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今年过年的时候，两家都聚在一起，大年三十的晚上热气腾腾的吃了火锅，何若离还照着网上的教程做了柠檬鸡爪，她对烹饪的爱好是从小就培养起来的，记得小时候下雪天，她硬是踩着凳子把柜子里的锅碗瓢盆都拿出来装雪，假装是自己做的菜，事后自然是被教育了很久。

宋路在家里写完了试卷才来，育成对优等生的规划一直严谨大家早有耳闻，何若离对此表示同情的方式就是从厨房帮他拿了碗筷放在自己的对面。

饭桌上家长们的聊天总是很难懂，何若离专心的吃着自己碗里的，时不时偷瞄几眼对面的人，她见宋路吃饭的样子也不在少数，毫无例外的每次都觉得人家得吃相担得起优雅二字，而自己得嘛，反正是没被家里人夸过的。

宋路不动声色的接受着眼神的洗礼，让他表现若无其事简直是信手拈来，只是偶尔恶趣味上来就会故意的去抓她的视线，接触的那一瞬间，何若离就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目光转移到自己的筷子上。

家长们的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移到他们两身上，宋叔叔笑着问，

“若离想好没有以后去哪个学校啊？”

何若离放了碗筷，擦了擦嘴说，“目标是华大的法学院，但还是需要努力。”

“哦，你是把自己的专业都定下了啊，以后要走法律这条路？”

何若离点点头，却还是不够自信的看了眼爸妈，这份自己做出的选择还是第一次被她摆在别人面前说，不可能不露怯。

宋路听完看了她一眼，也察觉到她的小情绪，然后往何若离碗里夹了块排骨，算是自己独特的鼓励方式。

晚上其他人都去打牌了，客厅的沙发上就剩她的宋路，何若离简单回复了姚琳的消息，心思都在旁边坐的人身上，人家也在玩手机，看上去无比的专注。

“咳咳。”何若离做作的清了清嗓子，“你业务挺繁忙啊。”

“什么？”宋路不解的挑了挑眉，

“看你一直在看手机，祝福消息多的回不过来吧！”

宋路了然于心，他收了手机挪了挪位置，原本中间隔着还能坐两个人的位置瞬间缩小到十几厘米。他迎上何若离警惕的目光，勾了勾嘴角，满意的看起了晚会。

何若离紧张的心怦怦跳，还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仅仅是坐的近了而已，就这么没出息。没等她谴责完自己，邻居来敲门喊他们下去看烟花。

小区里是不允许的，好在城郊有个集中燃放点，原本就定好大家开车去看的。晚上十点，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车去，路上多的是和他们一样的，何若离拿着手机给姚琳发了消息，得知她和廖洲阳也去，约好了等会在停车的地方见面，她抬眼看了看边上的宋路，伸手戳了戳，

“喂，等会我去找姚琳他们。”

“嗯嗯，一起。”宋路闭着眼睛，靠窗休息。

何若离哦了声，也学着人家闭了眼休息。

姚琳们到的早就站在停车牌的旁边，何若离和她有段时间没见面，刚下车就飞奔过去了，不小心胳膊肘打到了廖洲阳，紧跟着一阵哀嚎，都快赶上炮声了。

家长们叮嘱了几句就放他们自己去玩，姚琳和何若离走在前面，廖洲阳和宋路走在后面，女生们在一起叽叽喳喳聊个不停，相比之下男生就显得拘谨，只有廖洲阳发问宋路回答，不然压根听不到声。

“物理竞赛是不是快了，亲戚家有个小孩也去育成了，前面打电话我听见了。”廖洲阳搓着手问，

“嗯嗯，开学第三周好像。”

“哦哦，你在育成几班啊，我听我爸妈说那小孩在一班，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啊，有这么回事没？”

“我在一班。”

廖洲阳愣了一下，“好家伙，你在一班，那估计他们说的是真的了，那你们俩一个班啊，我听那小孩叫王佳瑶有印象没？”

没听见宋路的回话，倒是前面两个人禁了声转过来看着他们，

“什么情况你们？怎么突然不走了？”廖洲阳疑惑的眼神在前面两个人的脸上来回打转，

“王佳瑶是你亲戚？”姚琳没沉住气直接问了，

“对啊，你们也认识？”廖洲阳试探着，拿捏不准姚琳的意思。

“她是我们班班委，我和她不熟。”说完，宋路看了眼何若离，随即移开了视线。

何若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低了头，拽着姚琳默默的走路。

最佳观赏点的位置还有空余，何若离和姚琳挤在第一排，刚要喊其他两个人过来，就看见宋路在他身后站着，没出口的话被咽了回去，安静的转了头等烟花。

时间一到，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夹杂在烟花的响声中，何若离想他们居然已经认识三年了，鬼使神差的她扭头去看身后的人，那人似乎也有了感应一般的低下头和她对视，宋路好像又高了一些，她的脑袋现在只能在人家锁骨那里，从小就仇高的人条件反射的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她的后脑勺就感受到了疼痛，宋路扬起手赏了她一个爆栗，

“干嘛？！”何若离捂着头瞪着他，

“你先翻的白眼，我还想问你干嘛呢。”宋路抱着胳膊，歪着头一副拽相。

何若离噤了声，挠了两下头自讨没趣的转过去继续看烟花。

结束的时候人潮拥挤，姚琳没来得及抓住何若离的胳膊就被挤散了，廖洲阳转身去找宋路时人也不见了。

何若离被一个大爷推着走，回头的空隙都没有，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慌乱中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看到宋路之后才稳下心神，她被拉着去了人流的外围，空气都比刚才充沛了不少，何若离拍了拍胸口，已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口气，

“刚才我后面那位大爷，真厉害啊，推着我往前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的盾牌呢。”

宋路凝视着她没说话，何若离突然就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还被抓着，伸到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没等到人松手自己倒是被拉着走了，何若离尽量让自己跟上宋路的步速，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保护自己？”

何若离听着从前面传过来的问话，居然有些心虚，细数每次和宋路在一起好像都是要出点状况，貌似真的很不靠谱，她难得没有反驳而是选择了闭口不答。

回程的路上已经过了零点，路灯投射出树的光影，铺开在车窗上忽明忽暗，车厢里一片安静，宋路瞥了一下闭眼假寐的人，无奈的掏出手机敲字，

“刚才不是责怪你，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可以道歉。”

何若离感受到手机的震动等了几秒才掏出来，看完之后她直接面对着宋路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

“我没有觉得不舒服，只是在思考你的话觉得有点道理，你别多想了。”

宋路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睡一会吧。”

这人，这人是被夺舍了吗？为什么突然变的这么善解人意了，以前那个大冰块去哪了啊？

何若离摇了摇手，转头盯着窗户外的风景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她保证要是宋路多来这么几下自己的心能跳出去。

然而始作俑者笑着倚在靠背上把玩着手机。

高三生的苦日子除了体现在摞起来比人高的卷子上，还在提前开始的学习生涯上。

学校惨无人道的要求她们正月初七就回归学校，何若离背着书包出门了还张个嘴打哈欠，早餐被她装在口袋放暖手宝用。

一进教室映入眼帘的都是趴着的人，排除极少数学霸丝毫不受假期生活荼毒的已经进入学习状态。

何若离屁股刚挨到凳子上，姚林就戳了戳她后背，

“等我睡醒陪我买个早餐啊。”

不等着她回答，说话的人又继续趴着了。

何若离摇了摇头，迫使自己打起精神来，可惜没几分钟眼皮就投降了，语文书盖在头上，假装在汲取知识的力量。

中午放学的时候，何若离还是昏昏沉沉的，哈欠打多了眼睛里都噙着泪，像是惯性一样出了校门，她往以前宋路等她的那颗树下看了眼，还真的看见了一个人。

宋路看见她径直朝她走过去,然后伸出去了一直胳膊，何若离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接着就看宋路冲她背着的书包指了指，

“今天他们商量出去吃，让我来接你过去，书包给我吧。”

何若离摆了摆手，“没事，我自己来就行，怎么突然要出去吃？”

“说是来了个高中同学，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说完，他直接从何若离肩膀上把包接了过去背在自己身上。

何若离还没反应过来呢，宋路已经完成了一系列动作走了，她只好跟上。

到了餐厅包厢门口，宋路推开门，里面的欢声笑语立刻传出来，何若离在他身后好奇地边走边往里探头看，除了两家的父母，里头坐着的还有两个男的，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另一个和他们父母差不多。

简单介绍打完招呼之后，何若离自动走到自己妈边上坐下，宋路坐在她对面，椅背上还放着她的书包。

饭桌上的话题聊到那都不奇怪，何若离作为准高三生少不了被盘问，应付两句才勉强吃上东西，无意间抬眼看了下对面，宋路嘴角微微弯起，很明显是在笑，到底有什么好笑？她回想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没什么笑点吧？

吃了没几口晚自习的时间到了，何若离跟大家说了声准备去拿书包，结果宋路也跟着她起身，

“送你。”

她以为是送到餐厅门口，点了点头就跟着走，可出了餐厅门宋路依旧没有把书包给她的意思，

“你干嘛？要送我去哪？”

“你还想去哪？”宋路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不会又要送我去学校吧？你可别啊，刚才看你都没吃几口，乱跑什么。”

“吃饱了，小鸟胃。”

······

何若离懒得理他，忽然想到饭桌上他莫名奇妙的笑，还是没忍住质问道，

“你刚才在饭桌上笑什么呢？”

“我笑了？”宋路反问，

“当然，我看的清清楚楚。”

宋路抿了抿嘴，像是在回想，没几秒就复刻了刚才饭桌上的同款笑容，

“大概是看到你嘴角沾着米粒还一脸认真答话的样子，太蠢了。”

何若离瞬间石化，从今天开始她痛恨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