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秦国饥荒
乱世谋生,这游戏可真不好玩,因为搞不好性命不保,这场人生游戏就结束了。
人生选择不同,结局不同。问题是,许多选择其实是被迫的,就像现在自己被迫当了四个儿子的父亲。所以,如果有主动选择的机会,就一定要把握好。
今生的刘执嘉惶惑之下,前世的刘执嘉闪念感叹道。
其一,自己积蓄不多,平时要靠这近三百亩田地自己加雇工辛勤劳作,才能勉强过上中阳里人家的中上生活。卖掉田地,维持不多日子后又何以为生呢?自己除了种地也别无所长啊。
其二,又不像前世,拿个手机就可以走遍天下,微信支付宝,钱财再多也只是输入输出数字罢了。可这圆形铜钱甚至难看的蚁鼻钱,随便一串都比手机重,怎么带走?又如何在逃难路上不被人抢走?刘执嘉看了看如今圈在手腕上的变形为小巧手镯的手机,摇摇头。
“爹,马先生来找爷爷聊天呢,我也想去叔叔家里。”
刘季难得早回家,可刚和刘执嘉打个招呼,就想往外跑。
“站住,你学了一天,还没和马先生学够?上次交代你的,不要偷听马先生和人说话,就忘记了?”
“谁偷听了?他来和爷爷聊天——我也想和爷爷聊天嘛。”刘季被叫住,听父亲教训他,憋了一会儿,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刘执嘉被气乐了:“你就不要去了,我去向马先生请教,有什么新消息再和你说。你现在是当哥哥的人了。去照顾下弟弟,给后母帮点忙——后母不会亏待你的。”
最后一句,刘执嘉故意放低音量,吸引刘季的注意力。以这小子的聪明劲,他肯定知道自己什么意思,肯定会想到如之前后母给他的红枣汤、催奶鱼羹之类的。
“嗯,那好吧。爹回来一定和我说说,先生来找爷爷,肯定有什么事情的。”刘季果然还算痛快地留下来,但还是惦记着先生谈话的内容。
“好好,你在家让后母和弟弟高兴,我就会和你说的。”刘执嘉起身,前往弟弟家。其实,他和儿子刘季一样,对马先生的来到有点好奇。
当然,刚刚对是否准备逃难的思考又有了两条理由了。
其三,四个孩子都未成年,特别是还有弱妻幼儿,这怎么能逃得远?
其四,自己还有父亲和弟弟,还有叔叔等刘家一族人,要逃难,也该是家族商量后的统一行动,自己怎么能独自一家逃离呢。再说,又能逃亡何处?自己刘氏一族,可是从祖父辈才从魏国迁居到此地的,总不能再逃回如今难民的源头之地吧?
“兄长来了?”弟弟刘瑞出门迎接,并向自己行礼,刘执嘉赶紧回礼,然后走进了正厅。
“父亲安”刘执嘉对父亲行完礼,父亲点点头,又对马先生行礼,马先生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回礼。
弟弟刘瑞并没有随后跟进来参与谈话,看来他对父亲喝马公的谈话并不太感兴趣,毕竟和还算聪明却不爱读书的哥哥刘执嘉相比,他就更算是个只能种地的农民,而马先生以往也只是来找父亲聊天的。
马先生和弟弟的行为倒也不出刘执嘉意料。
这马先生自矜为读书人,向来喜欢结交的都是儒生和官吏,可谓往来无平民,对自己这不会读书、甘心做农民的人是打心眼里认为没出息的,而这也是多次让自己去学堂领回儿子刘季并当着儿子批评自己的内在原因。
当然,刘执嘉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父亲和马公关系很好,而这位教书先生也确实希望刘季能超过不爱读书的父亲,接上祖父的读书做官道路的,“爱之深则责之切”了。
“哼,秦也有今天!多饿死些人才好呢!”父亲刚和马公一起喝了点酒,红红的脸色让他的人和话语都似乎显得年轻冲动了。
“唉,天下百姓何辜。”马公捻着颔下几缕鼠须,微微摇头。
“先生,您朋友多消息灵通,秦国怎么了,天下百姓又如何?”刘执嘉赶紧插话问道。
“秦国今年遭遇饥荒,秦王发兵加紧进攻韩国,夺粮夺地。今后百姓流亡失所只会更多了,就怕饿殍遍野啊!唉,百姓何辜——”看来马公也真喝醉了,只会重复自己的感慨。
“父亲,如今天下不太平,我们刘家是否也要早做打算,比如——”刘执嘉小心翼翼地看着父亲,斟酌着词句。
“比如什么?你想干什么?中阳里就是我家,丰邑就是祖宗之地!从你祖父带着我和你叔叔两兄弟到此定居开始,就没想过再去哪里。我死也要死在这里——你可别忘了,我和你祖父都是当过丰公之人,丰邑要有难了,丰公却要逃走吗?!”
父亲刘荣的脸色更红涨起来,随着涨高的,还有声音,还有他从跪坐而豁然站起的身躯。
“父亲说的是,执嘉知道了。”看来父亲清醒得很,但也固执得很。刘执嘉不再说话了,心里也打定了主意。
“如今流民渐多,灾民也逐渐聚集,许多无依无靠、衣食无着——这丰县不是有了县令吗?难道只会收赋税而不管事的?就怕乱起来赋税也没有地方收了。”
父亲刘荣怒意未平,对马公问道。
“这个我倒听说官府也担心,正筹划赈济之事。”马公消息确实灵通,朋友多、特别是读书做官的所谓上层朋友多就是好啊,刘执嘉在旁边默想。
“官府出钱吗?还是又要摊派到各家富户?如果把富户掏空了,这丰邑还是要乱啊。”父亲刘荣对这所谓的好消息却有了深一步的忧虑。毕竟当过一县之首,想到这点是很自然的。
刘执嘉佩服地抬头看了父亲刘荣一眼,自己的眼界还是不够啊。
“具体如何,还不清楚,也只能等官府的通告了。”马公也点着头表示同感,说道。
看来,要赶紧把雍家的地买下来。家里藏钱是藏不住了,到时候官府命令一下,捐钱不如捐物、特别是有田地就有粮食。可如果钱都被捐没了,那可就是真没了。
流民、难民可不要再多了,否则官府迟早会向富户包括自己这样的中等之家伸手的。刘执嘉在回家的路上,担忧地期盼着。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厢情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