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是欺负还是公平打赌?
毫无疑问,神绮亲身体验到了具鲁士的感受,明明就在眼前的男人、桌子、天平和泥丸,从灵魂的视角上去“看”却空无一物,仿佛眼前所见才是虚幻假象。
她不禁愣住,难道所谓的打赌、拦路都是幻觉?是伊西丝、具鲁士、众护卫武士乃至神绮本人的集体幻觉?她当然不相信这种荒唐的结果,最直接的证据还在于桌凳、天平都是可触摸到的真实事物,神绮专心致志地研究起眼睛所见与灵魂所见的区别,然后发现,伸手可及的一切绝不是假象,灵魂中所见的空无一物其实也不是真的空无一物,只不过“距离太远”,远远超出了一个正常神术师的灵魂触感范围。
这大概就是伊西丝所谓能够扭曲时空的大神术,更神奇之处在于中年人扭曲时空只作用在灵魂的触感之上,反倒对正常世界毫无影响,若换成任意不受赌约限制的普通村民,伸手便能把天平上的泥丸拿起来研究。
神绮不欲毁约,中年人也不会允许她毁约,她意识到,在搓丸子之前,她面对的真正挑战其实是用灵魂的触感去触及“遥远”的泥丸,如果连深入观察都做不到,她不如干脆认输得了。
神绮不打算简单认输,她感到自己已重新在仿佛无边无际的灵魂世界中找到了无形无质的神之心,而且惊讶地发现神之心似乎已经化作她灵魂的一部分,几乎不分彼此,难怪之前刚醒过来时仓促之间虽然感应神之心没有离开,却丝毫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现在,神绮要做的只是简单地按照山洞中体会到的方法,将她心中的“神”当做神之心,借此将灵魂的触角撒向广阔的外界,不过此刻她得用收缩视角延长距离的方法去追寻那颗遥远的泥巴团子。
“好!”中年人又睁开眼睛,叫了一声好,对伊西丝等人笑道,“现在不论输赢,你们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你们的麻烦了。”
公主和护卫不明所以,也不插话,专心等待专注的神绮。
时间就在等待中逐渐流逝,天色渐近黄昏,奇怪的是这条并不偏僻、甚至可以说重要的交通要道上却一直未见行人车马,不过紧张的众人已忘了去关注这个问题。
神绮到底在干什么?其实她的目标很简单,做法也很简单,就是努力朝向“遥远”的天平和泥丸延伸灵魂的感知而已,理论上说这不需要多长时间,而且能够得着就是能,不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能,神绮早该认清自己的极限。
只不过她的感知中即不是不能、也不是能,而是总差那么一点,感觉上就像稍微把手伸长一些就能挨到柜子顶上的奶油饼干盒似的。
小孩子当然相信自己总能夺到奶油饼干,神绮也相信她再努力一把就能探到天平中的泥丸。
可中年人似乎打算逗小孩玩,“奶油饼干”与她的距离总是伸伸缩缩,神绮努力进一步、天平便退后一步,稍微放松缩回一寸、天平也跟着倒退一寸,神绮也不知自己是否察觉到了对方的戏弄之意,她的倔强劲被彻底激发了起来,也不顾自己的精力还能支撑多久。
“唉,欺负凡人少女,传出去要被笑话的,就让你一把吧。”中年男子微微叹口气,接着神绮露出得偿所愿的开心笑容,可没保持多久,终于撑不住灵魂力量的延伸,猛然向后一仰头,差点倒摔进泥地里。
狼狈地手舞足蹈,神绮总算稳住身体没有继续败坏米罗斯最美丽少女的形象。
“神绮!”伊西丝关心地询问状况。
“没事,”神绮冲公主摇头,“只有短短一瞬,我也不敢保证什么,交给命运吧。”
她攥起一把泥土,双手紧扣着揉搓起来——神绮当然没有深不可测的老头和中年人那么大本事,只能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玩泥巴,由于神力几乎耗尽,更无法像他们一样保持手部干净,其实就算精力充沛她也不一定能控制住神力精确覆盖手掌那么小的范围以保持整洁、同时又让人看不出端倪。
总而言之实际操作过之后,神绮越发体会到了白胡子老头和戏谑中年的深不可测,然后越发怀疑起感到面熟的老头,她难道见过他?神绮心想,这老头大概是米罗斯人,可她又能肯定在见过的祭祀中没有这人,那么老头莫非是隐居米罗斯的某个大贤者?以前逛街的时候打过招呼吗?
依然想不起来,她继续专注地玩泥巴。
对身体力量和灵魂力量的精微控制就是神绮面临的第二个考验,说难不难,但也绝不容易,她脑子里不由地闪过一篇前世课文《卖油翁》。
拦路的两人当然不是卖泥翁,神绮在穿越之后更是第一次玩泥巴,精确控制泥土搓成丸子之后的重量是个技术含量不低的活。
感受来感受去,搓成之后又是修修补补增增减减,太阳已贴近西边的苏米尔山脊,在围观众的耐心等候中,神绮憋气良久终于长呼一口气,“就这样吧。”
她果断把泥丸摆上空着的托盘。
左摇右晃、上上下下,当刻度稳定在中央刻线靠近神绮一边的第二格,武士们顿时发出遗憾的叹息,王女和卫队长没发出叹息,虽然同样感到遗憾,却明白神绮已尽己所能,要怪只能怪运气没让她搓泥丸的误差控制在左右一格之内。
神绮也不沮丧,经过几乎半个下午的比拼,她感觉收获良多,对灵魂触感、对神术的掌控能力明显更近一步,这已足够让她感谢中年人。
“对不起公主,看您的本事了。”神绮筋疲力尽地来到公主身边,悄悄告诉她赌局的注意事项,最后建议,“尽力而为便可,请不要为难自己,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该如何找出刺客解决隐患。”
“真的?”伊西丝欣喜,她对神绮的信任感经过神绮一下午的坚持已经飙升了不少,她拍拍神绮肩膀,“我知道啦,谢谢你神绮,接下来看我的吧。”
公主来到赌桌边,恭候公主大驾的对手已换成白胡子老头。
“尊贵的居士坦王女,请坐。”老头像个老青蛙似的缩在小木凳上,同时示意公主。
伊西丝也不嫌弃条件简陋,反而充满新鲜感,坐下后便点头示意面对的老头,赌局第二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