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不过是幅败作
他...他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只不过是问他在素描画中看到了什么，他居然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这未免也太扯了吧？
即便已经幻想过陈雨寒丢人现眼的场景对白，但是完全没有想到...
“他竟然会说在画里看到了纠结？”
“还在...还在画里看到了难过？”
吹牛都不会用脑的吗？苏小爱心里忍不住埋怨，这混蛋胡诌的也太离谱了！
就连老校长，脸上的肌肉也不断抽搐：“你...你是说，你还看到她睡觉的样子？”
对！
陈雨寒大胆说道：“我想，昨晚她应该就是趴在这副画上睡着的，而且，她的脸就贴在...”
“真是够了！”
老校长已经忍无可忍！这少年哗众取宠，无理取闹还说的振振有词。对于这个少年，他已经忍不住怒斥：“你简直是在侮辱艺术！”
太无耻了，这屌丝竟然说自己看到梦瑶睡觉的样子？
“我TMD想拍死他了！”
“撕烂他的臭嘴！”
这屌丝是在亵渎所有男生心里幻想的女神！
但陈雨寒并不是一个爱哗众取宠的少年，更没有侮辱艺术的意思。他只能说：“因为观察的角度不一样，所以我们看到的也就不一样！”
呵...观察？
太狂妄了！这少年居然会用观察这个词形容自己？就在老校长正欲发作之际。
陈雨寒抬起了那双桀骜的眸子：“我的确也看到了她很难过，因为在画素描的时候，她曾经哭过！”
哭...哭过？
“没错，证据就在素描画的中央，有零星几处因为溅到水渍产生的皱痕，从形状、大小、以及分布状态，不像是喝水弄撒的，所以我才大致猜测，应该是难过时流下的眼泪！”
好像...还真的是眼泪！
老校长内心不禁一颤，这少年所说并不是毫无依据！
因为，要想分辨画纸上是眼泪还是水滴其实并不难。同样大小的眼泪和水从同一高度掉到纸上有两点不同。
第一点，眼泪掉在纸上形成的痕迹要深一点，因为眼泪含盐所以相对较重，重力大的，自然会留下较深的痕迹。其二，眼泪干后还会留下盐的痕迹，而水最多只能留下杂质。
忍不住心里的惊奇！
这少年根本不是从艺术的角度出发。难道，他是从另外一种角度审视酌画？
眼前的陈雨寒依旧凯凯而谈：“至于纠结，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老校长表情微变。
陈雨寒指着素描画中轻抚古琴的人，“这个地方有反复擦拭的痕迹，我想，她一直纠结在这个弹琴的人身上，才反复修改。以至于她丝毫没有察觉，这与整幅画充斥着违和感。”
纠结，原来指的是这个？
一开始还真没注意！老校长开始顺着陈雨寒的思维重新审视...
池塘月色，一个轻浮古琴的少年，本该让人感到宁静。但是那轻浮古琴的人，表情却是狰狞的呐喊，这让原本宁静的荷塘也仿佛变得难以平静。
“整幅素描明暗对比鲜明，但是本该明亮的月色竟然显得苍白无力，绘画者却将轻抚古琴的人承托的尤为鲜明。仿佛在她的心底，给了她光明、和温暖的不是月亮，而是弹琴的人。我想，也是这个弹琴的人令她的心难以平复。”
听完陈雨寒的话，梦瑶的心已经在肋骨下狂跳如雷。
她就是在听过陈雨寒的古琴后，梦瑶的心就开始变得难以平静！在她最无助失落的时候，也是陈雨寒的及时出现，才救了她的爷爷！
还真有点匪夷所思！老校长一双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特别！
的确是人不可貌相！
讲台上，那其貌不扬的少年凯凯而谈，言辞犀利，推理有据。一字一句都在老校长的心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那种感觉...
就像是当初面对《呐喊》这副世界名画，世人只以为蒙克以极度夸张的笔法，描绘了一个变了形尖叫的人物形象，表现了人类极端的孤独和苦闷。
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从那副画扭曲的线型图式表现中，看到蒙克忧郁、惊恐的精神控制下，悲惨的人生。
还不止是《呐喊》而已！
同样，在没有比《丽莎的微笑》更誉满全球的作品。但是当这幅名画呈现在世人眼前的时候，那神秘的微笑震惊了全球的艺术家。
当大部分人去模仿描绘的时候，却只有少数人透过神秘的微笑看到了画家复杂的心情。
那是因为丽莎这个人勾起了画家对后母阿格琵耶娜的回忆。所以，画家在画丽莎时，他用对母亲和情人的双重情感来尽情描绘此人的肖像。不仅如此，他还把她作为一种理想，一种美的象征，作为人类世界的欢乐和光明来描绘。
正是因为画家复杂的情绪，才让丽莎的微笑显得尤为神秘。
只感觉震撼，早就听说过一句名言，但凡是用心创作的艺术品，都可以透过艺术品本身，看到创作者当时的心情。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少年却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了这句话。几十年的绘画生涯，今天反倒被这二十岁的少年给上了一课！
至于这少年所谓看到梦瑶睡觉的场景！
那是因为素描画的底部有左右两道呈八字形，很不自然的压痕！老校长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渐渐...
他也开始从陈雨寒的角度开始推测起来...
那两道很不自然的压痕，从形状来看，想必这是因为梦瑶昨晚趴在这副画上睡着后，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两只手臂完全搭在画上所留下的皱痕。
如果是作画的过程，因为顾忌衣袖会沾染素描画上的炭灰，所以小手臂和手腕都会习惯性抬起，在那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留下这样的压痕。
在加上今天，看到梦瑶因为睡眠不佳泛红的双眼，以及感冒的症状，才被这少年加以大胆猜测做出的判断。
真没想到！
这少年竟有过人的眼见，和异于常人的思维。老校长浑浊的目光变得极度复杂。
“一副好的素描，和好的音乐是一样的！赋予的意境和心情，能让人感觉到里面的故事！”
讲台上，陈雨寒最后的结论更是一语惊人：“所以梦瑶同学的这幅素描，只不过是一幅毫无意境的败作。”
败...败作？
班上的众人，表情变得愕然！
这陈雨寒在一番言论之下，他是膨胀了，狂妄了？又或者，他还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老校长微感诧异！
“那么请问，我这副画该如何修改？”
“梦瑶！”身旁的苏小爱表情惊奇：“你居然要像那混蛋请教？”
“就是，从刚才我就完全听不懂！那土鳖就是在装逼！”汪洋一脸不屑。
“呵呵...他要有本事，倒是画一幅给大家看看！”
在眼镜男赵鹏飞带头起哄下，课堂哗然，一声声嘲笑声中，陈雨寒拿起了炭笔：“其实很简单！”
简单？
如果要修改画中的违和感的确很简单，但是要像陈雨寒所说的那样，修改成一幅具有深度意境的素描画，哪有那么容易？
看来，不过是纸上谈兵，终究是狂妄了！老校长露出失望的表情。
陈雨寒，他究竟会怎么修改？只有梦瑶的心情变得紧张起来。
他不是说了吗？
素描画中那少年的表情充满了违和感，如果他只是修改了表情！同样也只是一幅毫无深度意境的素描画！班上大部分已经想好了讥讽的言辞。
但...
怎么回事？
出乎所有人意料！简单的几笔，陈雨寒却将原本平静的池塘描画的波涛汹涌。
“那是嫦娥吗？”
紧接着，陈雨寒手中的炭笔竟勾勒出一个身着古装的绝色女子，倾城绝艳的身姿仿佛在月亮上翩翩起舞。
这是想表达什么？
就在众人惊讶的时候，陈雨寒的笔落在了轻浮古琴的少年身后，粗粒的线条勾勒出一座城楼，华丽的繁体草书赫然写下“白门楼”三个大字。
他还在写什么？
借着角度，部分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当画作落幕，陈雨寒竟在右上角留下了四句题画诗：“今生未能白发缠，一曲幽歌为谁弹！英雄断笔离别句，阳间已断阴间还！”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