

“啊,一点小礼物,不要在意,等一会他们的同伴就会过来收拾的,这是他们的规矩。”男人注意到了黎塞留的眼神,毫不在意的继续微笑着说道。

“里面请。”黎塞留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让开了位子,将这个男人迎了进来。她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但既然赵冕愿意见他,那么她就会将他迎进来。

领路只用了不到三十秒,毕竟这间屋子也不算大,但哪怕是这短短的三十秒,那个男人也喋喋不休的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题,想要勾起黎塞留聊天的兴致——但是回应他的只有黎塞留的守口如瓶,所以他也只能安静的闭上了嘴,看着黎塞留端上来的热茶,等待着正主的出现,所幸,赵冕也并没有让他久等,他很快就熄灭了炉火,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从地下室走了出来。

“哎呀,这不是亲爱的赵先生嘛?真是幸会幸会,我可是仰慕您的大名好久了。”一看到赵冕的身影从房间的门口出现,这个男人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他挥着手,做出了一副亲切的模样,“在下是纳兹扎,如您所见,只是一介卑微的商人。”

“是么?”和一副亲切样子的纳兹扎不同,赵冕却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他招了招手示意黎塞留给他做一杯咖啡,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纳兹扎对面的椅子上,“那么,你这位所谓的‘卑微的商人’找我是想干嘛?”

“既然是商人,自然是来谈生意的。”纳兹扎继续亲切的笑着,用自己人畜无害的脸孔看着面前的赵冕,“虽然说起来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最近接了一单挺不错的买卖,稍微走一下程序就能大赚一笔的那种。”

“哦?那不是很不错嘛。”赵冕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没有诚意的回应着。

“是啊,这样一份好买卖可不常见。”纳兹扎有些扼腕叹息的说着,“可惜的是,眼看着交易都要完成了,却有人跳出来横刀夺爱,把这笔大好的买卖抢了去。”

“是么?但既然是做生意,总是会遇到风险的吧。”赵冕继续面无表情的回复着,“这个世界上哪有一本万利还不用担风险的交易。”

“您要是这么说,倒也的确是那么回事。”纳兹扎打蛇棍上的接过了话头,“但您要知道,这做生意的,但凡是商业竞争,我们都是能坐下来好好的商量,商讨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钱。更何况这出门靠朋友,大家相互礼让一点,相互之间给点面子,以后走在路上见了面,也都不用尴尬。”

“如果尴尬的话,就别见了吧,更何况同行是冤家,做同样的买卖怎么可能关系好,无论是哄抬物价还是争抢客人,都是迟早会翻脸的交情,不如早点撕破了脸,老死不相往来的好。”赵冕冷淡的回复着。

“赵先生,你这就说的不对了嘛。做生意的相互竞争是相互竞争,但是既然能够和气生财,那么为什么我们还要拼个你死我活呢?而且就算是做同一幢生意,我们还是可以搞不同的东西嘛,你卖你的棉大衣,我卖我的丝绸衫,相互之间也不冲突不是嘛。”纳兹扎笑嘻嘻的说着。

“但是啊,纳兹扎先生。”终于,赵冕冷冰冰的脸有了一丝松动,他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身子凑向了对方,“通常来说,我们不会将人命和灵魂作为货币和财产来进行交易,毕竟生命权是一个人之所以被当作人类伙伴所必须享有的权利。”

“赵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纳兹扎的脸上笑容越发的亲切了起来,“南边的贸易不就进行的很顺利嘛?哎呀,前两个月才巴巴多斯可才刚刚又买了3000黑奴,最近他们那里的蔗糖真是非常受欢迎啊。”

“恩,你说的没错,但是那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然而赵冕却摇了摇头,“欧洲列强对殖民地的掠夺是必然发生的事情,可他们捕获贩卖的不过是黑人们的身体,人类的灵魂是不会被铁链束缚的存在,他们终将获得自由。”

“但是两百年了,自由在哪里?”纳兹扎追问道,“甚至黑人们自己都在贩卖自己的同胞,他们并不值得文明的怜悯。”

“如果你非要问的话,黑奴贸易将会在1890年终结。”赵冕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继续说着,“不过关于这个,我倒是和你意见一致,他们并不值得怜悯,不光是他们,现在参与黑奴贸易的任何一个国家和商人都不值得怜悯,他们披着文明的外衣干着最原始的丑陋勾当,还用各种华贵的物品来装点自己的纯洁,简直可笑。——但这并不是我就要和他们同流合污的理由,也不是我认同你的理由。”

“好吧,赵先生,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纳兹扎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了看赵冕,然后遗憾的叹了口气,“真可惜,如果我们能达成共识的话,本来能够做很多事情的。”

“你要走了么,纳兹扎先生?”赵冕开口问道。

“当然,既然在这里的生意已经没办法继续做下去了,那么我只能去下一个地方了。”纳兹扎非常遗憾的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

“那好吧,不过在你走之前,我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赵冕站起了身子,看起来是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是什么事情呢?赵先生。”纳兹扎也站了起来,他拿起自己的帽子戴在了头上。

“借你人头一用。”赵冕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而话音未落,格罗萨格的锋刃就已经割裂了空气,和纳兹扎的皮肉,就如同是戳破了装满黑烟的气球一样,纳兹扎快速的干瘪了下去,变成了漫天的黑色烟尘,在那些烟尘之中,一个巨大的、额头生有双角的怪物用它鲜红色的眼睛看着赵冕。

“我们本不用这样的。”它的声音隆隆作响,就如同是来自地狱的回声,声音中依旧充满了惋惜。

“是吗?但我看不到其他任何的路线,因为我绝对不会跟魔鬼合作,而我又不可能放任你去伤害其他任何人。”赵冕向前,格罗萨格的剑刃劈开了黑烟,从怪物的身体之中穿过。

“你杀不掉我的,人类。”魔鬼摇了摇头,“别白费力气了。”

“是么?”赵冕好笑的摇了摇头,格罗萨格的剑刃上开始燃起了白色的熊熊烈火,火焰过处,黑烟散尽。

“这是什么?”魔鬼尖叫了一声,散成了满屋子的黑烟,那些黑烟开始从房屋的各个缝隙中疯狂的向外蹿出,但白色的火焰却紧紧的跟着这些黑烟,一直烧了过去,魔鬼的惨叫声一直离开了很远,才完全消失不见。

赵冕有些无聊的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伸手接过了黎塞留递过来的咖啡。

“先生,那个家伙死了么?”黎塞留站在旁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死。”赵冕摇了摇头,然后小小的喝了一口咖啡,“只是暂时把他赶出了这个世界而已,过个两百年左右就能恢复元气再次出现了。”

“哦,知道了。”黎塞留点了点头,开始拿出打扫工具开始清理房间里掉落的黑灰。

而赵冕,则一点一点的喝着手中的咖啡,感受着夜晚的安静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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