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报名
东子在哥哥姐姐的陪伴下，每天时间过得飞快，暑假也过得特别快。这段时间里，自己每天不用出去闯祸。暑假还剩十天左右，东子妈妈做午饭前，让东子出去买盐。
东子回家的时候，特意走过巷子口，朝着小学门口那边走去，还没走到近处，远远的就看到小学门口张贴了新的招生启事，虽然自己不认字，但是对于小学周边的事物了然于心。
东子兴奋地欢呼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回家，多少个日夜的翘首企盼，终于又一次降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有点结巴的呼喊着：“报名，报名了，上学，上学，赶紧，赶紧走”。
全家人在大清早，就已经知道报名的事了，早就整理好东子需要穿的衣服鞋子，妈妈说着：“今个你爸特意说，给你们仨包饺子吃，东娃子今年要上学了，这是东娃的好事”
东子也格外懂事，主动开始剥蒜、捣蒜，哥哥姐姐帮妈妈揉面、擀面，擀饺子皮。爸爸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串用报纸包起来的肉，妈妈看到有肉了，才舒展开紧锁着的眉头，接过爸爸手里的肉，过一下温水，就开始剁起饺子馅来。
一小块肉很快就变成肉粒，被妈妈倒进早就调好的韭菜、芹菜馅里，混合着搅拌起来。等到包饺子的时候，东子就负责数数，然后把数过的摆放在案子上。还要另外数出五十个，留给爷爷奶奶。
没等吃完饭，东子就沉不住气问到：“爸爸，我们下午就去学校里吗？”
爸爸说：“我到学校里问了，今天发公告，过两天才开始报名，这两天都是去登记信息的，咱们的信息，学校里都有的，等后天，早上就带你去报名”。
妈妈一脸疑惑的问到：“不是说的，今天下午就可以去报名了吗，怎么回事？”
“问那么多干啥，今天报，每天报，后天报有区别吗？现在啥都办好了，今年再报不上，我就去教育局投诉，老三上户口前，罚款也交了，我现在厂里不用去了，怕什么？”
妈妈眼见气氛不对，强忍着泪水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碟，哥哥姐姐也各自收拾好饭碗，开始写暑假作业。东子告诉爸妈：“校长说我今年能肯定上一年级，他不会骗人的，我跟他是好朋友”。
最近这段时间，爸爸总是早起晚归，听奶奶跟妈妈说，东子爸爸要自己办厂子，最近都是往几个银行跑，人家不给失业职工提供贷款，这两天又听说新成立的农村信用社，那边可以给下岗职工、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的个体户贷款。
第三天，东子一家五口，一起去学校，爸妈给东子报名，哥哥姐姐这边也开始报名了。东子是最后一天报名，一家人先去一年级报名处，东子照例开始自来熟的跟招生老师聊起来。
招生处的老师早就听说东子了，听到东子的信息两年前就登记过，拿过户口本看了一眼，就写了一张便函，让家长到隔壁交报名费。准备了一番说辞的东子爸妈，没想到今年这么容易，反而有点迟疑的站在报名处，在老师又提醒了一次的时候，才笑着去隔壁交费了。
交钱的人也不多，几分钟清点完，盖了个章就让去办公室分班。办公室里一个桌子，放着七张表，学前班到六年级，新入校的都要在这里分班，负责登记的老师也有认识东子的，还有的认识东子爸妈，让赶紧定下来签字回去。
就在几位老师讨论，把东子分到一年级几班的时候，办公室里来了个副校长，警告办公室的几位老师“这孩子个头太小，
上学年纪太迟，不能直接上一年级，要先到学前班过渡一下，不然上去也是野性难改，跟不上学习还影响其他人”。
一位跟东子爸爸是同学的老师，跟副校长说：“这孩子聪明着呢，之前是户口问题，现在没事了，人家爸妈都是知识分子，哥哥姐姐也上学了，老师多关照一下，应该是个好苗子”。
校长推了推眼睛，眼见有人反驳自己，当场怒斥到：“好苗子，你懂，还是我懂，我之前在基层的时候，我不比你们懂。”
其他几位年轻老师，见这位新来不久的副校长说话过于激动，对着同事发火，于是一起解围到：“是，校长肯定比我们懂，可是这位学生的年龄，已经超过了学前班最大年龄，按照惯例，有没有教育基础，都是可以直接上一年级的”。
“今个我还不信了，办公室还能干预校长办事了？我说学前班就是学前班，我王某人，今天就给你们讲讲，打架、翻墙会是个好学生吗？学校能要下他，就已经不容易了”，副校长激动到眼红脖子粗，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办公桌，唾沫渣子溅了一桌子。
东子爸爸见情况不妙，连忙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这个发狂的副校长，副校长接过烟，又说到：“不是我说，你贿赂我，也没有用，一年级哪有座位了，扩招了两个班，每个班超员十几人，你说，要去几年级？不去学前班打好基础，到时候留级也是上不了初中，我是为你们好”
东子爸妈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同意了先上学前班，只要有学上，总比在家强。等到副校长走了后，几位老师嘀咕到：“一个管后勤的副校长，跑到这里耍威风，真是没有素质”。
另一位老师又说：“把自己的老婆安排进来卖垃圾食品、伪劣产品，还让保安把校门锁起来，不让孩子出去买，整天一副资本家的恶臭嘴脸”。
一直做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中年老师这时候说：“你们不知道，这位王副校长，当年在林场里面养牛，娶了个娘家厉害的老婆，几年就调到城里来了，还进了教育系统，我们还是别惹他”
“再说了，他能在这呆多长时间，今天镀个金，明天到省厅，我听说之前和东子打架的有一个孩子就是王副校长亲戚家的，唉，不说了，不说了，小心眼的人，大家还是小心点”
东子的妈妈和农民、土地打交道半辈子，哪里见过这些讲话云里雾里，互相揣摩人心的场面。问了分班的结果后，东子的爸爸就带着一家人离去，边走边告诉东子，其实学前班和一年级没有什么不同，教的东西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