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魔法石（上）

“你从禁林回来以后就怪怪的。”图书馆里，西奥多第三次把目光从他的书上挪开。

“要考试了，我在专心记魔咒。”说是这么说，我只是把脸冲着课本。

“要是我外公也是个天天拉我决斗的变态，我现在根本看都不用看一眼这些魔咒——尤其是当你桌子上放的是魔法史课本的时候。”安舍伸手过来敲了一下我的桌子。

“我真的看不下去，别再逼我了。”我长叹一口气，不明白她和西奥多怎么能做到坚持待在图书馆里。

“明年我会在霍格沃兹写信给你。”西奥多点点头，真的不管我了。

“禁林里，我在哈利面前用了不可饶恕咒。”我深吸一口气坦白道。

“别开这种玩笑。”安舍皱眉看着我，然后意识到我是认真的。她立刻拽着我的手离开了图书馆，西奥多合上了书，一言不发地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一直走到一扇高墙前，片刻过后，高墙之上出现了一道门，她大力地推开了它。

这是我第一次进有求必应屋。

“你明不明白你在干什么，段里卢克伍德？那是死咒，它叫做不可饶恕咒是有原因的！你以为魔法部的通缉都是下给谁的，你是个黑巫师不成？你会被关进阿兹卡班跟摄魂怪作伴，你的灵魂会被撕成碎片！”尽管安舍压低着声音，我还是能听出她有多愤怒。

“我想哈利不会说出去的。”

“还有谁看见了？”西奥多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摩挲着他的指关节，好像在思考。

“德拉科，他吓坏了。我跟他解释说这是瓦尔托教我的。”

“你给我听好了，”安舍做了个停的手势，“段里，我不愿意说这些，但是你外公瓦尔托就是个战争机器。我爸妈，还有周围邻居都知道他患有很严重的战争后遗症，过来接养你之前还是个赌鬼，梅林啊，你不能听他的！你妈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她死了。”

“什么？”

“她死了，但我会让她活过来的。”

“什么叫你会让她活过来的？”安舍的声音变得干涩。

“我在禁林里听见了，复活之石就在霍格沃兹里！而且我已经知道我父亲的名字了，我会找到他，如果妈妈回来，我相信他也会回来。”

“段里，不行。”西奥多听着听着，抬起头漠然地看着我。

“这是一件好事！对所有人都是。”

“你做不到。如果你要做，我会告发你和你亲爱的外公滥用禁咒，你可以在阿兹卡班里和他好好聊聊你的计划，看看他会不会喜欢。”

“西奥多，”我攥紧了自己的魔杖，怒视着他，“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我也不是在威胁你，我是认真的。”他嘴角噙着嘲弄的笑意，还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毛病，西奥多诺特？我看见我妈妈死时的样子了，知道吗？每天都能看见，只要我闭上眼睛，她就用那双跟我一样的眼睛绝望地看着我！连瓦尔托都在骗我，什么都不和我说，真的死了，还是活着？我全都要靠自己猜，我可以为此去惹怒卢西塔，我可以回禁林再找一头独角兽，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我再见她一面！”

“死了就是死了！埋进土里，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我闻言怨恨地扬起了攥着魔杖的右手，有求必应屋里的烛罩统统碎裂，四下飞溅的碎片划伤了西奥多的脸，而他只是坐在那儿看着我，手指紧紧扣在椅子的把手上，骨节透着青白。

我离开了房间，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

安舍留在房间里，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她觉得自己犯错了，她曾经对段里的估计都是错误的。

段里不单纯是一个有点儿聪明的捣蛋鬼，也不是个古怪的嬉皮士，她透明的神情不是来自于她的年幼天真，而是她受到的教育几乎就没有道德和法规一说。她的所作所为全凭心意，她可以无所顾忌地保护她认定的同伴，安舍相信她是真心的，但她也会不择手段地去达到自己的目的，无论那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瓦尔托一直在强化段里的训练，确实，她的魔咒早就超出了同龄人的水平，但她的道德观薄弱得还不如一个婴儿，只要有心之人对她挥挥手，利用她简直易如反掌。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颗定时炸弹。

我得找到魔法石，只是眼下还不知道怎么找。在长廊的窗前，黑湖边上的几个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哈利波特。

“赫敏，在这儿看见你真好。我真不确定一六三七年狼人的行为准则会不会考，课本上一笔带过了。”我走向黑湖，竭力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首先把话茬递给了赫敏。

“我记得！在《魔法史编外》第三十七页你可以很容易地找到，课本里写的太含糊了不是吗？”很明显，哈利肯定是把我发射求救信号和回去找他的事情告诉其他两人了，不然赫敏不会有这么热情的反应。至于禁咒嘛，我看了看哈利，他不安的绿眼睛正死死盯着我——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话——他没有说出去，甚至连赫敏和罗恩都没告诉，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确实是，魔法史背得我脑袋都疼了，休息室光线又很差。”我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

“对了段里，”罗恩从哈利后面探出脑袋，“弗立维教授有没有告诉你，他会在魔咒考试上出什么题？”

“嗯……我不确定，但是他最近经常在排练时谈到一种保护魔法，他告诉我们怎么保护一些非常名贵的乐器。”

“保护乐器？谢了，我看，我还是把时间花在我可怜的魔法史上吧。”罗恩闻言只是吹着自己前额的头发，而赫敏把它记到了笔记本上，但我注意到哈利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了。

“说真的——”“为什么不试试我们发明的羽毛笔呢？”乔治和弗雷德从黑湖里鱿鱼的触须上挪开视线，不放过每一个商机。

“得了吧弗雷德！现在老师们都会检查了！”赫敏显然对此并不感冒，而且说话的那个其实是乔治。

“原来真的可以用作弊羽毛笔啊？”罗恩却像看到了希望。

“都说了会有严格的检查！”

“那我肯定是没戏了，我完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被发现，是吧段里？”

“用复方汤剂不就好了。”讨论声短暂地停了下来，乔治和弗雷德全都看着我。

“嘿，来活儿了兄弟！”

“你们不能这样，复方汤剂不是我们现在可以做的！而且——而且它也是被禁止的，这是作弊！”赫敏此时像一头咆哮着的小母狮子。

“但是上哪找愿意帮我考试的人呢？”

“罗恩！”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收我们小罗尼五加隆。”“你可以永远相信高年级的大哥哥们。”

话是这么说，可怜的罗恩根本拿不出五加隆，他的哥哥们当然也根本没指望他。最后乔治赞扬地拍了拍我的脑袋，两人风风火火地去寻找下一个担心自己考试的倒霉蛋了。

“我也该走了，我要去魔药教室。”我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冲三个人扬起一个笑脸。

回到城堡，一路向下，离下午第一节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就算看见有人在里面也不会多管闲事。我坐在桌子上，晃着腿哼歌，很快，教室门被推开了。

“哈利，你也来练习魔药制作吗？”勇敢的格兰芬多啊，一点点含混的暗示就值得他们冒险。

“你都知道些什么？”他单刀直入，看来是真的把我当成什么知道内情的人物了，“弗立维教授在保护什么，他都告诉谁了？”

“你知道的，魔法石，这不是明摆着吗。乐队里所有的学生都听他讲过这个魔咒。”弗立维教授在排练时从没说过废话，什么保护魔咒更是我杜撰出来的。

“那要怎么破解，他说了吗？”我赌对了，魔法石确实是被保护着放在学校里的某个地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戒备地看着哈利，收起了笑意。

“魔法石有危险。教授们用一大堆魔法咒语把它保护起来，这里面肯定就包括弗立维，如果他把破解方法透露出去，我们现在就得通知邓布利多教授！”

“但是，谁会想拿到魔法石呢？”

“当然是伏地魔！段里，别再打哑谜了，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用禁咒，你到底都知道什么？”已经有汗滴从哈利的额角浸出来，我倒是被伏地魔想要得到魔法石的事吓了一跳。想到哈利的父母十一年前双双被伏地魔杀死，只有他侥幸逃过一劫，我心里差不多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急了。于是我稳了稳声调，继续说下去：

“我不光会用禁咒，我还会很多你没听说过的咒语，而且，我很了解弗立维。嘿，既然魔法石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提前把魔法石拿出来，把它交给邓布利多，怎么样？”

“不。”现在换他用戒备的目光看着我了。

“好吧，那我们直接通知邓布利多教授吧，没人相信我们，然后我们等着被开除，然后伏地魔顺顺利利地拿到魔法石，去你家里做他十一年前没做成功的事。你也不用因为我用了个不成功的禁咒就对我心存戒备了，到时候伏地魔统治世界，连小婴儿都会使用黑魔法。”我说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从桌子上跳下来佯装要走。

“等等！明天考完试的午夜，四楼走廊见。”已经有些要上魔药课的同学走进了教室，哈利压低了声音，挤过我的肩膀率先离开了教室。

我回到了斯莱特林休息室，盘算着已知信息：伏地魔也想要魔法石；魔法石被各个教授的魔咒保护着；哈利害怕伏地魔复活而一定会把魔法石交给邓布利多；最重要的，魔法石一定就在四楼的走廊，那个开学宴上严禁我们去的地方。

看来我不用等到明天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