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章 陆战锤

风澜落在一道剑芒上，周围光芒通天，仿佛将大荒山与天粘结一起。

一道柔软的力量缓至，将风澜接引出法宝光芒中，落在广场上。

“竟然活着回来了。”

十多人齐声高呼。

风澜稳住身形，看清形势，隐隐预判自己第一个进入后，其他人都没有进入。

他暗自忖度，如此也好，若不然，这些人族精英断然无法应付灰色淤泥与卷须植被，只会白白牺牲。

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可是，涉及性命攸关的风险，只要有一次犯错或失败的机会，一切也就结束了。

活着，乾坤未定，所有人皆有可能。

“筑基境？”

一人声轻声道。

“不像！”

另一人皱眉说。

风澜身上萦绕着白色云雾，不见散去，众人误以为是筑基成功后的“云相”。

风澜自己同样纳闷，怎么会将白色云雾带回？

那种云雾虽能被东方鱼白吞噬，但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

同时，由于突然而来的吸力将他吸走，来不及追查那诡秘的白色云雾。

“风澜师弟，家师有请。”

来人温文尔雅，气度雄浑，举手投足间的自然气息，竟将风澜的威势镇压。

“风澜拜见了见师兄。”

风澜见过天龙殿的了结等人，断无如此威压，由是推测，此人定是大名鼎鼎的佛门十二佛徒之首的了见。

了见，一对虎睛上方横着一字浓眉，方面大耳，身材中等匀称，一身合体的淡黄色袈裟，极富佛门宝相。

近六十年来，了见是公认的五正新生代第一人。

“风师弟，不必客套，且随我来。”了见微笑着说。

风澜与了见来到天龙大殿左侧的清明殿。

殿上的所有人都是站着。

五位年老的老僧，四位中年僧人，乃是天龙殿普字辈与福字辈的高僧前辈。

其他人是另四正前来的执事长老，皆是各门各派的支柱人物。

除五正的人外，其他各派收邀拜山门的人，无一人在场。

风澜行礼拜见后，依福荣神僧所问，如实相告，仅仅隐去阳顶天、小马驹二事。

经各派长老以秘法追踪探查，确定风澜已是筑基境初阶，非常圆满。

“阴阳丹田，只在古老的传说中存在。”普济神僧道，“风施主得此奇遇，修真炼道难免要坎坷许多。然，一旦修至大成，可一窥凡人境之外的境界，前途无量，造福苍生万灵。”

“多谢神僧教诲。”

风澜恭敬行礼道，心中却想，老僧有敲打我之意，一旦将来走上歧路，带来的祸患远胜福祉。

话说，掌天宗打压，何尝不是这样的担忧。

历来，有大贡献的人，往往亦拥有非同寻常的破坏力。

是以，人族的万年传承中，中庸大道始终贯彻如一。

“我要走自己的路。”风澜心道，“总有一天，没人能束缚我。”

“伏波祖师所留遗言，已被证实，断无半点虚假。”天龙殿方丈住持沉声开口道，“灵烬大陆，是泰明大陆赖以生存的屏障。相较来说，那还是一片尚未被黑暗力量污染的大陆。”

风澜一怔，心道：我只说是一片神异的大陆，并未说出“灵烬”二字。

转念一想，他的许多推断反被证实。

只是，“伏波”是什么人？怎么从未听人说起？

从福荣神僧的语气判断，此人的身份地位绝不逊于天龙殿的开派祖师天藏与释龙。

亦即，应与人族九圣并驾齐驱的人族古贤。

这样的人物，不为世人所知，不符合常情正理。

“如此一来，天启之门的阳间道，连通的是更为凶险的‘战锤大陆’。

以五正新生代弟子的修为，怕是难以应付，到头来平添损失。”

“远航道兄所言及是。万一有重大损失，一旦泰明大陆上的妖魔四起，我们连这块赖以生存的空间都保不住。”

其他人沉默，即是默认。

风澜心道，原来，我进入的是天启之门的阴间道，去了灵烬大陆。想来，各派非常想知道另一个世界“战锤大陆”的情形，只是不便开口。

“风澜愿前往战锤大陆，稍探究竟。”风澜道。

“战锤大陆，仅在佛门法宝‘灵镜’中看到过，从未有人族前往。

据伏波祖师所述，那块大陆，形如一柄飘荡在宇宙中的大锤。

其上多雨林湿地，多奇异猛兽凶禽，多异型物种。

据祖师推测，应是一块不完整的星球，因战祸碎裂后飘落在浩瀚宇宙中。”

福荣略一沉吟，道：“师侄愿前往，稍探究竟，实则是泰明大陆的幸事。”

“风师侄，战锤大陆绝非灵烬大陆可比，要三思而后行。”建业真人道。

“师伯，弟子不惧死亡，只愿为宗门稍尽绵薄之力。”风澜道。

此行，掌天宗以建业真人为首。

倘若真有大量的损失，纵使宗门不问责怪罪，建业真人的颜面难存。

风澜却是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初生牛犊不怕虎，虽万千人吾往矣。

诸位神僧、长老们商议一番，打开天启之门的阳间道。

风澜进入后，被万丈霞光簇拥，恍若仙人。

与阴间道的无尽黑暗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只是，好景不长。

风澜飘出万丈霞光的霎那，百里之外的一道火花电光，瞬息而至。

待他看清是火眼龙雕，龙雕的利爪已抓在胸膛。

倏忽间，风澜的身上赤芒大盛，赤色鳞甲护体，龙雕的利爪滑过，留下浅浅的印痕。

风澜觉得胸膛被撕裂开，五脏六腑往外涌，旋即运转法诀，止住巨痛。

火眼龙雕的第二次攻势已到。

风澜随手挥空，层层冰箭簇如排山倒海般攻击猛禽。

刹那，他御着七星剑，融进冰箭簇中，一剑贯喉，剑尖刺入猛禽的心脏。

七星剑抽出的霎那，燃烧的火焰鲜血迸射而出，喷在风澜身上。

风澜仿佛燃烧起鲜血一般，身上缭绕的白色云雾被燃烧一般，徐徐消散。

须臾，他感觉到燃烧的鲜血确实流进赤色鳞甲的印痕，再向全身的鳞甲蔓延，鳞甲越来越厚重。

风澜顾不得许多，提着龙雕的尸体，高高飞行。

忽见一座石山拔地而起，双臂、双腿一一出现，头颅亦从山顶露出。

“好熟悉的诡异情形。”

风澜心想，战锤大陆与灵烬大陆皆由天启之门连通，有这般相似的情形，实属合理。

正在此时，形如顶天巨人的石山，奔跑起来。

仅从形态来看，此石山巨人还没有阳顶天的高大、宽阔，

可是其敏捷、力量，阳顶天难抵万万分之一。

风澜降低御空飞行的高度，跟在石山巨人身后。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棵参天大树出现在视线里。

参天大树，全身乌黑，干裂的树皮快要脱落，越往顶端枝叶越稀疏，正以同样的速度奔跑。

接下来，不到半个时辰，百余种形态各异的巨型生物，汇聚在一座火焰山脚下，虔诚而侍。

风澜悄悄落在石山巨人后脑勺的一块岩石后，小心寻觅异常。

火焰山，大半隐入云天，目能所及之处，赤色的岩浆肆意翻滚奔涌，不断由内向外翻腾。

诡秘的是，毫无灼热感，反而是神异的冰凉不断散开。

火焰山脚下的巨型生物，进入冰封状态，犹如泥塑石雕。

风澜身上的赤色鳞甲上亦出现一层“冰态”。

在火焰岩浆与云天相接的位置，浮现一道阴影。

阴影的上半部分完全是正常人，头上戴着圆形大斗笠，下半部分却似缀着许多布条，随风飘摇。

风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竟然与自己在那个梦幻世界里的形态一模一样——幽灵形态。

须臾，幽灵阴影挥动手中的蓝色权杖，念念有词，最后高亢地喊道：“神之征服！”

山脚下的虔诚者们，被解冻一般，纷纷抬起头，短暂停顿后，朝山右边狂奔而去。

幽灵阴影虚浮高空，执着蓝色权杖，趾高气昂，偶尔发出古怪的声音，似诵咒，似咒骂。

风澜躲在岩石下，默默观察，捉摸这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东方鱼白能不能吞了它？

三个时辰后，这支奇异古怪的大军来到一个巨大的湖泊边上。

湖泊中冲出一个个奇异的大水人，疯狂攻击入侵者。

蓝色的、绿色的、灰色的等各色的大水人，完全不是石山巨人、大树们的对手。

可是，水人仿佛是永生之物，打碎后，流进湖泊，很快凝聚成新的水人。

与此同时，每重新凝聚一次，形态、力量翻一倍。

风澜甚至觉得重生的水人，灵智大为不同。

第五轮攻击过后，出现的大水人，已开始运用战术，重点打击，单点突破，而且出现了发出的光团、剑形水柱等。

高空的幽灵形态发出怒吼，默默念诵起咒语。

下一瞬，石山巨人、大树们组成的军团，碾过水人，冲进湖泊。

风澜御剑闪离，站在后方的灌木丛观战。

果然，湖泊中心突起一根水棍，横扫入侵者，一棍之下，全部被打出湖泊。

一只蛙爪抓住水棍一端。

循着水棍看去，抓住水棍的另一端，是一个似由草木灰凝聚而成的巨形牛蛙。

深嵌进水棍的蛙爪上正生出带倒刺的触须，越嵌越深，沿着水棍蔓延。

湖泊中心传来愤怒的吼声。

哗啦啦～

轰隆隆～

伴随着夹杂的巨大声响，一道虚影冲出湖泊。

天空中突然形成一片蓝色雷电海，无情地打在虚影上。

刹那之际，天空中的那道幽灵如飞堕流星般冲进湖泊。

霎时，风澜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响起一声炸雷。

东方鱼白的空间里，多出许多裂缝。

风澜从眩晕中清醒过来，透过东方鱼白，看清湖底。

那个幽灵正好断开最后一根青铜锁链，取下赤色木盒。

不知它施了什么妖术，赤色木盒上亮起奇异的七彩光泽，木盒底部却是血云翻滚。

“棺材？”

风澜惊呼。

那般的血云翻滚，他曾置身其中，亲眼目睹，并获得圣心咒。

“直`娘`贼，终于到手一件真的。”

湖底传来清晰的、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