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是夜

她是个很有趣的人。。。

看着缩在一角，尽量给自己空出足够床位的叶静，桃子不由这么想到。

叶静那份小心翼翼地表现着自己温柔的笨拙，一时间竟让她想起了江涛。。。

业已入冬的季节，床铺上尽是棉被带来的温软，以及呼吸间，那份独属于女孩子间的香甜。

“你平时用什么香水吗？”桃子不由问道。

“啊？”躺在她身边的叶静一脸疑惑，“不用啊。。。”

“哦。。。”桃子神秘地笑笑，那就说得通了，为何江涛总是对洗衣粉的香气有着一丝异样的迷恋。。。

就感情来说，初恋总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龙门，估计她的模样在小涛心中已同烙印般深刻，人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记忆，但若伊人从未离开过你的脑海，又何来天各一方，任时光冲淡彼此一说呢。。。

对此，恐怕我也无能为力吧？

试着对他温柔，试着对他好，试着让他明白，梦终究是梦。。。

“睡。。。睡觉吧？”叶静提议道，在床上左右滚了几下，好让那身棉被更加紧实地裹在身上，这多少可以抵消，那份好像裸体站在桃子面前的感觉。

“嗯。。。睡吧。。。”桃子嘴上这么说，却没有闭眼，借着窗外些许的光亮，叶静能感觉到她正盯着自己。

“呃。。。那个。。。”叶静不得不尴尬地与其面对面，“睡觉应该闭着眼睛吧？”

桃子吐槽道：“你不睁着眼睛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啊。。。”叶静吸吸鼻子，“那。。。那我先睡了。。。”

她倒是说到做到，话音刚落就闭上双眼，漂亮的睫毛在月光的照耀下，留下的剪影变得格外修长，美得让人嫉妒。。。

桃子坏笑笑，忍不住拢起嘴，对着她轻轻吹了口气，额前的细发丝丝飘动，说不尽那一刻的温柔妩媚。

“唔。。。”叶静无奈地又睁开了眼，与桃子面对面，其尴尬程度真是远超想象，看来今晚真心没法睡了。。。

“啊，抱歉。。。”桃子小声说道，“叨扰到你了，我呼吸有点重。。。”

“不不不。。。没事没事。。。”叶静赶忙表示无碍，再怎么说，也不能诟病女孩子在床上的闺中睡习吧。。。

成功恶作剧的桃子不禁哑然失笑，不过考虑到明早还要跟江涛一同回学校，也是时间乖乖休息了。

“其实你可以转个身嘛。。。”

“对啊！”听她这么一提醒，叶静惊得一个激灵，赶忙扭扭身子，卷着棉被侧过身，背着桃子，轻轻说了句，“晚安。。。”

。。。。。。

与此同时，江涛躺在招待所的床铺上，辗转反侧，叶静带着桃子离开的背影总在脑海中浮现，令他全无睡意。

即使他骗自己那画面挥之不去是因为有桃子存在，但长夜漫漫的失眠却一次又一次令他狠狠地自己打脸。

人又怎么可能骗得了自己呢，这么想时，江涛干脆放弃了抵抗，任由叶静的模样渐渐充斥了整个脑海，如同感受到一抹安详的蔚蓝，江涛打了个哈欠。。。

那是一个梦，也是一段开启尘封的高中记忆。。。

“叶静！这边~~”

一脸迷茫的叶静在熙熙攘攘的餐厅里总算找到了寻到空位的江涛，赶忙端着盛满汉堡薯条的餐盘走了过去。

“啊啊，辛苦你了。。。”江涛赶忙伸手接过餐盘，“挺重吧？”

“还行~~”叶静放下餐盘扭了扭胳膊，“那么多人，还真亏你找得到空位。。。”

“呵呵。。。”江涛谦虚地笑了笑，寻思一般不都是男生去点单，女生寻空位的么。

像是听到他的心声似地，叶静随之说明道：“啊，还是点单轻松，找位置的事情我不太在行啦。。。”

江涛看了眼叶静，她的美貌总是那么温顺委婉，回想自己方才像是催命鬼似地等在这张桌子旁，愣是让原本在这儿用餐的顾客草草吃完腾出位置的模样，不由会心一笑：“也是，你干不来这活儿的。。。”

“这叫分工明确嘛~~”坐下后的叶静松了口气后，接着毫不迟疑地拆开汉堡包装袋，丝毫不避讳地啊呜一口就咬了小半个，鼓着腮帮子嚼了几口后，又“啪”的一声掀开了饮料盖子。。。

江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吃东西，隐约感到有种喂食小动物般的愉悦。

“哦对了。。。”看上去不怎么饿的江涛显然会考虑到更多的事情，“多少钱？”

“嗯嗯？”叶静一边伸手挡着正掏钱包的江涛，一边喝了几口饮料送下了嘴里的食物，接着说道，“算那么清楚做什么，这次算我的，下回换你请！”

“哦哦。。。”尽管知道叶静风格如此，但江涛仍不免为她嘴中的下一次感到一丝欣喜，“那我就不废话了，承蒙你请客了！”

“嘿嘿，客气什么。。。”叶静笑道，“对了，刚才的摄影展如何？”

“太棒了！”江涛赞道，“不愧是我欣赏的拉塞尔大师的作品展，尤其那副《黄金年代》。。。呃。。。”

江涛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其实好像就我一个人乐在其中，你。。。我是说你们大概挺无聊的吧。。。”

“没啊，我还好啊，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呢。。。”叶静啧啧嘴，“倒是唐佳俊和顾恺那两个混球，觉着无聊直接开溜了，白白浪费两张票。。。”

“呃。。。”其实他们是想替我助攻，江涛当然不能这么说，“别管他们了，这次多亏了你，才有机会参观摄影展！”

“啊，巧合而已，碰巧弄到几张票，想着你对摄影感兴趣。。。”叶静没把话说完，又换了轻松逗趣的语气戏谑道，“倒是你，高考临近，还真有那份闲情逸致出来玩，不怕耽误备考么？”

“这可是我生日啊，再说了，偶尔也要出来散散心嘛。。。”江涛敷衍道，实际上即便不是摄影展，只要是你的邀请，我能有不来的理由么？

“嗯，有道理，你喜欢就好~~”叶静点点头，继而又吸溜溜地喝起了饮料。

江涛心里明白，世界闻名的拉塞尔大师的摄影票展，又岂是他们这样的高中生可以轻松到手的呢。想必这是叶静费了很大一番功夫，特地为自己筹备的一份生日大礼。按理说，朝思暮想着的女神能为自己做到如此，理应感激涕零，幸福满点。但事实上，此刻的江涛心头却阴郁着丝丝愁云。

因为，想为朋友做些事。。。。

这让江涛想起了出国前，顾恺为全班同学准备的那次盛宴，

那份令人害怕失去的幸福，值此高考临近，别离之际，由不得人愁绪万千。。。

“听说。。。”想到此，江涛好像更没胃口了，“你报了扬帆大学城？”

“什么听说。。。”叶静满不在乎又拆开了一个汉堡包装，“前几天你不刚看过我的志愿表么？不止我，大伙儿的你不都看了？”

“那是董SIR安排我的工作嘛。。。”江涛尴尬地坦白道，眼看高中生涯就要结束，自己恐怕是学不会如何自然地开口搭讪女生了。。。

“怎么？你不饿？”叶静看了眼江涛面前的快餐，“我钱都付了哟，不吃的话全浪费了！”

“呃。。。哦。。。不。。。不是。。。”听她这么一说，江涛赶忙抓起汉堡，狼吞虎咽了几口，“我是饿过头了，闻了半天香味，这会让算是找到感觉了！”

“哈哈。。。”叶静故作配合地笑了几声，事实上，任谁都看得出，临近高考，一向乐天的江涛最近变得越来越消沉，不明白的以为他变得成熟稳重了，周围人也只当他是考前压力太大的缘故。但是叶静明白。。。

因为江涛，实际上，一直和她很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叶静一样，无比眷恋着高中的伙伴们。。。

任谁都要面临分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如果知道结局如此苦涩，那一开始就别让这段感情萌芽就好了。。。

叶静深呼吸了下，想说点什么转移江涛的注意，她总是希望别人对未来充满憧憬与信心，即使这对她自己来说，仍是一片迷茫。

连自己都无法坚信的事情，却冀望他人信奉？每每这么想时，叶静总会觉得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无力与苍白。但她还是会这么做，因为她比从前更加渴望，身边的人舒心的笑容。

“你进大学的话，铁定是要参加摄影一类的社团吧？”

“也许吧。。。”江涛应了声，“实际上，如果不是考虑到父亲的意思，我更想填报有新闻专业的学府。。。”

叶静沉默了一会儿，那是位江涛视之为英雄般存在的父亲，但他的遭遇却也是江涛心中那份恐惧的根源。

“那你呢？”江涛忽然问道。

“我？”叶静禁不住叹了口气，“是啊，貌似我没啥特长嘛。。。”

“怎么没有！”江涛说道，“运动会上，你当啦啦队长不是挺。。。”

话到嘴边，江涛兀地闭了嘴，脸红了一片，专心吃起了自己那份快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