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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暑假去哪里

“真是骇人听闻……骇人听闻……他们一个都没死,真是奇迹……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我的天哪,幸亏你在那儿,斯内普……”

好困,不知道谁在说话……

“谢谢您,部长,我也是为我的教女考虑。”

吵死了……

“你这伤口很严重啊,是布莱克干的吧?”

布莱克……我见过他了,他好像没那么危险……

“不,实际上,是波特、韦斯莱和格兰杰,部长。”

对,他没那么危险,真正危险的是老鼠,是那个小矮星彼得——花火、夜幕和血迹。

“西奥多!”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医疗翼里,斯内普和那个被他称为部长的人站在我的床前,沉默地盯着我。

“部长先生,她中了混淆咒,恐怕我得先带她去解咒——原谅我先走一步。”斯内普吝啬地动了动他的嘴唇。

“……西奥多呢?”我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就像怕他们两个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心脏嘭嘭地震着胸腔,直到我看到那个褐色的脑袋枕在旁边的床上才缓和下来——西奥多的脑袋绑着一道纱布,睡得很乖。我想靠近点去看他,却被斯内普一把抓过了后脖领,不知道哪里有道伤口,不大的动作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教授!”庞弗雷夫人匆匆地从哈利他们那边的床铺转来,“这孩子需要治疗,需要休息!”

“我看不像——庞弗雷夫人,如果我熬魔药时需要向您请教,我会带她回来的。”

“至少让她好好睡一觉,再换身干净衣服。”庞弗雷夫人叉起了腰,毫不示弱。

“很急,庞弗雷夫人。”斯内普的上嘴唇抽搐了一下,吐出一个“现在”,我很快意识到这个单词是说给我听的,忙不迭地冲庞弗雷夫人点了点头,竭力打起精神让她相信我已经没事儿了。

“这叫什么事儿!”庞弗雷夫人大叹其声,我想插空问问她西奥多的情况,但斯内普显然是把庞弗雷夫人的抱怨当成了准许,一掌按上我的背把我推下了床,我很想表现出并无大碍的样子,但还是咧了咧嘴。

斯内普没等我说话,像赶羊一样把我往外推着,到门边干脆直接拽起了我的胳膊——真该让我换件衣服的,我身上这件本属于西奥多的衬衫松松垮垮的,还破了几道口子,沾着各式各样的血渍。

医疗翼的门口站着很多人,就像一个慢镜头,斯内普越走越快,我在仓促之间一个个地扫视过他们的面孔。

我看到了邓布利多,他大概正要进去看望哈利;我看到麦格教授,她把口中“格兰杰的信”递到了邓布利多手里;我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在大声抱怨——是诺特先生,西奥多的父亲,他看我时满脸写着愤恨;我看到了乔治和弗雷德,乔治见我的那一刻睁大了眼睛,想伸手拉住我——弗雷德在医疗翼门开的瞬间喊了一句“罗恩”——指尖划过指尖,又分开了……

让我离开这儿是对的。

我们一直到了我常来光顾的斯内普的办公室,斯内普把我甩到办公桌之前,反身“哐”地关上了门:“你怎么敢!”

我被这声咆哮震地哆嗦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偷了我的复方汤剂,擅自溜去霍格莫德,甚至去了尖叫棚屋,跟格兰芬多、杀人犯、狼人混在一起!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还胆敢拉着诺特一起!我简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糊涂了脑子跟你扯上关系!”

“教授,我可以解释……”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段里,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猛一个转身立在了办公桌后面,双手撑住桌面,咄咄逼人地盯我的眼睛,“你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母亲的爱,你那个该死的父亲同样不配,你怨天尤人,一次次尽为出风头自甘堕落……为的是引起别人的注意,享受那些为你担惊受怕的目光——小孩子的把戏。”

“那又怎么样?”我没有回避他的逼视,语气同样强硬,“人人生来都被爱,既然我没有,自己想办法补上,我有什么错!”

“……是啊,是啊。我们理直气壮的小姐,想想吧,你的祖父母为了你付出了生命,你有什么脸——”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顶嘴回去,“我堕落,我可耻,我活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若想开除我只消您一句话,大可不必把我叫过来提醒我这些。”

斯内普没有说话,灰暗的脸色似乎因为我的还口变得更加阴沉。我倔强地不肯让步半分,他有什么可怕的,他不就是个教授吗,怎么死不是死啊?

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

“打扰一下,我是莱托,在儿童服务中心工作,”斯内普抬了抬手,门自己打开了,来人半睁着眼,似乎很疲惫也很不耐烦,机械地重复着自我介绍,“来向段里卢克伍德小姐确定八月二十四日白鼬山火灾的具体情况,我的同事们在礼堂等得太久了,他们叫我过来问问,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这事儿?”

“现在!”斯内普和我同时吼道。

“哦,好,那真是太好了。”莱托的眼睛全睁开了。

我们坐在礼堂里,一些不认识的男人和女人拿着小本子对我提问题。

“火灾当晚你在哪?”

“现场。”

“请说详细点儿,现场是哪?”

“白鼬山的木屋。”

“好吧,事情经过是,犯人拿着火把蓄意纵火,只有你逃了出来……”

“不是。”

“请听我说完你再补充,卢克伍德……”

“你们抓错人了,是奥古斯都和一伙食死徒干的,我看得很清楚。”

“好吧,是一个精神错乱又饮酒过量的巫师拿火把路过木屋时跌倒了,他自己已经把所有细节都交代了——这本儿上写着呢。”

“他在撒谎。”

“好吧,好吧,好吧!你执意说是你自己的父亲谋杀……”

“那不是谋杀,女士。如果我想谋杀你,我会做一个周密的计划,掩人耳目地干成这件事,而不是拿着火把和魔杖大摇大摆地走进你家施死咒——那不是谋杀,那是屠戮。”我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总之负责问我问题的女人显得非常惶恐不安,不停重复着“好吧”,然后把手里的小本子甩到了那个叫莱托的人的手里。

“注意礼貌,卢克伍德。”坐在我身后的斯内普低沉地说。

“行了,孩子,关于这点我们以后再谈,”莱托露出了一个苦恼的笑容,“关于你的祖父母不幸双双遇难,这一点,你是承认的,是吧?”

“……”

“你承认吗?”

“……是的。”

“那就好办多了,我们先来谈谈你监护人的问题,据我们调查,你仍在世的,且具有公民权利的亲人还有——莱斯特兰奇,这点没问题。”他翻了几页纸,抬起那对鱼泡眼看着我。

“没。”我的脑袋低了下去,已经懒得说话了,不知道这场枯燥冗长的问讯什么时候能结束。

“请容我打断您,先生,我是这孩子的教父。”斯内普闷闷的声音再次从我后面传出来。

我呆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礼堂天花板的星空似乎在变明亮,上百根烛火的暖意终于递到了我身上。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掺着苦涩的喜悦,我愣在那儿,哈地笑了出来——怔怔地抬起头,魔法部的人冲我询问地扬了扬眉毛。

“对……是的,是的。”我忙不迭地回答,谁说我们院长没有幽默细胞,他简直把黑色喜剧贯彻地淋漓尽致。

“噢,在两者都具有监护人资格的情况下,我们需要当事人填一份表格以确保……”

“我选斯内普——教授,呃,我的教父。”

“我们需要填一份表格,喂,娜拉,你带了那种表格没有?”莱托挠了挠头去问刚刚被我吓着的那个女人,她摇了摇头。

我站了起来:“我有,每一年的版式我都有,我全都填好了,我去拿来,你们决定要签名还是要盖章……”

我转头跑了出去,几乎都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简直想在城堡里唱歌放烟花,庆祝我重新获得了挣扎的资格。潘西被我冲进宿舍的声音吵醒了,嚷着她刚好不容易睡着,我一边把自己搜集来的那些资料从床垫下翻出来一边说“潘西我爱你”,一直到我再跑出去她都没再说话,好像是觉得我很恐怖。

“很齐全,”魔法部的人们一页页地翻着那堆表格,不可思议地看了我几眼,让斯内普和一个看起来很像他们上司的人签了字,“你是从哪找来的?”

“一些卷宗后面会有附录,我也给魔法部文书科寄过信。”

“我们会在一个工作日内完成这些表格的审批,斯内普先生,”莱托和他的同事们点点头站了起来,和斯内普握了一下手,他还想摸摸我的头,被我躲开了,“最后一个问题,瓦尔托弗肯纳先生曾隶属于傲罗司,司长想知道你们是否愿意将他的坟冢迁到魔法部指定的墓地里去。”

斯内普抱着胳膊没说话,看了看我,我从不知道瓦尔托还当过傲罗,而且听起来还和司长很有交情。

“他应该更想留在白鼬山,莱托先生。”我很快做出了决定。

“小孩儿,我们开过会了,”又一个拿着小本儿的人开口了,“你可能不知道吧,当一个傲罗获得梅林爵士团二级勋章……”

“我说了,他想留在白鼬山。”我尽量保持着斯内普刚刚提醒过我的——礼貌。

“我们知道了,年轻的小姐。”莱托接过他同事的话合上本子,冲我笑了笑,也握了一下我的手。

魔法部的人走了,礼堂里只剩下了我和斯内普,我鼓足勇气转过了头,他像一尊雕塑似的让人看不出情绪。真的,早知道他会同意,刚才我就不顶嘴了。

“教授……”他没搭理我,一甩袍子踏进了走廊,“谢谢……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我再也不气你了,我这次真的会特别特别乖……”

“跟我有什么关系。”斯内普仍是冷冷的,我紧追着他想再说点什么,却不小心踩着了他的袍子,整个人结结实实地脸朝下摔了一跤,这对我本就快散架的骨头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我试着挣扎了一下,却直接被人拎了起来。

斯内普这回没把我放在地上,而是把我抱了起来,径直往医疗翼里走。

“谢谢……”

“闭上你的嘴。”

庞弗雷夫人帮我换好干净合身的的衬衣之后,我听见帘子外面的斯内普跟人吵了起来。

“布莱克肯定是幻影移形了,西弗勒斯,应该留个人在屋里看着他的……”

“在城堡里不能幻影移形或是幻影显形!这——肯定——又是——波特!”

庞弗雷夫人叹了口气,拉开我的帘子出去赶人了,我看见赫敏慌慌张张地把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收进了袖子里,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歪了歪头,故意做了个喇叭状的手势,她挥手把枕头扔了过来。

紧接着,哈利跟赫敏被叫了出去,我瞥了瞥边上的床——庞弗雷夫人说西奥多的爸爸刚才把他接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我挨骂,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收到我的信……

忽然床侧一沉,我下意识地抓紧了口袋里的刀,视野却暗下来,被人圈进了怀里——拿刀的手还悬在半空,来人的手攀上了我的手腕,手掌,手指,他也摸到了那把刀,但是没有躲开——大有一副知道长着利齿的家养小动物不会伤着主人的架势。

谁给他的胆子……就在我要把刀刃甩出来的前一秒,我嗅到了一丝熟悉的,热乎乎的柑橘的香味:“乔治?”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这才放我抬头借着月光看清他,刀刃被我攥回去,静静地待在环着他腰的手心里,他抚了抚我胳膊上的绷带,“你是要吓死我吗……动不动就玩儿失踪,回来还穿着别人的衣服,还满身是血,我最恐怖的噩梦差不多是这样了。”

“你怎么在这儿?”

“就跟你大半夜的从斯莱特林跑到格兰芬多找我的理由一样……”他开始玩儿我的头发,顿了一下问,“疼不疼?”

我摇摇头,倒是开始觉得困了。

“小南瓜,小南瓜?别睡着,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啊?”我迷迷糊糊地又抓了抓乔治的衣服。

“你暑假想不想去我家做客?”他问,我傻笑了两声,我大概已经开始做梦了,“别睡,哎,醒醒,你先回答我再睡……”乔治把我从柔软的床垫上拉了起来,我为此很不满。

“我不能去,乔吉,”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我很危险,我不想让食死徒盯上你们。”

“我不是问你能不能,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去吗?”

月色把医疗翼洒得也像是深海一样,乔治兴冲冲地看着我,黑暗中有一道浅浅的,昏暗的光落在他的眼睛上,他似乎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

他靠过来亲了我的额头一下:“睡吧。”

第二天当邓布利多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韦斯莱先生在圣诞节之前就给他写了两封信,包括后来的四封,每一封都在和邓布利多商量我暑假的去向的时候。我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一定是乔治,一定他和韦斯莱夫妇说了什么……

韦斯莱先生在信里说,如果我愿意去陋居,他,韦斯莱夫人,珀西,罗恩,弗雷德和乔治,尤其是金妮,都会很高兴的(我怀疑珀西和罗恩是否会真的高兴)。

“于是我想,我们还是得问问你的监护人,以及你本人的意见。”邓布利多愉快地眯起眼睛冲我微笑,和旁边斯内普那双吓人的鹰眼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是,白鼬山火灾的真凶是谁还有待商榷吧,先生,”斯内普转向了邓布利多,“我们都知道……韦斯莱那没法保证她的安全。”

“你和段里的母亲是故交了,西弗,担心这孩子是很正常的。魔法部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我想,亚瑟(乔治的爸爸)作为部里的职员,在魁地奇世界杯期间显然是可靠的。”

斯内普又看了我一眼,我正努力不让自己兴奋的太明显。

“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大概,我猜——也不需要我再提什么意见。”

从邓布利多办公室出来之后,斯内普还是视我为无物地往前走,我跟在后面,掐了自己好几下确定不是在做梦,我要去告诉安舍……要告诉德拉科(他最近一直心情很差的样子),要给西奥多写信!还有……

“谢谢你,先生,”我小跑几步抱住了斯内普的腰,他打了个哆嗦,停下来手足无措地瞪着我,“你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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