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军法处
这时候,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我们的汗王输掉了于维吉亚人的战争,当时我们同时遭到维吉亚人和萨兰德人的攻击,汗国遭到了极大的危机,于是汗王就同意把这座城变成了中立的贸易城市,以此换取与维吉亚人十年的和平。因此,这座城就是由两国人马同时驻守的,各自管理自己的那一方,防止对面的人渗透进来。”也由不得这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这样小心,这段历史本身就不怎么光彩,他只是一个库吉特骑手,可担不起编排汗王这样的大罪。他满意地看着张扬一脸倾听的神色,摸了摸胡茬,继续说道“所以...”所以,我们需要突破一些维吉亚人”库吉特大叔的话被一个干涩的声音打断了,他惊恐地往后面望去,那个家伙——带着面具的恐怖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马踱到了他们身后。
“统领大人...!”这个库吉特大叔第一次觉得自己喜欢跟人吹牛和卖弄的特点是如此可恶。
“你刚刚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不过作为惩罚,一会就由你保护这个累赘。”面具男子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冰冷,就如同他那种杀伐的性格,不过张扬第一次发现这个恐怖的家伙还是有一点人情味的。
“所有人准备好,我们准备突破了。”他把马踱到队伍最前方,示意大家准备好。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维吉亚人设立的围栏——当然,因为这里各国的商旅众多,这个围栏一直都是打开的,只有几个检查货物的卫兵在那里吆喝着让商人停下来缴关税。库吉特大叔一把拖住了因为过于紧张而快要掉下马来的张扬“唉~真见鬼,你简直就不像一个库吉特人,这样吧,我们并行一骑。”话音刚落,张扬还没有来的及反应过来就被大叔一把抓住,轻轻一带,就拽到了他的马背上——他那瘦弱的身板,确实禁不起这一带,一下就被带到了对方马上——这也说明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大叔也有一身的出色骑术。
这匹马是草原上最好的草原奔马,一下子坐了两个人也没有显得多吃力,只是略微一沉,马轻鸣了一声,似乎不满主人在他身上压了这么多的重物,不过在大叔的安抚下,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张扬此时内心已经内牛满面了“大叔,你有多久没有洗澡了...”他趴在大叔的背上弱弱的问道。
“嗯?”大叔很好奇在这种时候张扬还能问出这种问题,不过还是回答了他“大概半年吧,记不清楚了。”作为一个维吉亚新兵,范德萨显得有些太老了,他已经四十六岁了,进入军中将近二十多年,许多跟他同年龄的人,在十年前就成为了轻步兵,甚至是步兵,几个资质优秀的人甚至都成为了资深士兵,但是他依然是一个维吉亚新兵,传说他曾经得罪了军中的某个有家族势力的队长,导致他一直都拿不到轻步兵的制式装备,虽然如此,多年的征战经历让他战斗实力甚至已经不下于一般的维吉亚步兵了。不过也正是如此,很多关键的战役是不会派这些新兵上战场的,在那些战场上,他们只是无意义的炮灰——所以,他活到了现在。
那些领主嫌他太老了,就把他丢在这个边疆作为守军的一员。于是,他在萨吉彻堡驻守了两年,今天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依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一样。他像往常一样向那些商旅收取关税,并且“拿走”应该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几乎这里所有的人都这样做,为了家里人生活的更好一点,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这笔钱呢?
他忽觉得大地在微微颤抖,“怎么了,地动了么?”他这样想着,突然间想起一个可能,心里一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的队长那里——一个神情倨傲的年轻人——据说这是一个出来历练的富家子弟。“队长,有骑兵朝城门这里冲过来了。”
“你开什么玩笑,当我是傻子么,这里怎么会有敌人?我看你是当兵当到头了。”是的,这里是面对维吉亚一边的城墙,非常安全的地方——所以那个家族才能放心他们的子弟在这里历练。
话音未落,之间远处就传来了几十匹马奔跑时震动大地的声音,那个年轻人似乎面子上很不好看,猛地给了范德萨一个巴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人,把门堵上!”
张扬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城门的样子了,那里的维吉亚人慌乱的大叫着,手忙脚乱的抬动阻止骑兵前进的拒马墙,他们已经近了,张扬甚至清楚地能看见他们惊恐的面庞。
“哈哈,这群维吉亚懦夫,比我想象的还要反应迟钝。”大叔得意地大笑着,一边催动身下的马,让它们进入最后的冲刺。
张扬只觉得周围的东西迅速地后退,虽然速度肯定没有高速上的汽车那样快,但毕竟那时候他的身体不像现在暴露在外面,感觉肯定没有现在那么清晰。
突然,他觉得身体一震,哦不,他在心里哀嚎了一声,他没能抓紧大叔的腰,加之坐的太靠后——竟然从马上滑了下来!巨大的惯性让他撞击在地面上之后又滑行了一段距离,这让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疼痛,五脏六腑都快被跌出来了。
不过,他现在更关心自己接下来的处境是什么,被所谓的维吉亚人带走,或者干脆就是被当成库吉特人干掉?——他原来的衣服早就被扔了,现在穿着面具男人一伙人带来的游牧袍——说他不是库吉特人,就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他强忍着胸口火辣辣的疼痛挣扎着爬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大约有十来个维吉亚人把他包围了,他们似乎有些犹豫是否应该走上前来,都保持这和他五六米的距离。
三十几个库吉特骑兵就这样在范德萨的面前飞驰过去了,但是他分明看见,中途居然有一个库吉特人从马上掉落,他的几个的同僚立刻包围了这个库吉特人。但是他们都推推攘攘,不敢上前,害怕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库吉特人暴起突然发难,杀死自己,他们都在等一个能上前试探对方的替死鬼。
他推过了几个挤在那里的同僚,拿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根一百五十公分长的短矛,准备把这个看上去十分无害的家伙干掉。他明白,从飞驰的马上掉下来,这个人就算能活下来,也要失去了任何战斗力。所以他很放心地认为自己不会有丝毫危险。看到对面那个看着自己就像看见死人一样的家伙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张扬已经陷入了绝望。但是昨天的经历告诉他,只有还有一丝生存的可能,就不能放弃,他费力地让自己完全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了那些库吉特人送给他作为防身兵器的弯刀。这是他第一次作为一个古代的战士一样和他人战斗,不过张扬也知道,这估计也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
突然,飞驰而去地马蹄声居然又传了回来,但这次似乎轻微了许多。
他分明看见,有一骑从刚刚弛远的库吉特人那里折了回来。
那些维吉亚人似乎只是被派来边疆的城门兵,没有什么战斗力,他们面对一个库吉特骑手,只能纷纷分开一条路——毕竟谁也不想被马匹撞死。
是那个负责保护他的库吉特人,当然,张扬还是比较倾向于喊他大叔——这人非常健谈,昨天张扬几乎和他聊了一夜,他没有想到这一夜的交情(想歪的木有小JJ)竟然足以让他冒着危险来救自己。
范德萨眼中闪过了一丝惊疑,一个库吉特骑手朝这里冲过来了,如果他周围是以前领主的部队,自己自然毫不畏惧地可以冲上去一矛夺取对方的性命,假使不中也会有人掩护他收矛往侧面后退,但是周围都是些老弱残兵,他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如果一击不中,也许对方的马刀就会立刻劈在自己身上。他准备等待一个时机——这个库吉特人把地上的这个拉上马的时候。
他躲过了这一击,但也失去了把张扬拉到马上的机会,只能借助马势冲到了城门外边——也就是他们刚刚冲进来的地方。
刚刚三十多个库吉特骑兵的冲击让那些城门兵出尽了丑态——丢了兵器落荒而逃的、吓的缩到一边的、甚至还有当场失禁的——这让城门这里的情况异常混乱,而维吉亚的正规守备部队到来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大叔居然就这样非常安全地冲出了城外。至于在城门那里停下马,把张扬接上去,那简直就是找死的行为——谁知道那个高手会不会再像刚刚那样来一次。
他在城外勒住了马缰,眼睛微眯,想要找出那个高手。可是瞬间他就傻了眼——到处都是拿着短矛狼狈的维吉亚新兵。
那个高手必定也混杂在其中了,等他一会通过的时候,那家伙突然从什么地方来一矛,一个新兵瞬间变身成高手,后果可想而知。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在任何地方,这句话都是真理。
大叔略微犹豫了一下,就拍马冲了回去。
范德萨握紧了手中的木柄短矛,手心里面全是汗,刚刚势在必得的一击已经耗费了他几分力量。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对方能够迅速规避他的那一击,但是却没有想到对方如此的警觉,“这是一个资深的库吉特骑手”他在内心里下了一个定义。
卡拉大陆上的兵阶划分十分的模糊和混乱,比如范德萨——一个有着维吉亚步兵实力的维吉亚新兵,他一个人起码可以单挑五个同阶的存在,可见同阶之间的差距也是很大的。
而作为兵阶划分最为简单的库吉特,这种现象尤为严重,就像是面具男子——他能战胜很多普通的枪骑兵成为统领,大叔能被编入这样的枪骑兵为主的小队,自然也有着他的不同之处。
他是一个非常资深的库吉特骑手,两年来在他的部落中最有可能晋升为枪骑兵的高手。
事实上,因为某些原因——通常是对于武器的熟悉程度决定的——一个高阶的新晋者往往打不过比他低一级的资深者。所以,在范德萨看来,这个人的战斗力非常恐怖。
他选择了退避,退避——是的,他已经老了,军功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也许,今年的某一天,军部就会发出让他退役的通知。
那时候,他的军功在战争时期反而是一块巨大的蛋糕,会有人跑到他的住处,杀了他领取奖赏的。他只想过上平静的生活。
他悄悄把短矛往里收了一点,让自己的杀气引而不发,装扮成一个准备往后逃跑的维吉亚新兵。
本来,他的计划是完美的,刚才除了那个小子,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当然那个骑手也不可能看清楚,那风神一般的一枪是谁发出的,这些维吉亚的败类们自然更看不出来。
“范德萨!你这老家伙竟然想要逃跑麽!”那个队长刚才吃了憋,打了这个老兵一巴掌,但是他还不解恨,在暗中悄悄观察着他的动作。
“快点冲上去,把那个库吉特人干掉。”他嚣张地说“不然军法处的批文会等着你的。”
“......”
叔握紧了手中的弯刀,目光如电一般扫视着前面道路上的每一个维吉亚新兵,那些家伙被这目光一激,跑得更快了。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家伙——一个年纪比他还要大很多的维吉亚新兵,移步到了道路的一边,手中举起了那根短矛,他的眼睛一缩,认出了那种刚刚差点至他于死地的杀气。
城门不算太宽,而且刚刚因为库吉特人冲关而逃走的商旅们,把他们的车子就弃置在城门两旁,使得这条通道异常的狭窄,有一个位置只能允许两匹马并排通过。
对面那个家伙就站在这个咽喉的位置的侧面——无论怎样,他都要被刺一枪,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躲的过去——就像上次一样幸运,但是他好像只剩下这一条路好走了。
他舒了一口气,策马往那里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