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拜祭亡灵

自从阿努斯离开后，天顶星人占领十方佛国的计划执行得一帆风顺。他们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完全占领了十方佛国的外围世界。中央世界现在就如同汪洋中的一个孤岛，翻不起什么大浪了。天顶星人对她的合围已经完成，胜利就在眼前了。

这段日子来，将士们都很辛苦，从普通士兵到各位尊者，乃至王子本身，他们持续征战、持续占领、持续消灭反抗者，大家都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了。辛劳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没人敢合上眼，即使身体再不适，努力睁大眼睛也是每个人一心想要坚持的。因为一旦有人闭上眼，想要小憩一下，那惨烈、可怕的战争景象就会立刻出现在眼前，残肢、断臂、半截身子、满脸鲜血的人萦绕在眼前，能把人活活吓死。即使能够侥幸睡去，也会被噩梦吓醒，有很多女兵、体质羸弱的人，直接在梦中就永远睡过去了。

尊者们知道，这是十方佛国冤死的灵魂在作怪。对于凡人、修行水平低微者的灵魂，魔法师就可以控制住，他们用一个法器把怨灵临时聚在一起，利用灵魂的阴力来吓人。有人说煞气可以吓退冤魂，杀人越多煞气越重，魂魄就更不敢近身。可是如果死去的人不凡人，而且人数不是一万、两万，而是两百、三百亿呢？如此庞大的冤魂又有谁可以控制得住呢？还有那些在灵魂修炼方面本身就很强大的佛子们，他们在控制灵魂方面的能力比有些尊者还强，他们的灵魂是能够被控制的吗？答案显然不是。

真如本身，具有金刚琉璃的品质，与天地同寿，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损坏。对于早就不被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法相迷惑的佛子，虽然失去了肉身，但真如法身还在，即使强如悉达多，面对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

众生都会做梦，只有做梦，人的精神、灵魂才可以得到休息。可是梦是什么？做梦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有几个人能知道？有人说梦是亡灵与活人在交流，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自从占领北方世界以后，悉达多每天休息时都会做可怕的恶梦了。开始时，只有一两个大焰肩佛时不时出现在他的梦中，悉达多冷哼一声，将他们惊走。接下来，就会出现成千上万的佛子，他们围着他，用苍白的阴火攻击他，但是攻击的距离依旧很远，威胁也不大。佛子门改变策略开始念经，震耳欲聋的梵音诵唱响彻王子的灵魂空间，吵得他不得安宁。随着王子占领的世界越来越多，围攻他的佛子也越来越多，他们发出的阴火就离他的灵魂越来越近。除了阴火、梵音，还有种种幻象，幻象显示着世间的生、老、病、死、别、离、求不得等等各种苦，折磨着他。在占领上方世界的那一天，他们将阴火终于烧到了他的脚上，他震动神力，将阴火驱走。忽然在远处，就出现了接引尊者如须弥山一样大的身体，尊者冷冷盯着他，目光锐利，透视他的内心，阴火立时就烧上了他的小腿，钻心地痛立刻传遍全身，好像小腿就变得枯萎了。于是，准提尊者也出现了，他叽里呱啦地唱着准提咒，悉达多的心一颤，阴火就上了身。霎那间整个宇宙都传来惨烈的哀嚎，他分明看见，远处有无数佛子，在疯狂虐待天顶星人的灵魂。悉达多想去救他们，可是他动不了，也救不了，他的心碎了。这时，一盏神灯亮了起来，燃灯古佛的身影也出现了，灯光洒在他的身上，犹如刀割。王子殿下惊醒过来。

当在现实世界中，王子终于占领了全部十方佛国的外围世界时，那天的梦中，佛子们的阴火漫过了他的头顶，他被烧的焦烂，痛不欲生。接引、准提一一出现，他硬扛着，神灯的光辉亮起来了，他看着对面三个如星球般大小的尊者，跪了下去。

“我错了！”他说道。燃灯微微一笑，王子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早被冷汗浸湿了。

王子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心有余悸。他记得自己在梦中确实看到了自己逝去部下的灵魂，唯独没见着八位尊者的，“他们哪里去了？”他暗自问自己，可是他却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场景中，去追寻答案了。

这时奢比尸来见他，他看着奢比尸布满血丝的眼睛，劝道，“我的将军，你要注意休息，看看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霸业虽然重要，但身体才是本钱。”

“殿下，不怕你笑话，最近我经常作恶梦，睡不踏实。等打完了仗，我再好好休息吧。”

悉达多心里一震，明白他也面临着同样的事情，他想了想，奢比尸也算自己最忠心的属下了，这件事也许只有和他商量，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于是，他说道：“奢比尸将军，别把事埋在心里，说说你的情况，说出来，才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殿下，不怕你置我的罪，最近有很多人都作着可怕的梦。可能我们造的杀孽太多了，逝者的灵魂不能安息，我们确实应该想个办法解决它。”

“你有什么主意？”

“以前在天顶星的时候，我们会拜祭逝去的人，给他们许愿，贡献祭品，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那是在天顶星，大家都是同一个种族的人。可是这里是银河，我们是入侵者，再加上接引、准提等灵魂大师，我们的祭奠可能不管用。”

“殿下，你？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控灵魂的大师？难道殿下也......”

“奢比尸，你也算我的亲信，我不瞒你。我这段时间我也休息不好，我猜想和他们几个有关。”

“那殿下准备怎么做？”

“我目前还没有主意，这不才和你商量吗？”

“谢谢殿下知我、信任我，我必当誓死效忠殿下。”

“嗯，我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渡过这一关？”

“我们可以先设个祭坛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好吧，那就先试试吧，明天你就来主持祭祀吧。”

“是！殿下。”

第二天，一个巨大的祭坛在上方世界的首府被建立起来，祭坛上供奉着各种祭品，奢比尸身着华丽的衣衫，披头散发，手持木剑，在祭坛上面做法，悉达多等一干强者则站在下面观看。

奢比尸用手一指眼前高耸的材堆，一股火焰在材堆中升起，然后开始念道：“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的冤魂仔细听。天顶星人来到银河。”还没等他念完，一道阴风刮来，大火立时被吹灭。

奢比尸再用手一指材堆，火焰重新升起，又是一道阴风刮来，将大火扑灭。奢比尸第三次用手一指，火焰刚升起，天上突然生起一道闪电，将材堆炸散。

“看来不行，殿下。”奢比尸说道。

“我们走！”悉达多恼怒地一扭身，带着几位强者离去。

回到大殿，众人早已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大家都强睁着红肿的眼睛，不说话。

“你们怎么想？”悉达多问道。

“殿下，我觉得这是我们的诚意不够，我们应该用献祭，宰杀一些牲口作为祭品，也许管用。”鸠摩罗答道。

奢比尸则说道：“鸠摩罗大人，我们征讨十方佛国这么久了，难道你不知道他们都是不杀生的吗？”

“那将军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没办法。”

“殿下，我有一个主意，既然十方佛国的佛子们不吃这一套，不如我们改祭我们战死的兵士。一呢，可以告慰死者，二呢，则可以安抚活着的人，让大家安心。”巫常建议道。

良久，悉达多才说道：“好主意啊！就这么办。”

第三天，祭坛上摆满了各种牲畜作为祭品，奢比尸依旧开始做法：“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的冤魂仔细听。天顶星战死的兄弟、姐妹们，这是殿下奖赏你们的美味，请你们都来享用，我们天顶星人是强大的种族，我们到那里都不能被人欺辱，请你们放心，我们不会忘记你们的，我们以你们为荣。”

一时间，天空又刮起了阵阵阴风，将祭品扫的乱七八糟满地都是。奢比尸继续说道：“看啊，我们的英雄来享用美食了，大家放心，他们依然很好！”

祭坛外围观的天顶星人群情激昂，每个人都信心倍增。

晚上，悉达多的恶梦又开始了，在漫天的苍白色阴火外面，是成千上万的复制人战士被虐待着，惨叫声惊天动地，他想帮他们，却使不上力。他耗费神力去扑杀近前的几个佛子，在耀眼的神灯下，那几个佛子只是被打飞。

慢慢他又跪了下来，说道：“请不要再折磨我的战士，他们是无辜的，你们有什么怨气，都冲我来吧，我愿一人承担。”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惨嚎声好像停止了，但是片刻之后，新的暴行又开始了，他被惊醒了。

回味着刚才的梦境，悉达多若有所得。

早上的时候，他见到几个亲兵，他们显得兴高采烈，“知道吗？昨天奢比尸将军的祭祀真管用，我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我也是啊，真该谢谢殿下和将军啊。”一位女兵也回应着。

但是几位尊者仍然眼眶发黑，眼内充满血丝，鸠摩罗见了王子就说：“殿下，昨天的祭祀好像不管用，无数的僧佛用阴火大阵把我围在里面要烧死我，接引、准提、燃灯各个群凶极恶，好像不杀了我不甘心似的。”

悉达多叹了口气，不说话。

奢比尸这时说道：“殿下，十方佛国这帮佛子的能力真是奇特，他们作战没什么用，但对灵魂的控制让人叹为观止。我们牺牲在这里的战士，大多数是被阿努斯抢夺我们的星空炮杀死的，还有一些则是我们自己误伤的，真正在战斗中被佛子们杀死的很少。但在睡梦中被吓死、被骗去灵魂而死去的人，竟然达到了战死人数的一半，这太可怕了。我们在世间征战，他们在阴间虐杀，这根本就是两个战场。还有更邪门的，有很多士兵，现在暗地里信仰了佛教，他们每次参战，都是出工不出力，有的还发展信徒。殿下，我们一定要想出一个对策，否则，有一天我们都会变成佛门弟子的。”

“将军，你一句话提醒了我，我们太注重现实世界了，而对灵魂的世界基本放弃了，这可能就是我们天顶星的弊端。科技发达了，人类所有的难题都被技术解决，生命被延长，疾病被治愈，相貌可以选，甚至性别也可以自由选择，可是我们却忽视了做人的意义，我们的生活毫无情趣。这次十方佛国之战，让我对生命有了更深的认识，原来，死亡只是生命的开始，这太奇妙了。”鸠摩罗感慨着。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也有相似的理解，看来，这些佛陀不简单啊！”王子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