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圣剑

如同一点寒芒先到，随后便是猛地撕开黑夜，将万丈光芒洒落人间。

随着奔腾的战马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是数以百计的精锐骑士，他们的战马覆盖着金属或是皮制盔甲，而骑士本身也披带着铁制盔甲并携带着长矛、双刃剑、匕首和盾牌等各种不一而同的武器，印着红色宝剑和十字的白袍之下他们如同一架架精密的战斗机器，若是细细看去甚至还能够发现那剑刃上抹之不去的深沉暗红血渣。

随着距离的将近，奔驰中的骑士逐渐分离成了无数个阵型，这个被罗斯人称为“大猪嘴”的楔形阵先头部队由八名骑士组成，后面每一组由两名以上的骑士组成。高速前行之中处在最前方的骑士共同化为了一把锋利的利刃，那足以撼动天地的气势像是要直接破开黑夜。

“这......这是圣剑...是那群日耳曼人！”

当震惊的托里斯家族应征骑兵们看到那白袍之上镌刻着的红色宝剑之时，惊讶的表情很快便化作为了无边惊恐。

相比于名声在外，如同庞然大物一般的条顿骑士团，眼前这被维尔杨迪人称为圣剑的骑士团更令人胆寒，这是真正的杀戮者！每一个人都清楚侍奉上帝不过是他们公然宣之于众的谎言与借口罢了，自诩为上帝仆从的圣剑其实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杀戮魔鬼！

如此情形下面对着踏马而来，扬起了无尽尘埃的利沃尼亚骑士团，托里斯家族的应招骑兵们陷入了短暂的茫然与惊慌之中，他们需要一名上位者在此刻为他们明确指明下一步的命令，是坚决抵抗还是退回城堡。

显然，来势汹汹的利沃尼亚骑士团不是为了旅游踏青而来，更何况在经历几个月前的大败之后料想骑士团高层也暂时无法拿出公费来搞这一套，刚刚松懈下来的战斗紧迫感再次笼罩在了骑兵们的心头，可让他们感到迷茫的是身为托里斯家族的现任家主，受到立陶宛大公国与神圣教皇庇护的子爵大人却始终没有下达进一步的命令，连带着，已是强弩之末的施瓦茨也幸运的逃过了一劫。

“唔~~~”

骤然之间鼓声大作，号声震耳，雷霆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当号角声再次响起震颤云霄之时，两翼骑士呼啸着杀入了敌人阵中，其后亦步亦趋的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见此，托里斯家族的应征骑兵们也是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他们不等子爵的命令便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仓促还击。

终于两支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大地，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这是横行维尔杨迪的托里斯家族与威名赫赫的利沃尼亚骑士团的初次碰面，他们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大地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

以圣剑作为称号的利沃尼亚骑士们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豪迈之情响彻云霄。而身处最前方的百战之士更像是活跃在田野中的收割者，刀刃上下翻飞之间便会带走无数敌人的性命。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苍穹，只见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托里斯家前一刻才刚刚击败条顿人，自感不可一世的骑兵们刚刚冲入阵中便即刻被数名骑士蜂拥持刃迎上，鲜血喷洒而出。

直到这时，处在震惊之中的里维终于回过了神来，对于一名仍算年轻的贵族来说，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简直太多太多了，从异族来袭到条顿骑士上门，再到如今利沃尼亚骑士团突然的奔袭，他的大脑完全被拖入到了泥潭之中，他不明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两方为什么会突然的刀剑相向。

里维想要阻止，可一切都太过突如其来，当他回过神时，城下的大战已经愈发惨烈起来，见此他那隐藏在骨子里的狂热因子再次被激活了。

猛地抛开对于圣剑的畏惧以及疑惑，他睁大着血红的双眼，对着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骑士怒吼道：“给我调动所有的军队，击溃这群该死的日耳曼人！！！”

伴随着里维的吼叫与骑士的轰然应诺，源源不断的军士从城堡中蜂拥而出，诺夫哥罗德人走后被召集动员来此的农夫，工匠，士兵们统统被派上了战场，维尔杨迪一方霸主的战争潜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释放。

近三千余人的厮杀与呐喊声足以让大地颤抖，陷入死战中的双方将士们互不相让，这不仅是阵型与战略上的比拼，更是最原始的意志与血性上的比拼。

死神塔纳托斯的使者愉悦的游荡在战场中，他悠闲的四处穿梭，每当手中的长镰挥舞之时便会收割走无数的灵魂，这可真是一个令死神塔纳托斯的使者欢呼的一刻啊！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征战，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笼罩在了死神的阴影之中，没有人可以幸免。

士兵们只能咆哮着不顾一切的突入敌人阵列中，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敌人斩于刀下，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活下来！骑士与将官们的号令声此起彼伏，而其麾下的士兵就如同一架架紧密的仪器飞速运转着，它们共同构成了一架让人敬畏的巨型绞肉机。

数以千计的战士们将一腔热血洒在了家族旗帜之下，而后面的士兵表情则是没有一丝变化，他们用刀剑猛烈的拍打着盾牌，毫无畏惧的踏着同袍的尸体奋不顾身的投入到战斗之中。

战争让哪怕最软弱的农夫都变成了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