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胡家武馆
乾州，金马城，一个在胥国并不起眼的小县城，人口不过七十来万。
这日，一辆牛车载着一车的山货，以及一老一少，晃悠悠的，便是进了城门。
老的看着三四十岁，身形精壮，少的看着十七八，身形精瘦，完全就是皮包骨的样貌，不过身量反倒比老的还要隐隐高一头，身上的气息也更是沉实，凶猛，宛如沉寂火山。
牛车进城，一路问着，便寻到了那胡家武馆跟前，停下。
一老一少从车上下来，却也正是一路赶至此处的胡翊和胡威父子两。
胡威一脸老成，走在前面，胡翊一脸老实，跟在后面，从车上下来，便径直往武馆走去。
朱红的大门跟前，一个像是门房的小老头坐在椅子上，在那晒着太阳。
听到动静，转目看过来。
“白猴岭的远亲出了苗子，带着来投奔主家咧，劳烦这位爷给通报一声。”胡威客气到。
报上家门之后，武馆门房瞅着胡翊。
这门房听着，看着，却也不是个什么墨迹的，当场就从那椅子上爬了起来。
“小子的身量倒是不错，过来搭把手，看看。”
胡翊听着，看了眼父亲，见到父亲点头，才是上前，看着这个瘦高老头。
苍老，但骨架子依旧宽大，并且有一股子气势。
顺着将手伸过去，老头见着，身形稍动，便是一个拳架子摆了出来，朝胡翊打了一拳。
啪！
胡翊大手一张，便将这老头的拳头挡住。
一拳过来，老头目光微亮。
感觉到了胡翊手骨的硬度，还有手上筋皮的韧度。
“好小子！再来两下。”
说着，又是啪啪两拳打了过来。
都被胡翊顺手接住。
两拳一拳比一拳大力，到后一拳，胡翊甚至都开始有些手掌发麻。
目光有些异样的在这老头身上瞅了一眼。
在他将莽牛拳经练到十四级之后，一身筋皮厚的比处理过的牛皮甲还结实。
他父亲和他对拳，他便是基本上没啥感觉了。
而他父亲可还是算壮年。
这老头却是看着已经六七十了。
以这个世界的武道衰减力度，这老头要是年轻之时，
胡翊目光微动。
而那老头接连打过几圈之后，倒是一副颇为满意的模样，停了下来。
“不错，这骨头和筋皮，练的真是不错，且跟我来罢。”
老头一脸满意的看着胡翊说道，引着便将胡翊两人带着进了武馆。
这老头本身就是这胡家武馆的老前辈，在那当门房，实际上也就是吃饱了没事做。
找个地方蹲着。
不然这武馆重地跟前，哪里需要什么门房。
而进来，就看到那武馆院子之中，二十几个肌肉大汉，正在哪里热火朝天的流着汗。
领头一个像是武馆教习的壮汉，转目看过来。
见到跟前带路的老头，却是放下了一些教学任务，跟着寻到了跟前，“五叔公，这个？”
“来了个好苗子，你先带着。”被唤做五叔公的老头只这般吩咐到。
然后，便是将胡翊丢给那壮汉，自己带着胡威往里去了。
胡岩见着，心底嘀咕两声，然后转目看向跟前胡翊。
“倒是生了好一副骨架子。”胡岩看过两眼，便是出声夸到。
但一边心底却是有些可惜。
因为胡翊看样子，
就知道是平日没什么好吃食的。
一身筋骨都有些被耽搁了。
到现在这般，筋骨逐渐定型，也拉不回来了。
念着，又是动手，试了试胡翊的身手。
“来，打我。”胡岩干脆的要求到。
武道这个东西，特别的直观，能打就是能打，不能打就是不能打。
而胡翊小心的看了对方几眼，见着不是什么怪话，便也并不墨迹，摆着拳架子就上。
没学什么招数。
就是很朴素的几个基础拳架子，凝聚身上的筋骨，力道，然后打过去。
不过要是不练武的，迎面挨了这一拳，能直接被打死。
以胡翊此刻，被顺带练到了九级的基础拳法等级，动作熟练，而且快，稳，准。
但显然，胡岩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胡翊一拳打过去，很轻松的就被对方随手就给挡了下来。
那感觉，就像是打在一层异常厚实的特种橡胶之上。
砰！的一声闷响，恐怖的坚韧程度和完全摸不到太多反馈的力道，让胡翊心中一惊。
“还不错，继续。”
胡岩吃下一拳，也是摸到了一二胡翊根底，心中也是稍有些意外。
然后，并不犹豫的，便是招呼胡翊继续动手。
胡翊得到招呼，自然也不多停顿，拧着劲力，便是再度出手。
砰砰砰！
一阵皮革橡胶大力撞击的沉闷声响，在这院落之中响起。
接连的，胡翊打过了两套拳架子之后，胡岩才是一伸手，一把的扣住胡翊手腕。
铁钳一般的手掌，带着巨大的力量，一把的就将胡翊给制住了。
不过以胡翊那骨头强度，却也根本卡不住。
劲力依旧能够刚猛的凝聚过去。
“好了，你小子，这骨头还真硬的可以，就是基础功练得差了点。”胡岩出声到。
胡翊见着，才是收了劲力，老实的停了下来。
同时小心的看着跟前这个家伙。
三十出头的样子，但一身劲力，却是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家伙都要大的多。
简直就像是个人形凶兽。
‘这个世界的武力，果然比我预想的要高不少。’
胡翊心中念到。
一边将被对方松开的手掌，收了回来，一脸老实的模样，“前辈真厉害，我在村里就已经是最厉害的了，但完全不是前辈的对手。”胡翊貌似憨厚的说道。
“哈哈，这才哪到哪。”胡岩笑着说道。
看着跟前这个样貌像是颇为老实憨厚的小子，一下有些顺眼。
“看你这小子瘦的这个皮包骨的模样，也别整其他有的没的了，胖墩，你小子出来，给这小兄弟带厨房去，好好招待一顿，让厨房老乌整点硬菜。”
正在那边练着的一个壮实汉子听到动静，一下将手中动作停下。
笑呵呵的就走了出来。
“好勒，保证将教习的话带到。”胡泉笑呵呵的说着，便将胡翊给带走了。
胡泉长得不算胖，之所以被叫做胖墩，便是因为吃得多，练得少。
天生就是个贪嘴毛病，改都改不掉。
这时候，得了这么一个好差事，自然乐呵呵的。
而胡翊这里听到有吃的，也一脸老实的模样。
不几下被带着三拐，两拐便是到了厨房。
里面似乎正在蒸着馒头，看光景，而也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路上走了三天，就吃了几块干饼子的胡翊，闻到这馒头香味，便是有些馋的厉害。
“老乌，来客了，教习说了，整点硬菜，那扣肉都端上来，我都闻到味儿了。”
胡泉上前咋呼呼的，里面一个面色红有些发黑的圆脸汉子探头出来。
瞅了那胡泉一眼，又看向跟在后面貌似一脸老实的胡翊。
“倒是个好身段的。”
汉子探头出来瞅过两眼，便是夸到。
很难不夸，胡翊二十多点根骨下去，一身的骨架子强化的像个怪兽。
稍微懂点的，一眼过去，心底便是晓得厉害。
胡泉也是心中暗暗吃惊，不过本性作怪，还是更多心思在吃食上。
“别看了，先把东西那出来，人家这赶了几天路了。”胡泉在那咋呼着。
老乌被催了两声，没好气的瞪了胡泉一眼。
不过也没多说。
便是转身过去准备伙食去了。
胡翊看着，肚子里面，便是一阵雷鸣般的响动跟着出来。
那是他空荡荡的肠胃在哪里发着动静。
动静不小，弄得那边的胡泉，哈哈笑了两声。
一边也转过身来，在那打量胡翊这一身，宛如怪物一半的骨架子。
伸着拳头撞了撞，心底便更是惊叹。
“真够硬的！”胡泉发出惊叹的声音。
晓得跟前这个看着瘦的皮包骨的黑小子，恐怕两巴掌就能把自己给拍地上爬不起来。
而他就算再练两年，到和对方一般的年岁，恐怕也挨不住几下。
“我说，兄弟这怎么长的？我在这武馆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了，但像你这般跟铁打一般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过。”胡泉瞅着那边吃食出锅还要一点时间，便是忍不住跟着唠了一句。
“这叫俺怎么知道，倒是这笼里蒸的啥，闻着怪香的。”
胡翊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望着那蒸笼说道。
胡泉见着，哈哈笑了两声。
一边，又是催了两声，后面见着，索性直接伸手去翻扒拉那蒸笼。
抽了个看着应该熟了的蒸笼，给胡翊送了过去。
又白又大的馒头。
胡翊也不怕烫，“这，我真可以吃？”
“哈哈，吃吧，”胡泉笑道。
胡翊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再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扒拉着，就开吃。
滚烫的馒头在胡翊手中拿着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唯有他的嘴巴，喉管有些不够。
还是有些烫的感觉出来。
不过也还好。
虽然莽牛拳经主要是淬炼筋骨和筋皮，但气血流转之时，也多少照顾到了一些其他的部位，乃至胡翊在将莽牛拳经修炼到深处，走到了胡家历代所能抵达到的最尽头之后，也是在开始，刻意的将这气血淬炼范围扩大开来。
这时候，他的内脏，口腔之类部位，虽然依旧脆弱，但也还是比普通人要好一些。
稍适应了一下，便是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嘴巴里面多嚼两下，吐几口热气，便能直接吞下了。
看的边上的胡泉多少有些羡慕。
而也很快，一笼馒头，直接进了胡翊肚子。
热乎乎的，让胡翊眯着眼睛，感觉浑身的都有一股舒坦的感觉。
他平日的口粮，最多也就这一笼的三分之一不到。
就这，还是胡威下了本钱之后的成果。
更往前，胡翊那是三天饿九顿，天天吃不饱。
“啧，兄弟这胃口可还真不错，都快赶上教习他们了。”胡泉在边上看着，说道。
“山里饿狠了，所以多吃了点。”胡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胡泉听了，一副颇为好心的模样，“那吃饱了没，要再去给你拿点过来不？”
“不用了，也差不多了。”胡翊回到。
“差不多了不就是还没够么，坐着，我去给你再拿点上来。”
正说着，那边老乌将又一盘馒头和一碗扣肉给端了上来。
胡翊闻到肉香，嘴里又是出来了些许馋虫。
不过刚伸手，便是被那胡泉拦住了。
“兄弟你不知道么，这长时间不沾荤油，突然就吃太油腻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那没事，山里虽然吃不饱，但不缺荤油呢。”胡翊这时候那还管这个。
笑呵呵的，一伸手，就将胡泉那爪子给打飞了。
然后抓着馒头，卷着那扣肉，满嘴流油的，又是吃了个底掉。
也是又这般一盘，一碗下去，胡翊才是真的有些舒服了。
浑身筋骨之间，像是有一股热气在往外冒。
当下也不客气的，在这食堂空处，便是寻着地方，走起来了拳架子。
饭后不适合剧烈运动，但胡翊正年轻，身子骨又好，自然没什么禁忌，一趟又一趟的拳架子打过来，那是叫一个酣畅淋漓。
说实话，胡翊已经好久没能够打拳打的这么爽过了。
上一次这么爽，还是在他七岁的时候。
那时候他根骨还没这么好，个头也不大，吃的还不多。
心中怀念，一轮拳架子打过，感受着体内那浑身暖洋洋的状态，胡翊心中欢喜。
当下又坐下来，吃了一盘馒头。
那吃相，看的边上胡泉一阵咋舌。
稍后也到了开饭时间，武馆一些个学徒进来，让食堂热闹了一些。
那教习也跟着进来。
“吃饱了没？”胡岩进来便是笑着问道。
“吃饱了，头一回吃这么饱过。”胡翊一脸老实的回应到。
“哈哈，那你小子这会可亏大了，馆主这会听说你的事，叫你过去吃饭呢。”胡岩笑道。
一边拍拍胡翊肩膀，示意他跟着走。
胡翊听着，倒是一脸憨厚的样子，摸了摸脑袋，然后跟了上去。
一路的，绕过几个弯，进到了这武馆的内部。
见着父亲和那之前被唤做五叔公的老头正笑吟吟的陪在一个魁梧大汉边上。
那汉子生的是壮实极了。
看着有两米往上。
坐在哪里，大马金刀的，像是一头熊罴。
看到胡翊进来，铜铃般的眼睛望了两眼，然后哈哈一笑。
“好小子，过来看看。”
胡翊自是老实的近身过去。
然后便见着汉子，伸着蒲扇般的巴掌，在他身上摸索着，捏了一阵。
“啧啧，好小子，要不是生错了地方，这胥国当世一流，当有你一席之地。”
胡蒙山捏过一阵之后，便是这般啧啧出奇的说道。
“这，”胡威愣了一下，没料到这馆主会对他的儿子有这般之高的评价。
“哈哈，也无妨，还有几年，好好努力，未必没有机会，叔叔这还真是给我这武馆送了个大礼过来。”胡蒙山这般笑着，转头对着胡威热情到。
“好小子，你也坐下，看你这瘦的，该多吃点才对，不要怕撑着，习武之人，胃口就该要大一点才是，吃的多，拉的多，肥膘积的厚，力气才长得快，打架才厉害。”胡蒙山又转过头来，对着胡翊热情的说道。
刚吃过两顿的被拉着，到那馆主边上坐下，闻着跟前那大锅炖肉香味，顺着就坐下了。
一边倒是依旧表现的颇为老实，“多谢馆主。”
口中说着，一边也望向了跟前那大锅。
锅中炖着也看不出原本形貌了的带骨肉块，以及一些药渣翻滚。
汤汁黑乎乎的，看着不像是肉汤，倒像是药汤。
闻着也像是药汤。
不过又带着一股子的浓郁肉香。
边上胡蒙山见状，哈哈笑了一声，然后便是招呼着开吃。
似乎也没什么规矩，径直的，就是伸手到锅里捞肉。
滚烫的汤汁，对这个家伙，完全不照成什么阻碍，扒拉着便是捞着肉开啃。
啃过两口，顺带的，便是抓着勺子，舀着汤汁，往嘴里灌。
那边被唤做五叔公的老头也是如此。
胡翊见着，也是有样学样。
说实话，有点不讲卫生，但见着场上没人吭声，胡翊自然也显得老实。
只有样学样的，跟着大吃大喝。
也是刚吃过两顿，这时候，吃着吃着，却是又往肚子里塞了不少。
滋味，说实话，有点怪。
一嘴的药味。
不过，也说不上多难吃，甚至多吃几口还会有一种，独特风味的感觉出来。
而也是多吃几口，体内便是开始有些热乎乎的感觉出来。
等吃的差不多了，那馆主便是哈哈笑着，起身，拉着胡翊，到边上，一同走着拳架子。
本来刚走过一轮不久，刚将体力耗的七七八八的胡翊，这时候起身。
在体内那似乎源源不断的热气支撑之下，却是有一种气力源源不断，滔滔不绝之感。
乃至那感觉，比此前一次还要酣畅淋漓许多。
胡翊不知不觉之间便是沉浸了进去。
而也等回过神来，父亲已经离去，院子之中只剩下他，还有那依旧在走着拳架子的馆主。
胡翊体力耗尽，在那休息了一会，好一会，才是见着那馆主停下。
停下，然后便笑着，拉着胡翊在那大锅跟前，继续吃。
吃完，便是继续练。
如此，晃眼半个多月过去，胡翊才是被拉着，参加了一场说是收徒大礼的宴会。
换了一身干净些的衣服，和一些人见过一面，然后便算是正式加入了武馆。
开始被传授，武馆的拳经，五元拳经。
又称莽牛大力拳。
比胡翊此前学的莽牛拳经，补足了内练之法。
同时强化了力量锤炼。
而相应的气血搬运之法也复杂了不少，胡翊为此还被送去，开始蒙学。
和外练筋皮的简单粗暴不同，内练的五元拳经要精细危险不少。
一不小心就会导致五气失调。
说简单一点，就是五脏功能和内分泌失调。
当然，实际情况要复杂不少。
为此，胡翊需要补的人体经络，五气调和的课程，还有不少。
不过还好，胡翊也并不是真的那种，大字不识一个，并且容易看到书就头痛的山里人，作为一个前卷王国度出来的家伙，虽然已经隔世，但还不至于完全的退化。
在意识到自己确实的是有这部分欠缺之后，很快的就进入了状态。
并且表现的还要远超武馆不少同龄人。
而时间也是在这般之中，晃晃悠悠的，便是五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