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由天
文墨战快马加鞭回西江吩咐人马去了,只剩下文墨宇一人静静的坐在竹屋里,拇指细细抚摸着那页纸边上的一块略显干硬的地方,那是水滴过纸风干后的痕迹。
眼前似乎浮现出那女子流泪写完这封信的模样,一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在纸上。
眼眶微红,胸口处传来一阵陌生的痛楚,文墨宇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要拭去心爱之人脸上的泪痕,却停在了半空。
收回手来,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他收好那纸信,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骑上马,也不管自己的技术如何,一挥马鞭,胯下骏马长啸一声,毫无目的性的奔腾了出去。
文墨宇不知道叶连清是何时知道自己身份的,她绝不是在意身份的人,她所介怀的,是文墨宇的欺骗和隐瞒!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绝不至于就这样消失……
两天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她一个女子又能走到哪去?
以竹屋所在的地方为中心,文墨宇焦急的寻找着,本来整洁的衣服此时已是狼狈不堪,他不擅长骑马,中途几次从马上摔下来他已经不记得了,他不敢收拾一下,深怕自己的一个走神就与叶怜清擦身而过!
清儿,你到底在哪里,我不该骗你的,我应该早就告诉你这一切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愿意用一生弥补,什么太子什么婚约都不重要!我只要你……
文墨宇的心情实在用言语形容不了,他,弄丢了爱人,弄丢了心。
叶怜清自然听不到文墨宇此时的心声,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出了西江城,正往玉门关出发,只要出了玉门关,这就脱离了周国的范围!
“主子,喝点水吧,旅途奔波,让主子受累了。”一名男子朝着发呆的叶怜清走了过来,略带恭敬的递上了一个水壶,开口说道。
女子微微一愣,不太适应这样的称呼,
但眼前这人一句“礼不可废。”自己也就随他去了。
接过他手中的水,却没有喝,目光转向远方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快马加鞭,也要两日才能到玉门关,再走上一个月,就可以回去了。”
“嗯。”
叶怜清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南宫克见此,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叹息一身,走到了一边,眼神却一直停留在那道略显孤寂的身影上。
叶怜清蹲坐在地上,看着远方的天边,夕阳的余晖,亮的太刺眼。
墨宇,对不起,等我找到他们之后,再来和你面对这一切吧。
自从在公堂之外,看到端坐堂上的丈夫,叶怜清心安了下来,却突然想到这个男人曾经在自己面前发过的誓言,那一刻,她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种悲哀,自己的丈夫,却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份!
但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等这份情绪很快的淡去,她想得更多的,却是文墨宇回到皇都之后将要面临的局面!
太子与白右相之女之间的婚约,连一向不问世事的叶怜清都知道,可以想象这个事情多么高调和张扬!
墨宇既然已经以太子的身份处置了刘玉林等人,那迟早有一天是要回到皇都去的,可那个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三妻四妾是这个时代的礼,但是让白家小姐为大,文墨宇定然遭人诟病,反之,想必风波更大!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不管外面对于这位太子是如何的评价,她坚信自己的直觉,文墨宇不会抛弃她的!她爱他,所以绝不愿待在他身边成为他的负担,何况此行若是顺利,不久,她会回到他身边的。
……
这份感情,恰好了时间,也不会错了身份…
入夜,夜深人静,颓废的文墨宇牵着马打算入城,第一次,这位在前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冥王大人深深的感觉到一阵的无力。
一天的寻找,前来禀报的,却是一句又一句,没有收获,连行踪都没有,清儿是人间蒸发了吗?!
文墨宇深深的疑惑着。
“无根花果无根树,无根姻缘无根劫,世间因果,总使庸人自扰啊…”
不知何时,身穿灰色道袍的一名老者出现在前方街头,悠悠叹息。
“无根…缘…劫…”文墨宇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呢喃着,眼中神色迷茫,而后渐渐清明。
他抬头来,看向那人问:“你是谁?”
那老道像是抬手捋了捋胡须,说:“无名无姓亦无根,贫道道号无根是也。”
“敢问大师,你方才所说,是何意?”
“无根本无意。”
“那我这姻缘……”
“缘?或者是劫?贫道说了不算,它说了算。”老道士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
我说了不算,这是天意!
文墨宇抬头,想起自己的前世经历过的种种,身上作为一名王的气势展现开来,嘴角勾上一丝带着蔑视的笑意,朗声大喝:“我命由我,不由天!”
“轰!”
像是在响应他的话,话音刚落,天空划过一道紫色的闪电,惊雷随之响起。
对,没错,就是紫色的闪电!
那道士见此一惊,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快速跳动着,脸上的震惊越来越浓,最后化作惊喜,仰头大笑了起来。
文墨宇实在不懂这老道士发的什么疯,打开了心结,他也不再理会,自顾自从他身边走过。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几时休;浮生事,苦渔舟,荡来飘去不自由;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肯回首,是自由,莫待风波坏了舟。”
老道也走了,留下这渐渐融入在夜色的声音…
文墨宇突然停下了脚步,追寻着这声音,他听过这首诗,在前世!
既然重生而来,有着这样的身份,还有自己在乎的人,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能逃离这一切?
那便来吧,自己前世都能从一名流浪的孤儿一步一步拼下一片江山,今世,若是碌碌无为,又怎对得起他冥王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